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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起先觉得崇珏恶念善念融合,其实也就那样嘛,也没瞧见崇珏像前世那样要打要杀、脑子有病到处发情。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多离谱。
两人身形本就相差极大,夙寒声被崇珏整个人笼罩着压在岸上,泉水波纹一道道没过腰腹,束起的发都被晃散了。
崇珏一手扣着他的后颈,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低声道:“喜欢吗?”
夙寒声曲起食指指节塞到口中死死咬着,满脸泪水还在抽噎着逞强:“喜欢,喜欢死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挣扎着一手撑着身下的石头往上窜,但水中石头太过光滑,才撑了一下手便朝下滑了下。
水波汹涌着没过微微鼓起的腰腹,夙寒声瞳孔瞬间涣散,觉得自己差点要死了。
前世在无间狱两人玩得很花,温泉更是胡闹过,但夙寒声这具躯壳头回的情.事就如此刺激,他魂魄意识受得了,生涩的身体却是全然遭不住。
崇珏还不许他像前世那般回应。
夙寒声明明是想要逃,却被崇珏误会,直接掐着腰又给按回来弄了个透,最后满脸泪痕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小腿垂在温泉水中随着浮力微微动着。
夙寒声恹恹地想,死了算了。
明日一早还要去上早课,但崇珏瞧着似乎没想让他睡觉的打算。
夙寒声昏沉的完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意识好像一直都在沉沉浮浮,朦胧间听到闻道学宫晨钟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手指都无法动弹。
八成又得扣分。
夙寒声索性自暴自弃,任由自己的意识跌入更深泥沼中,彻底沉睡。
再次醒来时,天都黑了。
夙寒声迷迷瞪瞪注视着头顶的床幔,好半天才意识到要上课。
但看时间,就算用跑的也铁定赶不上趟了。
算了。
夙寒声嗓子发干,恹恹地打算继续睡,刚一动就察觉一只手贴着他的腰,源源不断的灵力正从掌心贴着他的内府灌入,安抚经脉和神魂的疲倦。
夙寒声腰在发软,幽幽地翻身看去。
崇珏正半靠在枕头,在烛火倒映下持着一本书卷垂眸看着,感觉到夙寒声醒来,他视线从书上落下来,温声道:“醒了。”
夙寒声声音沙哑:“几时了?”
“子时。”
夙寒声登时就清醒了:“我睡了一整日?”
“嗯。”崇珏道,“已为你告假了。”
夙寒声期盼道:“我刚告假多日回来上了一日的课又要告假,惩戒堂那边应了?”
“应了。”崇珏点头,“但那位正使奉公守正,扣了你三分。”
夙寒声:“……”
那还不如不告假呢!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夙寒声被倒扣的分太多,索性不管了,往崇珏怀里一歪,闷闷道:“世尊看着人模
狗样的(),玩得还挺花。”
崇珏:“……”
见夙寒声脸色苍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崇珏咳了声,不自觉将手中灵力运转得更快了。
看来心虚得不行。
夙寒声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收回昨日的话,我爹打你一顿不亏,他就该把你往死里打。”
崇珏被挤兑得沉默半晌,终于淡淡反击:“你也可以现在把他叫来,反正我为你输送半日的灵力,此时正是经脉内府空荡的时候,还不了手,一掌就能拍得一命呜呼。”
夙寒声:“?”
夙寒声不敢相信这种混不吝的话是从此人口中说出来的,匪夷所思盯着此人半晌,阴阳怪气道:“哦,那还是我不对了,我不该那么弱鸡,才被世尊摆弄了区区一个晚上就人事不省,浪费您的灵力。”
崇珏:“……也没有。”
夙寒声见他退缩,立刻穷追猛打:“我就该健壮如仙人,怎么弄也精神奕奕,这才不扫了世尊的兴致,让您尽兴!”
见这人越说越气,崇珏只好抬手将人一把按在怀中,温热的手掌扶着他的后颈像是安抚炸毛的猫般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
“是我的过错,不要生气。”
夙寒声噎了下。
崇珏很少会这么直白地哄他,而夙寒声自小到大没受过过于细腻的爱,这一套招式打出来他顿时哑火,再大的怒火也烧不起来了。
“也、也没生气。”夙寒声将脸往崇珏衣襟上一蹭,余光瞥到他手中的书,转移话题道,“你瞧什么呢?佛经吗?”
都破了色戒了,看佛经还有用?
“不是。”崇珏摸了下他的头,淡淡道,“你今年要考试的书卷。”
夙寒声一愣:“啊?你闲着没事看这个做什么?”
崇珏道:“教你,让你尽快出师。”
夙寒声无语死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光白日去学斋读书,下课后还得来你这儿,不光要‘侍寝’还得半夜加课?”
崇珏没忍住笑了:“怕你在课上出神听不懂。”
夙寒声夺过书往床下一扔,直接翻身趴在崇珏身上,眯着眼睛道:“双修吗?”
