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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线落在地上,滚动着撞在一起。
“啊啊啊——!”
看着滚到脚边的人头,躲在角落里的少女发出尖叫。
而这一切声音,陈松意都听不到了。
在她眼中只剩下与自己距离急剧拉近的夏侯岐,看到那张阴险的脸上凝聚出孤注一掷的狠意。
夏侯岐放弃了去抓颜清。
在气息极速提升、仿佛瞬间翻了几个境界的睚眦一刀朝自己砍来的时候,他抬手接了对方一招。
出自军中的制式长刀跟他方才悄无声息地戴上的鹰爪相接,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音跟火花。
只是这一招,夏侯岐就雪上加霜地吐了一口血,急剧后退,眼中闪过惊惧——
这个状态的睚眦太强了!
他就犹如一头凶兽,仿佛张口要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哪怕是自己没有受伤,对上现在这个状态的他也没有胜算。
何况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更加不像人的饕餮。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夏侯岐一路退到墙边,一脚抵住了后墙才终于停下,又是一口血吐出。
陈松意抵着他,两人僵持的手臂都在颤抖。
看着把自己逼到这里的睚眦,夏侯岐也察觉到了这样极速提升实力,对他不是没有影响的。
相同频率的颤抖,说明他也在忍受着极端的痛楚。
这痛楚激发了他的力量,也影响了他出招变招。
在不断传来的厮杀声中,夏侯岐眼神一凌厉,怒吼一声,把面前压住自己的刀一把挥开,然后就地一滚,再次袭向了颜清!
陈松意瞳孔一收缩,被充盈全身的痛楚影响,动作慢了一分,没能追上他。
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鹰爪要抓住颜清的肩,再次刺破她刺青掩盖下伤过的位置,陆天衡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
夏侯岐怒道:“滚开!”
只听“嗤”的一声,尖锐的鹰爪穿透了陆天衡的胸膛,也阻住了去势。
陆天衡两眼圆睁,嘴角迅速地涌出鲜血。
颜清一回头,就看到那曾经钉在自己肩上的鹰爪从陆天衡的后心穿透而出。
而在她的视野里,睚眦面具极速放大,从后方追来的陈松意一掌打在了夏侯岐背上。
“噗——”
她控制不住的力道打得他整个背脊凹陷下去,“噗”的喷出一口血。
这血染红了陆天衡的脸,也溅到了颜清身上。
随后包厢里刀光一闪,陈松意的右手手起刀落,一刀割下了夏侯岐的头。
这颗头颅飞了起来,滚落到地上,两只眼睛仍旧像毒蛇一样,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们。
一切似乎在瞬间归于沉寂。
陆天衡口中溢出大量的鲜血,维持着挡在颜清身前、被夏侯岐的手穿透胸膛的姿势,目光开始涣散。
陈松意手中的刀也抵在了地上。
她半跪于地,在金针刺体又强行爆发的痛苦中喘息着,被束住的胸口如风箱起伏。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看向颜清。
看到仇人跟爱人同时死在眼前,颜清的目光像是凝住了。
她既像是在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少女,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
直到陈松意的声音响起,才让她回神。
“对不起……”
她听见戴着面具的少女用发颤的声音对自己说,“我没能来得更早……没能救下你。”
在那副睚眦面具后,少女的痛苦是如此的深重。
这痛苦像是不止来自她的身体,也来自她的心灵。
在看着父母兄弟、楼中姐妹一个个死去,甚至连承受了她所有爱与恨的陆天衡都挡在她面前,为了救她而身死以后,颜清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人为自己而痛苦流泪了。
可是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女,却为她而痛苦。
她嘴角染血,对着陈松意露出了一个轻到像是虚幻的笑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戴着面具的少女身体一颤。
颜清伸出了手,擦去了她面具上犹如血泪的一道痕迹,“你帮我杀死了仇人,还让我们知道了有人在意我们,这世间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了。”
颜清不知道自己的话对陈松意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她回到这个时空以来,她就一直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在拼了命地向前奔跑。
因为有很多事情她该去改变,有很多人她该去拯救,但往往不是所有人她都能救回来。
就像今日这座小楼里这些姑娘。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颜清积攒起了力气,从地上起了身,又过来扶陈松意。
事情还没结束,她们不能待在这里。
在夏侯岐无头的尸体前,两人相互支撑着站在一起,看向楼中。
那些甲士已经被戴着饕餮面具的游天杀得差不多了,尸体堆积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楼里还活着的除了在负隅顽抗的几人,就只剩下那些躲在角落的少女们。
在这个地方受尽了屈辱磨难的红袖招姑娘们,已经在最后一场战斗之后,都停止了呼吸。
颜清的目光在那些哭泣的少女脸上扫过,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压下了涌到喉头的腥甜,对陈松意说:“我会送她们从暗道离开,还有这两年我搜集夏侯岐他们的罪状,我也会派可靠的人送出去。”
“拿着这个。”
身旁的少女递出了一个锦囊,她的手颤抖着,锦囊上也染了血。
颜清伸手来接,听她低声道,“让你的人拿着它去京城,把那些罪状跟它一起,交到兵部尚书付鼎臣付大人手里。他会来给你们翻案,给你们洗刷冤屈,来这里掀翻一切,让所有人看到。”
颜清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兵部尚书付鼎臣,她听过这个名字,传闻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拿着这个锦囊,她又想起了自己一家十三口是怎么被冤枉,怎么被处死的,想起自己经受的那些折磨,还有残破地苟活下来的痛苦,在这一刻,所有的坚持似乎都有了意义。
“是付大人的话……”颜清的眼前模糊起来,眼泪坠在锦囊上,把纹样沾湿,“我信他一定会给我们清白,给我们公正的。”
陈松意最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脱离了颜清的搀扶,走到一旁,伸手抓起了夏侯岐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接着,她走出了包厢,提气喊道:“夏侯岐已枭首!”
这一刻,不管是聚在一起发抖的少女也好,还在负隅顽抗的甲士也好,都看向了她,看向她手中那颗残留着惊恐的头颅。
场面安静了一瞬,然后那些甲士手里的兵器就纷纷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游天身形一闪,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