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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散收了传讯玉符,转又从储物戒里掏出另一个玉符拿在手里。
“阿寻?”
玉符上闪过一道光华,接着便传出绿寻的声音:“陆散。”
陆散应了一声,没说话,绿寻等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没多问什么,只道:“陆散,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你的。”
他说的是事实,格外的笃定。
陆散笑了笑,点头:“我知道。但他们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大势在手,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绿寻也没想着说服他,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如果需要,你与我说一声。”
陆散点头,没和他再在这件事上纠缠:“这些日子,山谷林海还清净么?”
绿寻点头:“你那法阵不错。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回来一趟吧,那里又需要收拾了。”
陆散心领神会,但也没有那么心急:“你且先整理了吧,我还得在这外头多待些时日,没那么快回去。”
绿寻没再多问,再说两句就收了传音玉符。
陆散收了这一枚玉符,转而又掏出另一枚玉符来。
他手指拂过玉符符身,一道灵力打入,那边就有声音响起:“阿散?”
陆散唇角微调,声音里就带了喜意:“阿时。”
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季时像是转了个方向,才道:“怎么?你这个元婴上人可终于有时间联系我们这两个小修士了?”
季时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听得陆散想笑。
陆散也确实笑了,他求饶道:“阿时,对不起,就且原谅我这一会。”
这么时间没联系,他确实是错了。
季时哼哼了几声:“你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也就罢了,冷不丁的就扔一个人过来,真当我这里是收留地么?总能替你将人调·教好了?”
陆散笑着道:“唉,阿时你就是那么有能耐啊。再说,我不劳烦你,又要去找谁呢?”
季时也没有真的生气,他趁机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陆散嗯了一声,仔细考虑了半日,才在季时的催促下道:“等到你们成婴,我一定回去,还得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怎么样?”
季时皱眉:“还要等到成婴?”
陆散点头:“是啊,因为我也快要突破化神了啊,所以有些忙。”
季时也就不勉强他了,但还是强压着要了好几个承诺,才勉强算是松口原谅了他。
但最后,他还是告诫道:“我这里就这样了,阿梁那里呢,你要如何?”
“嗯?”陆散想了想,“阿梁啊,等会我就找他。”
季时摇头阻止,还很得意地道:“阿梁可在闭关呢,他要准备成婴了。”
“啊!”陆散惊呼,“这样的话,那我岂不就是要快一点?”
季时点头:“是啊,阿梁说了,要是他成婴了你还不回来,就哼哼哼。所以啊,你还是快点回来。”
他其实还是希望,陆散能够回到西宸派化神。
陆散却没有这个想法,他现在可是在柯丘山的桃源里呢。这里,有林定多年的气息,能让他格外安心。就算这化神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难度。
季时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想着要强求,他点点头,放开这个话题,只和陆散又交代了些其他事情,便没再多说了。
既然要化神,那就得心清神定,灵台空明,那样,成功率才能更高一些。
季时的心意,陆散也明白,他轻笑着将传音玉符收好,平复心情闭目继续静坐。
满林的桃花夭夭,间或有风吹过,调皮地带起粉嫩的花瓣在空中飞舞,一曲舞罢,才放下花瓣继续逍遥。
阳光洒下,可见微尘,风中除了清丽的花香,还夹杂了泥土的芬芳。
陆散慢慢地闭上眼睛,任由神识出体,在这一片桃林里肆意扫荡,体察天地。
天高无涯,地厚无量,天地之间,又有无数生灵孕育生长,衰老病死,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陆散在旁静观,万事不萦绕于心,心头空明清净,不见尘埃。
忽然,那飘散在天地间的神识骤然一收,接着冲天而起,直入无边天际。