崇珏淡淡看他,手覆在他纤瘦的腰上轻轻一摩挲,夙寒声“嗷”地一声差点蹦起来。
“都这样了还双修?”
夙寒声冷呵一声:“在温泉不好使力,我大意了才会如此,这回断断不会再轻易认输。”
崇珏一挑眉。
半个时辰后,一只手从床幔伸出,死死扣着床沿妄图往外爬。
夙寒声满脸泪痕,呜咽着道:“我认输了!救命!”
崇珏:“……”
***
分不能再扣了。
第二日清晨,夙寒声被这个念头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去上课。
元潜早早就到了,见夙寒声头重脚轻的模样,微一挑眉,伸出蛇尾巴尖去熟练地往夙寒声腿上放。
夙
()寒声无意中被碰了下腰腹,差点吐给他看,他没好气地拨开蛇尾巴:“边玩儿去。”
元潜笑嘻嘻道:“昨日少君为何请假了呀?”
夙寒声瞥他:“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元潜眯着眼睛笑,“就是昨日山长留了功课,不知道你做了没有?”
夙寒声诧异看他:“我告假了还要做什么功课?”
元潜道:“我哪儿懂啊?今日心决课好像要换新的山长,他可不管你昨日告没告假。”
夙寒声脸都绿了。
闲着没事换什么山长?
夙寒声最烦上心决课,那山长讲话慢得要死,每每听他讲心决都困得只打瞌睡,但还好山长独自沉浸心决中,很少会管他们睡不睡觉。
年末时,夙寒声唯一不及格的也就是心决。
本来以为今日能好好补个觉,没想到竟然要换山长?
夙寒声早起本就不爽,此时更不悦了,闷闷在那翻着书。
很快,晨钟响起。
夙寒声正垂着眼蔫哒哒看书,突然听到整个上善学斋的人突然重重地拖着长音“唔——”了一声,好像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连身后的元潜也不自觉甩着尾巴,差点把夙寒声给甩旁边去。
夙寒声撑着手坐好,疑惑地抬头一看,愣在当场。
新的山长一身素色白袍,素白修长的手指持着崭新的书卷缓步而来,眉眼温润如玉地扫了一圈躁动不安的学子,终于淡淡停留在夙寒声身上。
是崇珏。
夙寒声眼睛都瞪圆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成山长了?!
整个上善学斋也是不可置信,无法相信须弥山世尊竟然会来给他们这些小学子上课,各个眼眸放光,激动得不行。
崇珏淡淡将书卷放置山长的小案上,语调温柔好似在佛堂念经般,不自觉便让人心境平和。
“日后我便是上善学斋的山长。”
短短一句话,上善学斋的房顶险些掀了,众人眼巴巴看着难得一见的世尊,就算再顽劣的学子也被震得眸中也只有乖巧听话。
除了夙寒声。
夙寒声暗搓搓瞪了崇珏一眼。
连来当山长这事儿都没告诉他,这人是故意的吧。
崇珏眉眼含着笑,开始授课。
往常心决课上学斋学子都睡到一片,此时却全都精神奕奕,恨不得长出好几双耳朵来聆听世尊讲课。
连族中尊长也很少见到世尊,更何谈听他讲经,这简直算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再枯燥的心决功法,被崇珏用那宛如能涤清世间一切污秽的语调说出,也情不自禁让人聆听得入神。
夙寒声却觉得古怪极了。
好不容易没了叔侄的辈分,现在又来了个师徒。
他闷着头坐在那不吭声,元潜倒是兴致勃勃,用尾巴尖勾着一个纸团从桌子地下递给夙寒声。
夙寒声蹙眉打开,就见皱巴巴的纸上写着:()
「世尊讲经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啊,他定是为你来的啊元宵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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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抿唇,拿着笔回了句:「元宵你个头!我本就讨厌学心决,他却非得来授课。」
元潜:「去年你就心决课没及格,倒扣了好几分。现在可好了,世尊就是山长,你吹吹枕边风这几分不就轻而易举到手啦?」
夙寒声一歪头。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
夙寒声:「这样真的行吗?不算走后门吗?」
元潜:「行的,若世尊不愿,你撒撒娇就行。」
夙寒声:“……”
撒娇?
看到这两个字他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恐怕这辈子他都做不来撒娇这种事。
他正要提笔写字,突然感觉元潜的尾巴尖又甩了他腰一下。
夙寒声蹙眉,正要写字骂他,一道黑影缓慢笼罩住他。
有人停在他身边。
夙寒声一僵,试探着抬头看去。
崇珏不知何时已经从山长的桌案边起身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垂着眸似笑非笑看着他。
夙寒声:“……”
夙寒声下意识将纸团往桌子地下放。
崇珏朝他抬手:“拿来。”
夙寒声噎了下,只能颤颤巍巍地将纸团递给他。
上善学斋的学子全都怜悯地看过来。
崇珏眉眼冷淡,一目十行扫过两人那几句话,最后停留在“撒娇”两个字上。
夙寒声心虚死了,恨不得夺过来一口吞掉。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以为世尊要发难之际,却见他将纸条递回去,语调淡然:“好好听课。”
夙寒声尴尬地将纸条接过,胡乱往桌子地下一扔。
“是。”
崇珏这才走回去,继续上课。
早上只有两节心决课,夙寒声坐立不安,终于熬到钟声响起。
崇珏也不拖堂,拿着几卷书缓步离开学斋。
他一走,整个学斋立刻沸腾得嗷嗷叫。
“竟是世尊来为我们授课!我得赶紧去找我爹说,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啊!”
