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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清晏躺在床上,双黄蛋郑重其事地给他把着脉。穆白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拖了一把椅子默默地缩到了离两人远一点的地方。他瞄瞄这个,又瞄瞄那个,不小心对上了南宫清晏带着笑意的眼神,愣了一下,颇有些别扭地转过了头。
穆白觉着,活了两辈子,他好像头一遭真正遇到了感情问题。
前世一开始过得太过艰难,他的童年少年时光都在一种惶惶不安中度过,心中时刻充满匮乏感和紧迫感,哪有更多的心思分给情情爱爱?哪怕真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年少的心中稍起涟漪,却也在现实中找不到真正可以对应的人。
那些青春的活泼的面孔,那些情窦初开的心思,那些分分合合我爱你你不爱我的热闹,对于忙于生计的穆白来说,只单纯的是一场场热闹。有时也会心生羡慕,特别是累到不行或感到孤独的时候,毕竟看那些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一个两个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仿佛有了彼此便别无所求了一般。
穆白记得高中那会儿,他的同桌与前排的女孩恋爱,每天上课都一刻不停地前前后后传纸条,把中间几排的同学折腾得够呛,下了课便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话,一边说,一边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班主任一个不留神杀进来,抓了个现行的话是要请家长的。后来两人分手了,弄不清原委,但同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跟前一阵子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再看前排的女生,也是憔悴无比。
穆白难以理解的同时,竟隐隐有些羡慕。毕竟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完全不能领会个中酸甜苦辣的滋味。
看过很多书,关于爱情有那么多美丽的句子,随便找一两个都能让人憧憬不已,比如心有灵犀一点通,比如相濡以沫,比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间久了,“爱情”二字本身,竟成了穆白心底虚无缥缈的白月光和朱砂痣一般的存在,倒是有了几分可望而不可即的意味。
上大学,毕业工作,此后的生活其实算得上顺遂。毕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万事不由己,只要有能力,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不愁的。只是他始终也没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
成人的世界已不再如校园那般纯粹,婚姻并不一定与爱情挂钩,多的是未婚的男女急匆匆地进行一场又一场的会面,精明地估量着对方有没有进一步接触的价值,这种估量中,“感情”的分量可能被一再推后。当然也不乏将情投意合一条看得极重的,只是双方契合的就更加难寻。
一来二去,穆白习惯了一个人,后来又遇上了匪夷所思的穿越,倒是忘记了,自己一直单身。
这辈子虽然折腾,但误打误撞之下,亲情友情爱情,前世所欠缺的,倒是被他遇了个遍。只是亲情友情是一目了然的,爱情于他,却总有那么一点雾里看花不分明的味道。
就在方才,南宫清晏跟自己说,我心悦你?
“现在的毛孩子呐,胆子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大。”双黄蛋给南宫清晏诊完脉,颇为糟心地吐槽。
他还是看南宫不大顺眼,不愿意跟他说话,便转向了穆白:“前几日我听说你拿着一本大光明功就敢无人指点地开始习练,便以为是作死的典型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双黄蛋这般说,一来是习惯性地冷嘲热讽两句,二来便是希望穆白捧场地问两句“到底怎么样了”“还能治的好么”一类的,他能够就驴下坡,顺理成章地描述一番南宫的情况。
在老头儿有些傲娇的心中,适当地端一端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之前找他诊治的人,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陪着小心,他皱个眉头拉个嘴角咳嗽一声都得大惊小怪,可没有南宫清晏这般淡定的——瞧瞧,小眼神还有心思到处乱瞟呢。
于是双黄蛋暗自较上了劲——不能上赶着一般主动说病情,这是一个大夫的尊严问题┑( ̄Д ̄)┍。
只可惜这当初无奈之下临时收的小徒弟明显不太给力,完全不能领会他的苦心。
穆白面对着椅子背坐着,两手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两手上,眼神呆滞,明显在神游天外。忽然听得声响,吓了一跳,倒是回了神,却没抓住双黄蛋的话,茫茫然地看着他,呆萌呆萌的。
没有台阶下的双黄蛋用杀人的眼光瞪视穆白,觉得这个徒弟蠢透了。
倒是南宫清晏先开口,声音有些着急:“前辈,阿白的身体可还有不对?”
老头儿瞟了他一眼,担心的模样不似作伪,倒是满意了几分,白了穆白一眼,没好气道:“这小子啊,不对的地方多着呢。我教原教主钻研大光明功多年都没摸到正确的路子,功夫是越来越高,整个人却是越来越邪性,而且按穆小子说,他的功夫也越来越不稳当?”
