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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此时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轻侯的小女儿王嫣然身上。原因无它,为了王达征。
其实早在案件判决的时候,杨宇就已经留上心了,原本按照惯例,犯官的儿子流放,女儿都要发配教坊司,教坊司归属礼部,掌管宫中礼乐,可教坊司出名并不因为这个,而是教坊司还负责官妓!
下判决之前,几个主审商量时,杨宇一听,王嫣然要是被发配教坊司,虽然自己可以确保她只当乐工不作皮肉生意,可那就是永世为奴了,王达征还不得和自己拼命啊?
杨宇当即暗示一起流放,其余人揣摩上意,审理中凡事都听杨宇的,杨宇一表示其他人自无异议,所以王嫣然才被判的流放而不发配教坊司。
尤其刑部侍郎葛通,是杨宇的“老相识”了,葛通审了杨宇两次了,结果每次审完杨宇都朝更好处发展,现如今,葛通反倒成了杨宇的下手,所以葛通对杨宇格外顺从,当即小心问道:“依大人之见,这个王嫣然流放哪里合适呢?”
杨宇略一沉吟,要是发配辽州也太明显了,而且经过这么多事,杨宇认为自己这几个“鸡蛋”最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开口道:“就流放西新郡吧。”长和被平了以后,德兴皇帝在长和设了四个郡,西新郡就是其中之一,杨宇在那儿有产业,所以选了那里。
王嫣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堪堪与教坊司擦了个边,又去辽州打了个逛,最后去到了西新郡,不过王嫣然现在也不好受。
当然,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前一天还是当朝尚书之女,锦衣玉食,虽非公主相差也不远,王轻侯刚有一点嫁女的口风透出来,上门的人都排成了队,可转眼之见一切都没有了,现在有的,只是四面高墙。
王嫣然怔怔地坐在简单的小床上,这些天自己一直是这种状态,唉,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其实自己并不太在意这种高门大户的生活,规矩太多了,有时深夜睡不着,也会幻想出嫁后能换一种活法,更自由的活法。
而且自己读史,发现历史上许多权倾一时的高贵之家,最后惨淡收场的十之八九。唉,爹爹怎么就不明白呢,人人都知道权力是个好东西,都想踩倒别人攫取更大的权力,身为当朝尚书令,应该更加谨慎低调才是啊,为什么要那么霸道呢?
自己其实一直想嫁个普通人,官不用太大,四品就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希望他不要太功利,然而此时……唉,幸好是流放,如果是发配教坊司,自己宁可死,也绝不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苟且。明天就要被流放了,西新郡啊,自己还是赶紧睡觉吧,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王嫣然打开被子,手触摸到轻柔的被子时,心里不由浮起一股暖意。自己被抓进牢里的第二天,就有人给送来了这床被子,但是自己问狱卒,狱卒描述的这个人的外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也不是府里的下人,唉,听说下人也都为奴了,应该顾不上自己了,会是谁呢?
王嫣然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似乎这样才能感到一丝安全和温暖,是谁在一直照顾自己呢?除了被子,自己吃的也挺好,虽然从来不知道牢饭是什么样子的,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中都有名的陶然楼的招牌菜。
到底是谁呢?王嫣然就在这种疑惑中,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当的一声牢门打开,两个狱卒将王嫣然带了出去,一出门,阳光耀的人睁不开眼睛。王嫣然眯着眼睛打量着外面的世界,两个差役上前,高个子的一个说道:“走吧,上路吧。”倒还算客气。
王嫣然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差役上了路。走出刑部到了中都的大街上,王嫣然不时偷偷四处打量,中都,自己将再也不见了。
等走出城门,王嫣然已经香汗淋淋,脚都觉得痛了,这一段路程可不短,自己平日里哪曾一下走过这么多的路,唉,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我能活着到西新郡吗?
哪知出了城门不多远,转过一片密林,只见路边停着三辆大车,十几个人站在路边,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迎了上来,对着两位差役笑道:“两位大哥,我等候你们多时了,这就请上车吧!”
两个差役眉开眼笑,高个子差役笑道:“王大官人,这一路就有劳你了。”
那汉子佯作生气:“看这话的,多生分啊,二位放心,这一路我全都安排好了,包管大伙儿吃的香睡的好,您二位啊,只当游山玩水了!”
那俩差役笑着朝一辆马车走去,高个子差役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回过头对王嫣然道:“小姐好福气,有这位王大官人愿意照顾你,你也请上车吧。”
王嫣然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怔怔的上了车,只见马车内部空间极大,铺着名贵的胡毯,车内的小柜上放着点心、水果各种吃食,最最令自己惊奇的,车上还有一个小婢女!
那小婢女见王嫣然上车,立即伏在地上,恭敬地说:“奴婢小青见过小姐,这一路上由小青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小姐累了吧,快来坐,我给您准备了热水烫脚。”
王嫣然坐下,任由小青帮自己除掉鞋袜,将一双无瑕的玉足放入热气蒸腾的水盆中,如果不是双足传来的热量舒服的直想让人哼哼,王嫣然几乎怀疑是在梦中,这种待遇,就算是自己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王嫣然知道,这一切的一切肯定都是刚才那个王大官人做的,想到这里轻挑窗帘向外看去,那汉子身材瘦小,面目消瘦,和自己差不多高,自己确定不认识,而且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之前往牢狱里送被子和饭菜的应该也是他吧?
王嫣然悄悄放下窗帘,回过头来问小青:“小青姑娘,你们家老爷叫什么名字啊?是做什么的?”
小青给王嫣然揉着脚说道:“我家老爷叫王达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