“心决课我必然不会再逃课了!”
元潜已经偷笑了半节课,尾巴尖都在颤抖。
夙寒声没好气地回头瞪他:“都怪你!”
元潜咳了几声:“咱们也没写什么啊,别怂。”
夙寒声小声嘀咕:“你才怂。”
他收拾好书卷,起身离开学斋。
刚走下木质台阶,微一抬头,就见早就离开的崇珏正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雪袍被风吹得裾摆翻飞,墨发翩然,宛如神佛般缥缈欲仙。
夙寒声的脚步一顿。
崇珏抬眸见他,笑着朝他一招手。
“来。”
夙寒声赶忙几步跑到他身边,因跑得太急没忍住急喘两声,仰着头
()看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去向之前的山长拿了你之前心决课的功课。”崇珏晃了晃手中一沓书卷,似笑非笑道,“行啊,元宵少君,二十句心决你只记得两句?”
夙寒声:“……”
夙寒声嘀咕道:“还不是他讲课太枯燥了,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记住两句已是天赋异禀。”
崇珏差点被他气笑了。
倒是会狡辩。
“那我讲课枯燥吗?”崇珏问他。
夙寒声摇头:“不枯燥,但你美色放在那,我只顾着看你脸了,心决也是听不进去,恐怕连两句都记不住了。”
崇珏:“……”
崇珏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道:“巧言令色。”
夙寒声干咳一声,回想起元潜的话,满怀期盼地巴巴看他:“那我年后出师的心决课如果没及格,山长会为我走后门破格给我加分吗?”
崇珏温柔笑了下。
夙寒声期望更浓。
崇珏道:“……不会。”
夙寒声:“……”
“我没有这几分就出不了师!”夙寒声瞪他:“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和我合籍,我直接告诉我爹好了。”
崇珏淡笑道:“你就是这样和我撒娇要分的?”
夙寒声再次哑火了。
他发现崇珏面上装得跟个得道高僧似的,实则真的满肚子坏水。
夙寒声咳了声,伸手揪住崇珏的宽袖,瞅他,试探着道:“我若撒娇,你便给我分?”
崇珏想了想:“也许吧。”
夙寒声顿时觉得有门,便努力酝酿了下,眼巴巴看着崇珏,蹩脚地冲他撒娇。
“叔父,山长,可怜可怜我,让我及格吧。”
夙寒声差点被自己这句话给说的头皮发麻,正尴尬得不是如何是好,却眼尖地瞧见崇珏墨青眼瞳微微一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夙寒声:“?”
这狗男人装得斯斯文文温其如玉,竟然还吃这一套?!
夙寒声暗暗骂他,面上还是期待地道:“叔父,行吗?”
崇珏伸手摸了下夙寒声的侧脸,似乎被打动了。
好一会,他道:“不行。”
夙寒声:“……”
夙寒声差点大逆不道要打上那张俊脸,气得将书往他怀里一砸,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崇珏抱着书跟上前去,哄他道:“以你的聪慧,不必我大禹放水你也可以及格。”
夙寒声才不管他的找补,气势汹汹地往前走。
见崇珏优哉游哉跟着他,又很快从走变成小跑,最后像是比赛似的竟然一路小跑冲上后山。
夙寒声抱着想要甩掉身后那可恶之人的念头,可当他闷头跑到无人小路,没有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心中却猛地一激灵,后知后觉传来一阵恐慌。
他停在原地,僵了半晌才试探着回头。
崇珏就站在他十步之外的地方,抱着几本书眸光温和注视着他。
夙寒声愣了下,那点空荡荡的患得患失瞬间被填满。
“你怎么走这么慢?”
崇珏“嗯”了声:“书太重了,跟不上。”
夙寒声差点被他的睁眼说瞎话给逗笑,绷着脸从台阶上下去,一把接过自己的书,微微抬了抬下巴,给了他一个“跟上”的眼神。
崇珏眸底全是化不开的温和笑意,终于抬步上前,和他并肩而行。
“我发现你越来越没高岭之花的气度了,之前你可有禅意了,往那一坐,佛珠串儿一盘、香炉一点,佛像似的,我看了都害怕。”
“嗯?大概是近朱者赤吧。”
“……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你在嘲讽我?我哪里黑了?”
“没有嘲讽。”
“你把我当傻子哄吗?”
“……”
初秋将至,后山的郁郁葱葱被一场带着凉意的寒风吹拂成灼眼的金色。
落叶轻拂下,两道身影交织交缠迈上山阶。
诸道无常,法相虚妄。
终究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