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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西域的乌孙国,秋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草原上的草呈现枯黄之色。
夜幕降临,篝火点起来了,王帐周围热闹非凡,烤牛羊的香气飘得老远。一个长相妩媚,身段儿妖娆,眉眼五官分明是汉人的贵族女子站在不远处,火光照在她脸上,她好看的眉蹙着。看着火堆旁影影绰绰的人群。
这女子是吴朝楚王刘戌的孙女,吴朝封号解忧公主。武帝时期,刘戌谋反被处死,家眷充掖庭,解忧公主在掖庭长大,直到乌孙王岑弥陬军须靡昆莫求和吴朝和亲,武帝才让她离开掖庭,封公主,远嫁乌孙,自此在乌孙生活。
岑陬军须靡已死,继位的是他的堂侄翁归靡。翁归靡不仅继位为昆莫,还按当地习俗娶解忧公主为可敦。翁归靡身材胖肥,外号胖王。
烤牛羊的香气更浓郁了,篝火中,一群妙龄女子载歌载舞。
解忧公主不想再看,转身便走。
今天这场篝火舞会,是胖王在招待匈奴的使者,因而解忧公主极是不喜。她进了自己的毡帐,摊开羊皮,开始写起字来。
清晨,几个身着皮袍的汉人男子一人双骑离开这片草原,向南方急驰。
金色的阳光洒满草原时,长安也迎来新的一天,刘询坐在御案后面,开始上朝理政。
同一天吴朝各地,都在如水如涂地举行院试,千万或心怀报国理想,或渴望出仕,却举荐无门的中青年在同一天跨进考场,开始为期三天的考试。周进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已通过检查,领了号牌,走向自己所在的座位号。
程墨下朝,照例去东殿和刘询商量一些公务,达成一致意见后,回丞相公庑处理政务。权力的滋味有如毒药,从开始的不适,到慢慢适应,直到现在,他开始喜欢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渐渐理解霍光为何把持朝纲二十多年,累死累活的,却不肯放手。
批完这摞奏折最后一本,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吩咐候在外面的榆树:“发出去吧。”
榆树应了一声,刚搬起奏折,外面脚步声响,张清风风火火地来了,道:“五哥,北阙的供暖装好了,这是名单,你看看。”说着,把一份名单递过去。
“十二郎来了。”程墨刚把公务处理完,心情轻松,再说低头坐了大半天,也想起身活动活动,便招呼张清到旁边的沙龙坐了,道:“北阙的供暖都装完了?”
“是,全部装完了,现在开始装城西的。”张清笑嘻嘻道,天天在外面跑,他晒黑了很多,却也沉稳很多。
北阙的府邸大多居住皇亲国戚勋贵高官,这些人的供暖需求自然要先保障,贵人在任何时代都有优先享受的权力,在吴朝也不例外。
水沸了,程墨烹茶,张清端起茶杯,先放鼻边闻闻,感慨地道:“好些天没能喝到五哥的茶了,真香啊,在别处没法喝到这么香的茶。”
程墨泡的茶大多是刘询送的贡茶,能不香吗?他又是泡茶的高手,张清等人喝清茶,还是受他影响的呢,泡技的手艺都没他好。茶好,技术好,水好,茶当然香了。
“是啊,我们兄弟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了。”程墨道:“祝三哥当了卫尉,老兄弟们可有人有意见么?”
如果武空、张清不是跟他走得太近,想必卫尉一职就没祝三哥什么事了,刘询当了皇帝,多少还是会有些变化,只是他自制力强,不细心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张清呵呵笑了两声,道:“卫尉得进宫轮值,挺辛苦的,我和四哥都觉得这样挺好,别的兄弟虽然说过闲话,见我们真心不在乎,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祝三哥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修身养性,以事业为重,天天在进宫守着。张清还没成亲呢,这会儿天天数着成亲的日子,以后成亲,怎么舍得丢下新婚的妻子,去宫里轮值,睡那硬梆梆的木板床?张清是巴不得离开羽林卫,以后可以夜夜守着曹容,你侬我侬的。
武空能成为考功司郎中,已是意外之喜,哪会有别的想法?品评满朝文官的绩效,这份自豪感,可不是卫尉能带给他的,卫尉再近在帝侧,官位再高,对文臣们的影响可没有考功司郎中大,想想自己手中的笔,添减一个字,就能左右多少官员的升迁,武空就很满足。
因而,武空没有一个字怨言。
倒是安国公听说祝三哥高升卫尉后,差点把大腿拍肿了,要知道程墨不再担任卫尉,就该求程墨向皇帝举荐张清啊,现在倒好,便宜了祝卫这个混蛋。
张清当然不会把父亲有所不满这种事告诉程墨。
当初,祝三哥是他们这个团体中最不受待见的,没想到他能痛改前非,反而得以居高位。这些天,程墨一直想跟张清和武空分说分说,只是一直未得其便,大家都忙,难得聚到一块儿,今天有机会,他自然要解释一番:“我也没想到陛下会点祝三哥。”
如果刘询问他的意见,他定然会推荐武空,武空做事谨慎细心,负责皇帝的安全最合适不过。不过,既然刘询已有主意,他当然不会多话。
张清道:“我就说嘛,陛下肯定没问过五哥的意思。”
安国公埋怨的时候,张清分辩说,一定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要是程墨的意思,肯定轮不到祝三哥,安国公还不信,埋怨了好几天,直到张清躲开去才完事。
程墨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微笑道:“你跟伯父说一下,以后有机会,我会尽力。”
张清俊脸一红,道:“五哥别理他,他这人哪,就是个没够的。”
欲壑难填啊,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张清也没办法,实在讲不通,只好逃了,去别院避几天风头再回来。
京城卫戌司令跟供暖局局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难怪安国公要埋怨,程墨笑道:“伯父也是为你好。”
“五哥别往心里去。”张清道:“他最近又动起了别的脑筋,想谋实缺呢,若是他求到你这里来,你别见他。”
程墨一怔,道:“伯父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就不怕树大招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