陆散只觉念头一热,接着就又是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念头清净通达,睁眼可见天地。
他就站在无量虚空之中,头顶一片漆黑的天幕,天幕之上,有日星火耀,有群星辉映,天地的另一头,还似有月辉皎皎。而他的脚下,这是一片宽大无边的土地。土地之上,有土气蒸腾,又有各色灵气翻滚,各处隐秘洞府天地,又隐隐透出种种气息。
但陆散此刻却没能理会其他,他的所有心神,全都挂在头顶上的这片天幕之上,沉浸在这一片浩瀚无边的星海里。
星海中,有各色星辰辉映,星光熠熠,星环护卫。星辰之间相互联结,相互影响,冥冥中勾动天数,牵引灵力。
陆散站在这一片虚空之中,有风轻轻摇曳,不动天地,不惊微尘,但这一摇曳间,就要在陆散的神魂上剜上一刀。
只可惜,这风虽狠,却动不了陆散分毫。
就见一道灵光自陆散眉心迸发,瞬间照耀陆散整个神魂,将陆散的神魂完完整整地保护起来,不露一点空隙。
这风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待得云消风住,又有无形无色的火苗自陆散身上无端燃起,转眼间,火苗化作火团,又演变成火球,将陆散整个人锁在其中。火球霸道,就连虚空都隐隐变得有些扭曲。
但可惜的是,这火虽然厉害,却还是烧不着陆散。
就见那道灵光依旧耀眼夺目,没有半点黯淡。
这火又折腾了一整个时辰,待得火灭尘定,又有一道道扭曲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自那本就扭曲的空间窜出,在陆散身边转悠了好半日,直接一个猛扑,竟就消隐在陆散的神魂里。
这一次,那道依旧耀眼夺目的灵光却没能阻止半点,它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照耀,护住陆散全身。
陆散的眼睛里,只看得见那布满了整个夜幕的星辰,只有这一片无序又有序的星空里种种玄微深奥的天地规则。
忽然,陆散心头一动,腰间无端挂着的那幅星辰图卷骤然解下,自动飘至陆散眼前,快速张卷。
星辰图里,宫殿的天穹上,四方天地神兽霍然睁眼,仰天盯着这一片天幕,而被簇拥在宫殿上首的紫微帝君睁开双眼,同样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天幕。他双手七星重新化作双斗,被他托在臂弯。按着品级站立在两侧的两班文武也跟着睁眼,却没去看天幕,只低垂着头,恭敬地等着紫微帝君发号施令。
紫微帝君双眼一睁,神光迸射,往上一托双斗,双斗飞离紫微帝君的手,飘在半空,紧接着,两班文武大臣手里各自翻出一把星辰旗幡,旗幡无风自动,当空一展,也直接飘在半空。
四方天地神兽仰天长鸣,鸣叫嘶吼长鸣之声不绝于耳。
陆散眼中神光闪烁,星辰图爆起一团宝光,将整个星辰图卷裹夹在内,宝光辉耀至极,无人可见内中情形。
陆散精神一阵恍惚,眼前忽然就转了个场景。
青山绿水间,有轻风和缓,暖日旭旭,但这美好的日子里,却也有鲜血淋漓,残躯满地。
他退得远远的,甚至还要快速往后退,逃,不停地逃。
而他回头的最后一眼,却只能看见,那双僵硬的褪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
闭目盘膝坐在地上的陆散霍然睁开双眼,唇角微勾,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他道:“没想到,居然是心魔作患。”
他伸手一点,指间星光缭绕,又有星尘点点。
这一指点出,天地俱暗,万物皆寂。
只听得一道撕裂魂魄动摇真灵的惨嚎响起,又有一道黑影自陆散身上弹出,未及遁入虚空,便已经直接融化消散,此后再无痕迹。
陆散没有再多做理会,他慢慢地闭上双眼,开始平稳境界。
丹田里,那一个白胖稚嫩的婴儿睁着双眼,眼睛灵动,可见神韵。婴儿眉心一点紫色光华,似是朱砂,又似是自眉心印堂,灵魂最深处透出的那一点紫光。婴儿身上穿了一件缀着漫天星辰的黑色道袍,道袍上有星光点点,正是陆散的本命灵宝星辰图所化。而这婴儿的白胖双手,这捧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婴儿睁着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在这丹田里左右活动了一番,上上下下看了个够,随即一个旋身,直接出现在陆散的头顶。
这婴儿站在陆散头顶张目远望,虽然没有好奇但还是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这一片桃源。
“咦?”
他忽然出声,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他仔细想了想,也没再在外头多呆,一个旋身回了丹田。
陆散调匀体内灵力,三十六个周天结束后,他才睁开眼睛,拂袖站起,往早前元婴看见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