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的对话中断,大家一起看向云善。
西觉赶紧抱着云善轻轻晃悠,“云善乖,云善不哭。”
花旗气得逮着兜明的脑袋上扇了一下,“云善小时候胆小儿你不知道?”
“就是。”坨坨跟着谴责,“兜明你干嘛吓唬云善?”云善小时候能被炸小炮的声音吓哭。踩瓶子的声音和炸鞭炮声差不多。
“我没想到瓶子能炸。”兜明为自己辩解。他把破了的瓶子捡进口袋中,拎着口袋凑到西觉旁边,小心地哄道,“云善?云善你别哭了呗。就是个瓶子,没什么好怕的。”
云善转个小脸,脸紧紧贴着西觉的胸口,哭得一抽一抽。
兜明见云善不理他,伸出手轻轻拍他的小肚子哄着,“不怕了,不怕了。”
云善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眼睛湿漉漉地一副可怜的小模样。
小丛捏捏云善光着的小脚,小小的五个脚指头不安地动了动,很快往回缩。
小丛划拉他的小脚心,云善动着小脚脸上露出点笑的模样,睫毛上还粘着大泪珠。
“云善你不怕了呀。”兜明松了口气,不好意思道,“我下次不在你面前踩瓶子了。”
“兜明,把瓶盖拧下来踩就很容易了。瓶子踩扁你再把瓶盖拧上去。”梁小飞在这个时候适时地出声。
兜明挠头,憨憨道,“哦,这样啊。云善,我下次把瓶盖子拧下再踩。”
兜明这么说,现在的云善根本听不懂。他只听到有人叫他,转着眼睛找人。看到兜明在他身边,他盯着瞧了会儿,眼睛转回去,躺在西觉怀里自己望着天空。
路边树上的知了像是被掐了肚子似的,疯狂地叫着,吵得兜明心烦,他肚子饿了。
“小飞哥,菜给我。”兜明主动接过梁小飞手里的袋子,“坨坨走,我们先回去。”坨坨先回去跟他一块做饭。
“钥匙。”梁小飞从兜里摸出钥匙塞进兜明裤子的口袋里,“注意点别掉了。”
“回家记得提醒我给你们找把钥匙。”昨晚他想着给山里人拿钥匙,睡完一觉忙忙躁躁地干了一天活,倒把这事给忘了。
“知道了。”坨坨应下一声,跟在兜明和小丛身后一起往家跑。
梁小飞见他们三个跑远,中途在路边停下片刻,估计是看到瓶子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三个小孩真的很懂事。这三天他们去扛包挣钱,这三个小的带着云善也没闲着,人家也挣钱呢。
兜明拐过小桥瞧见几个人蹲在梁小飞家门口,路边还停了辆小汽车。
“你们是谁啊?”坨坨走近了问。
“这是梁柏的家吗?”
板寸头,花衬衫,嘴里斜叼着根烟,脖子上挂着根银色粗链子,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个孩子。怎么没听说梁柏家有孩子?
“不是啊。”坨坨理所当然地回道,“你们找错了。”
板寸头站起身,身旁的几个壮汉也跟着站起身。“你们谁家的?怎么住这?”
“我们山里的呀。”板寸头站起来,坨坨就得仰脸看他了,“我们住在小飞哥家。”
板寸头男人问,“那你知道梁柏吗?”
“不知道呀。”坨坨摇头,“你们让让,我要回家做饭了。”
几个男人挪到一边,看着扎着朝天辫的小孩从另一个孩子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门。
“虎哥,弄错了?”矮板寸头半个头的男人摸着下巴猜测,“梁柏不会把房子卖了,人跑了吧?”
杨虎夹着眉头看着小丛关上院子大门,“不得吧。”
“他爹妈死了,孤家寡人一个,房子一卖,拿钱跑路,天南海北地咱们咋去追他?”
“500万的条子200万就卖给咱们,肯定有猫腻!”
杨虎买这条子时,刘同就觉得风险大。可杨虎说,“有钱人家怎么都有点底。咱们上门逼一逼,就不信逼不出钱。”
“你别说了。”杨虎心烦着呢,“买都买了。做生意能没风险吗?这一张条子就能挣300万,比干几十单都强。现在要债的生意不好做。”
“这一笔单子到手,你娶媳妇儿的钱不就来了?”
“这风险也太大了。”刘同小声嘀咕,“万一翻车,别说娶媳妇儿,媳妇儿都得跟人跑。”
“你别说话了!”杨虎烦躁地吼一声。他现在想着要怎么找到梁柏这个人。
“嗯?”梁小飞拐过小桥,见有人站在他家门口,赶紧快步走过去查看。
“梁柏?”杨虎的眉头在看到梁小飞的瞬间放松。好么,这不堵着人了么。
“找我?”梁小飞打量这几个壮汉。这些人里没一个他认识的。
“对,就找你。”刘同把夹在胳膊下的棕色小皮包打开,从里面找出一张签字按指纹的贷款合同,竖到梁小飞面前,“你看,这是你爸之前签的合同,还欠我们500万。”
“现在债务转到我们这了。”刘同收起合同,一脸凶相,“快还钱!”
小妖怪们听着外面的吵吵声,放下屋里的活,跑到院子里看热闹。
“500万?”兜明茫然地问小丛,“这是多少钱?”
“500个万呗。”坨坨顺嘴回道。“乖乖,那很多啊。”他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多的钱就是被他在警察局门口撒掉的2000块钱。上万的钱他都没见过,还要500个万。
坨坨站在门边问,“小飞哥你干啥啦?你咋借那么多钱?”
梁小飞苦笑,“不是我借的。我爸借的。”
500万就像挡在他命运轨迹上的一块大石头,他不知道怎么挪开。之前他一直知道这块石头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反正这块石头就堵在那,压在他的命运里。让他根本看不到前路。
如今,他走到石头前了,确确实实地看见了这块石头。
“他爸借钱你们找他爸呀,你们找小飞哥干什么。”坨坨想到这群人之前问他有没有见过梁柏,瞬间反应过来一定是梁柏欠的钱。“你们去找梁柏,他欠钱你们去找他。”
梁小飞囧囧地看着坨坨,“坨坨,我就是梁柏。”
坨坨瞪大眼睛,“嗯?你不是叫梁小飞吗?”
“梁小飞是小名,我大名叫梁柏。”梁小飞回道。
“你们不熟?”杨虎和刘同的目光在梁小飞和坨坨之间来回转,“不这钱不能人死消债,要这么样,我们去喝西北风吗?”
要是有熟人好办,有熟人人就得要脸。梁柏要是不还钱,他们就来找这些人。
“我没钱。”梁小飞坦诚地说。
“没钱?”刘同瞪大眼睛,“没钱你去挣啊。”
“我挣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梁小飞摆烂道。这事他准备摆烂到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条命,要拿就拿,反正他也没什么盼头。
“你就没点家底?”刘虎试探地问道,“什么古董啊,老书啊。有没有传家宝?总能卖点钱吧?”
“没有。东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