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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被太后留了三天。
这三天,她在慈宁宫的偏殿里安胎,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害喜的症状。
但太后仍是担心有个什么,硬是让她留下来安胎,让太医早晚过来给她请脉。
褚映玉无法拒绝太后的好意,只能留下来,陆玄愔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怀着身孕的妻子,只好每天殷勤地往宫里跑。
白天他出宫办事,晚上进宫陪她。
这种行为,完全颠倒顺序,和其他皇子是反着来的。
对此安王等人很有意见,私下嘀咕个不停,整得好像只有他陆玄愔的王妃会怀孕似的,他们的王妃也生过啊。
当年安王妃等人怀孕时,也没像雍王夫妻这般大动干戈的。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没敢往外说,不然他们那偏心的父皇听到,定会臭骂他们一顿,说他们连个身体有疾的兄弟都容不下之类的。
褚映玉也有些担心,晚上歇息时问他:“这样好吗?”
陆玄愔安抚地亲了她一下,表示圣人和太后都是允许的。
有了宫里的两个地位最高的人的允许,其他人哪里还敢说闲话,这不是和他们对着干吗?
在偏殿里躺了三天,也喝了三天的安胎药,太医终于表示,雍王妃身体没什么事,可以出宫了。
褚映玉总算松口气,终于可以出宫回府。
虽然在慈宁宫的这几天,有太后护着,没让人敢来打扰她,让她过得极为安逸,可她还是想回雍王府。
离开前,太后拉着她叮嘱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要小心些,有什么委屈就让人进宫告诉哀家,哀家给你作主!”
褚映玉点头,腼腆地说:“有皇祖母这话,没人敢欺负孙媳妇的。”
看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太后越发的怜惜,觉得正是因为她太过乖巧孝顺,才会让那些人欺负至斯。
人善被人欺,那长平侯夫妻仗着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可不就一直欺负她。
还有孟家的那些人,也不是好的,听说那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前就一直嫌弃她。
要不是后来自己慧眼识珠,将她指给七皇子,指不定现在还被怎么欺负,甚至说不定都被人害死了。
这么一想,太后对这孩子越发的怜惜,甚至生出几分责任感。
这是庆阳的外孙女,若自己不护着,何人能护她?
褚映玉不知道太后心里所想,不过看她的神色,大抵也能猜出一二。
这对她有好处,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接着褚映玉转去坤宁宫拜别皇后。
来到坤宁宫,翡音小心地扶着她下轿子。
这些天,翡音都在慈宁宫里伺候她,褚映玉知道皇后这是不放心,特地让翡音过来伺候。
不过确实也是有翡音在,褚映玉这几天在慈宁宫里待得很放心。
褚映玉刚下轿,便见皇后居然迎
了出来。
这隆冬时节,外面天寒地冻,褚映玉担心得不行,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说道:“母后,外面冷,您别出来,省得受了寒气。”
皇后眉眼俱是笑,忙道:“本宫不用你扶,你顾好自己便是。”
儿媳妇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怀孕的女人再金贵不过,皇后哪里敢让她扶,忙让周围的宫人扶她。
褚映玉被两名宫人扶着,着实无奈,只好跟着她进殿。
殿里暖烘烘的,并没有那种冬天门窗紧闭的窒闷感,甚至连薰香味儿都没有,只有纯然清新的空气。
褚映玉心里了然。
她有害喜的症状,现在连香炉里燃的香都闻不得,会觉得恶心难受,皇后估摸是知道了,所以没让坤宁宫殿里燃香。
婆媳俩坐下后,宫人端了茶点过来。
给褚映玉的是一杯偏酸的梅子水,这梅子水要是正常人喝,肯定会酸爽,褚映玉却觉得喝着清爽极了。
皇后关心褚映玉的身体,问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她。
“母后放心,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挺好的,没闹呢。”褚映玉柔柔地回答,“这几日儿媳在皇祖母那儿,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躺着,都快要养胖了。”
皇后笑道:“胖点好,你太瘦了。”
儿媳妇有身孕,皇后是最高兴的,若不是这天气确实太过恶劣,她都恨不得天天去慈宁宫看她。
当然,她虽然没去,每天都听人汇报儿媳妇在慈宁宫的情况,让人盯得极紧,以免现在怀着身子的儿媳妇出事。
婆媳俩说了会儿话,都是皇后给儿媳妇传授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怕她年轻没经验,粗心大意,有个好歹。
同时也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全方位地盯着。
褚映玉知道皇后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认真地倾听她的话,对她派来的人,也全都收下,没有拒绝。
她心里约莫有种预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皇后而言非常重要。
不过想想也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后的第一个孙子或孙女,是皇后的血脉,她重视也是正常的。
等皇后交待完,褚映玉转而询问皇后的身体。
“母后,您近日觉得怎么样?过几天,孤道长要进宫来给您请脉了罢?”