最近事儿多,都没来得及好好问一问当日穆白对那教主说的话。虽然听着像诓人的,但琼花婆婆和双黄蛋离得近,听得分明,里头分明颇多蹊跷。
这回穆白听得分明,赶紧点头。其实他很能理解双黄蛋的心情,老头儿一个人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全心全意收了个小徒弟,自己却乱七八糟地不在状态,都没能好好陪他说说话。
“具体的缘故不好说,但我知道他练功出了岔子。”穆白道。
“但你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修炼。”双黄蛋没好气地说,“这功法的正确修炼方式早已失传,你倒好,拿到个心法就敢自己开始了,现在可能不觉得,越往后一定越难控制。还有你身上的寒毒,最好不要让它们再次找到有机可乘的一天,否则,这会儿憋得越狠,反扑起来越是凶险。这次它差点侵入你的心脉,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运逃过一劫了。”
“其实,我这边发现个法子,也许行得通。”听到这里,南宫清晏忍不住插嘴道。
当日穆白昏迷,双黄蛋也不在场,倒只有一个南宫,清清楚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内力驱寒毒,引得穆白体内大光明功自行运转至失控,不得已之下以血影真经相辅助,倒似乎误打误撞走对了方向,围绕着两人的真气越来越精纯,而且似乎还能避免穆白无限度地摄取外气。若非一开始就涌入太多,南宫清晏最后甚至可以正常收功。
可惜当初穆白重伤之下失去了意识,在寒毒被成功压制后,南宫只好咬牙将大部分内力纳到了自己这边。勉强收拾了失控的蛊虫,便封闭了意识,专心地向内克化了。
这个过程其实极为艰难,毕竟是当时让徐长老都震惊的异状,但南宫清晏没多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将血影真经一路练到了七层,才勉强收住。醒来便见到药人要带他离开,而穆白他们正遇到危险。
“我最后与那教主对上时,发现他的内力浑厚得可怕,可也驳杂得可怕。按理说,内力越高,应当越精纯才对。他这样的状况,要么是吸收了很多不同派别之人的内力,但据说没有,要么是修炼了无数种心法,但似乎也没有。”南宫总结,“那么,也许能猜测,是他长期吸收外气的缘故。若我与阿白配合,说不得可以避免这一问题。解决寒毒需要极高的内力不是么?或许可以一试。”
双黄蛋和穆白的脸色都变了。
双黄蛋只知道穆白寒毒发作过,却不知当初水域一战如此凶险,寒毒与大光明功同时失控,若非南宫清晏在,恐怕连神仙都救不回来了。顿时,看向南宫清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穆白则是听到“血影真经第七层”时,一阵后怕。在他的书中,南宫修炼这门邪功极为不易,每往上走一层都是极大的煎熬,别说一下子硬生生提到第七层了。
南宫说他不了解血影真经,其实他还真是挺了解的,毕竟前世绞尽脑汁想过设定。他知道这功法极耗气血,也知道这这功法……极伤经脉。突然间成倍成倍地提升内力,可不是单单耗费气血就能完成的,全身都得伤筋动骨。从忠叔所说的血煞门普通功法便能看出一些端倪,显然脱胎自血影真经,简化了许多,却也是出一次任务便要歇息许久。
这便能解释南宫前几日昏迷时体内一塌糊涂的状态了,穆白以为是他练习血影真经又忽然遇上强劲内力冲击的结果,没想到更加严重。短期内突然强行提升这么多层级,还能醒得过来,大概都要谢天谢地了。
不对!要是没有双黄蛋,一定是醒不过来了。
穆白心中一紧,猛地抬头看向南宫清晏。他救自己时,压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南宫似乎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安抚般地冲他笑了笑:“当时事出紧急,压根来不及多想——若是换了你,你还会多加考虑么?好在一切顺利,没事了。”
穆白怔怔地说不出话,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双黄蛋第一次正眼瞧了瞧南宫清晏,觉得这小子也不像自己原以为的那么碍眼:“不错不错,你说的这个太有意思了。血影真经和大光明功配合,还真有可能!来,你把血影真经的真气走向全都画下来,穆白,大光明功的你来画,老头儿这就研究研究。嘿嘿,这倒是从未遇着过的……两样功法明明都是极难练成的,难道竟可以相辅相成?”
他一个人兴奋地咕咕哝哝,倒是对这两门绝世武功本身毫不觊觎,也完全没想到穆白二人有可能藏着掖着的问题,更不关心南宫清晏是如何得到了血煞门的宝贝。好在穆白两人还真不在意,在老头儿的催促下,分别画了全图。保险起见,还将心法也全都附上了。
老头儿如获至宝,说了句“我要闭关,没事别来打扰——唔,有事也尽量别来”,兴匆匆地跑了。
穆白目瞪口呆地望着脚步都轻快了许久的老头儿,感觉研究药人之后,双黄蛋已经很久没这般高兴了。
回头时,便看到南宫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莫名地,便是脸上一红。
“哎哟,还害羞呐?”南宫清晏调侃,耳根却也悄悄地红了起来,“阿白,你我都不是真正十五六岁的小毛头了,要不要来说说,你心仪的对象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