褚映玉一边问,一边打量皇后的脸色,觉得她的脸色仍是那么苍白,身体十分削瘦,看着好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难道孤鸿子开的药没用?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必担心,温声道:“自从喝了孤道长开的药,本宫身体都轻快许多,夜里睡觉时,偶尔也能睡个踏实觉,呼吸也没那般沉重……”
效果还是有的,只是不太明显,只有皇后自己能感觉到。
褚映玉拧眉,“可您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
皇后被她逗笑了,“本宫这是中毒,并不是生病,哪里能好得那么快的?孤道长说过,起码要先
调理大半年,然后再慢慢地用其他法子压制本宫体内的毒……而且,本宫这样才好呢。”
孤鸿子给她治病的事,除了圣人和太后,其他人并不知情。
不过,他们也以为孤鸿子虽然会医术,水平大概和现在的松鹤道观的观主差不多。皇后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体好转的事让人知道,那些人误会才好。
他们一直盼着她死,她却好好地活着,就是不死。
褚映玉明白皇后的意思,她心里是希望皇后好好活着的。
如果说陆玄愔在京城,能镇得住那些牛鬼蛇神,那么皇后活着,便是定海裾胍话悖让人备感安心。
“母后,您要保重身体。”她轻声说,“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还要您多照看呢。”
只要想到上辈子没有孤鸿子,自己死后,皇后很快也会毒发身亡……
她便不寒而栗。
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陆玄愔到时候该怎么办呢?妻子没了,母后也死了——他那时候会不会很伤心?
皇后扑哧笑出声,“我这身子,可没办法给你们照顾孩子,还得你们自己照看方是。”
嘴里这么说着,她的眉稍眼角俱是笑意,显然对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期盼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盼着他好好的。
褚映玉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陆玄愔过来接她。
这是今儿他离开时说好的,会接她出宫。
两人起身拜别皇后。
褚映玉说:“母后,过些日子我进宫来看你……”
上辈子时,因陆玄愔时常不在府里,她被皇后接到坤宁宫,住在坤宁宫的偏殿里,对这里算是十分熟悉。
“这天儿太冷,你还是别进来了。”皇后赶紧道,“这天儿时不时下雪,雪地湿滑,你还是在府里好生待着便是。”
然后又叮嘱儿子,好生照顾他媳妇之类的。
陆玄愔一一应下。
在皇后的殷殷叮嘱声中,夫妻俩离开皇宫。
两人离开时,还带着皇后安排的几个宫人和嬷嬷。
马车里铺了好几层毯子,车底下放了火盆,人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冷。
陆玄愔上车后就将她纳在怀里,用斗篷裹住她。
褚映玉被他捂得都出了汗,无奈地说:“王爷,我真不冷的,都要出汗了。”
他摸了摸她的后颈,发现确实有些湿润,有些不好意思,将裹着她的斗篷松开些许。
褚映玉哪里看不出他的紧张,虽是第一次怀孕,她却感觉良好,甚至紧张不起来。
她握着他温暖的大手,靠着他的肩头,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马车回到雍王府,褚映玉被他扶下车,看到王府熟悉的环境,以及迎过来的寄春等人,心里顿时踏实了。
“我回来啦。”
她朝她们说。
寄春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哭着叫了一声小姐。
秦嬷嬷道:
“你这丫头,王妃刚回来,哭什么呢?还有要叫王妃。”
寄春赶紧擦去眼泪,点头认错,“嬷嬷说得是,是奴婢放肆了!”然后又说,“王妃总算回来,路上累不累。”
私底下,她还是喜欢叫褚映玉小姐的,不过在王爷面前,还是要叫王妃。
褚映玉被下人们簇拥着进了屋子。
接着关嬷嬷去找柳全,让他给府里的下人多打赏一个月的月例,算是庆祝王妃肚子里有了小主子。
柳全笑着应下,这可是他们王府的大喜事,自然要大家一起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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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妃出宫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那些盯着雍王府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褚映玉刚睡了个午觉醒来,就听说荣亲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想要见她。
她想也不想地说:“不见!”
柳全有些迟疑,“王妃,这是不是不太好?”
不管如何,只要荣亲王府没有休了褚惜玉,她就是荣亲王府的世子妃,还是他们王妃的嫡亲妹妹,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就算世人知道褚惜玉是奸生女,但若是他们王妃见都不见她,少不得要被说狠心。
褚映玉压根儿就不在意,上辈子骂她的人多了,不痛不痒。
不过她也知道柳全是好意,直接道:“你去告诉他们,太后叮嘱过了,我要安胎。”
多好的借口啊,完全能堵住世人的嘴巴。
柳全想了想,觉得也是,亲自去见了荣亲王世子夫妻。
柳全一脸为难地说:“我们王妃正在安胎,受不得累,没法过来见你们,还望世子和世子妃见谅。”
褚惜玉焦急地说:“那、那我亲自去见她……”
这是听不懂人话呢?
柳全面上的神色不变,委婉地道:“世子妃还是莫要为难在下,我们王妃今儿出宫时,太后就叮嘱过,让她好生安胎,一切以她的身子为重,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要多注意一些。”
所以想去打扰王妃?那是不可能的。
褚惜玉当然听懂了,可她好不容易等到褚映玉出宫,马不停蹄地过来,只想见到她,让她出面去救父母。
都过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在天牢的父母和外祖父怎么样。
现在是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就算在屋子里都觉得冷,何况是天牢那种阴森又恐怖的地方,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受罪呢。
这几天,褚惜玉心里无比的煎熬,甚至晚上睡觉时,做梦都梦到父母和外祖父被冻死在天牢里,吓醒后就一直哭。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救他们的。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褚映玉身上,除了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救父母和外祖父。
褚惜玉还想向柳全央求一番,没想到陆玄愔亲自过来。
见到他,陆子晏神色一颤,赶紧拉着她上前去行礼。
褚惜玉心里也有些惴惴的,怯怯地看陆玄愔一眼,嘴里嗫嚅着叫了一声“姐夫”。
陆玄愔神色冷峻,直接开口道:“滚!”
说完,也不搭理他们,抬步离开。
陆子晏低下头,掩饰眼里掠过的阴霾。
褚惜玉先是被这声毫不留情的“滚”吓到,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密密的疼痛,让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陆玄愔的背影叫道:“姐夫,您还记得九年前的事吗?相国寺的后山,是我救了您……”
陆玄愔脚步一顿,转头冷冷地看她。
褚惜玉见状,心中一喜,以为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不禁涌起无限的希望,挣开陆子晏拉着她的手,赶紧奔过去。
陆子晏望着她奔向陆玄愔的身影,眼里浮现阴鸷之色,使那张彬彬有礼的脸孔都有些扭曲。
褚惜玉奔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去,哀求道:“姐夫,看在我当时救了你的份上,你帮我劝劝长姐,让她别这么对爹娘和外祖父,那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啊,她不能如此不孝,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听到这话,陆玄愔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