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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笑够了,才把云蔷叫进来,让他喂燕冠群喝汤,特地吩咐他记得要吹一吹,这才出门去村子里给双胞胎买晚饭想吃的鸡肉。
燕冠群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在冰块脸云蔷的服侍下,懊恼地将一碗鸡汤喝完,躺在棉被里歇息。
北风呼啸着刮过窗棂,窗框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已经接近一天一夜,三哥应该开始派人寻找他了吧。他心里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胸腔里着了火般烦闷,不愿再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一股焦糊的味道从门外吹来,传入鼻子里,他眉角抽了抽,以为是什么东西烧着了,慌忙裹了棉衣下地,扶着肩膀上的伤出了屋子。
然而院子里一片静好,细碎的雪花从天空上飘洒下来,如扯散的棉絮般。
小小的双胞胎正聚集在他隔壁的厨房门口,那滚滚的浓烟正是从厨房里冒出来的。
“娘又做失败了!”大兔十分失望地说。
二兔捧着小脸,满面“哀伤”地道:“我不想吃炸糊了的鸡块!”
燕冠群这才知道,原来是做菜做糊了。他居住的房间就在隔壁,第一时间受浓烟的荼毒也不奇怪。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乱响,以及冷凝霜和云蔷的“相互讨论”声:
“夫人,应该先裹鸡蛋,再裹面粉。”
“我说你这面粉裹得也太多了吧。”
“夫人,油已经凉下来了,快下锅吧!”
紧接着油爆声与尖叫、低呼声并起。
燕冠群嘴角抽抽。原来做菜是这么危险的事啊!
大兔无语扶额。不忍再看。
二兔则幽幽叹了口气。回过头,一眼看见站在身后的燕冠群,指着他叫道:
“啊,漂亮叔叔出来了!”
大兔歪着小脑袋将燕冠群上下打量了一番。
燕冠群正为那句“漂亮叔叔”感觉窘迫,二兔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镜子,仔细照了照自己,又看了看燕冠群,然后说出一句让燕冠群极度无语的话:
“虽然他是个漂亮叔叔没错啦。不过果然还是没有我漂亮,对吧大兔?”
大兔没回答,他就粘上来甩着他的胳膊道:
“对吧大兔,对吧对吧对吧?”
“唔。”大兔仿佛十分不耐地敷衍了一声,二兔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燕冠群觉得这对小哥俩似乎有点怪
二兔忽然凑过来,拉拉他的袍角,问:
“漂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燕冠群从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被他这么拉住衣服,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你没有名字吗?”二兔纠结地皱起小眉毛。仰着脸,同情地看着他。
燕冠群被这同情的目光看得眉角抽抽。声音沙哑且不自在地回答:
“本、我叫燕冠群。”
“燕冠群?”二兔不太明白地想了想,接着问,“是一群燕子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
燕冠群刚想出言反驳解释,冷凝霜忽然从厨房里出来,一条藕荷色的围裙系在身上,越发显出窈窕的身段,清秀瓷白的面庞。
二兔见他娘出来,疑惑地询问:
“娘,这个叔叔叫燕冠群,燕冠群是一群燕子的意思吗?是因为叔叔家喜欢燕子,才取了这个名字?”
冷凝霜愣了一愣,笑答:
“不是啦,‘燕冠群’应该是‘艳冠群芳’的意思。”
燕冠群听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女人怎么比她儿子还离谱?!
“艳冠群芳是什么意思?”二兔不解地问。
“就是说一个人长得非常漂亮,比所有的花朵还要漂亮的意思。”
“啊?哈哈!”二兔突然大笑起来,回过头对燕冠群说,“漂亮叔叔,就算你很漂亮,可是说自己比所有花朵还要漂亮,你也太自恋了吧?!二兔明明就比你漂亮!”
燕冠群这回真的吐血了,半垂下脑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冠群’是超越领先于所有人,位居首位的意思。而且这个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是我父亲取的。”
“哦!原来是你父亲取的!”白兔恍然点点头,爱现地笑说,“我叫二兔,他叫大兔,我们的名字也是父亲取的哟!”
燕冠群火气平息下来,倒觉得这孩子小粉团似又活泼,挺有意思的,笑说:
“我知道,因为你父亲叫白兔,对吧?你父亲呢?”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阴沉下来,双胞胎集体耷拉下脑袋,表情沉闷而忧郁,把燕冠群吓了一跳,正不解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冷凝霜忙笑道:
“大兔二兔,你们俩出去上来旺婶家替娘去买点醋。”说着,掏出几文钱递给他。
大兔接过来数了数,问:“可以买腌梅子吗?”
“想吃就买吧,不过不许买太多,一会儿就吃饭了。”
大兔应下,和二兔手拉着手出门去了。
燕冠群心里忽然有点知觉,好奇心旺盛驱使他回过头,带着惊讶问:
“你相公、不在吗?”
“唔。”冷凝霜扭身进了厨房。
“出门了?”燕冠群跟着她好奇地问。
别怪他好奇心强,当初白浪屿的那次花神祭,让他对白兔夫妇印象太深。他从没见过居然能舍弃面子,光明正大当妻奴的男人,也从没见过冷若冰霜却棋艺出众、不按世俗走的女人。这对夫妻发生了什么,他真想知道。
“嗯。”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冷凝霜淡漠地回答。
“啊?”燕冠群更是惊讶。
“他和别的女人跑了,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个?”冷凝霜打着鸡蛋,皮笑肉不笑地问。
云蔷闻言。眉角一抽。
“不会吧?!”燕冠群大吃一惊。妻奴也能和别的女人跑了?
“没有什么是绝对不会的。”冷凝霜淡淡回了句。
燕冠群从没听过这么浅显却又蕴含着无限哲理的话。细细地想了一会儿,偏过头望着她淡漠的脸庞,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我好像问了不该问了。”
“无妨。”冷凝霜淡淡说,顿了顿,问,“你不在屋子里躺着,出来干什么?若是伤好了,就快点离开吧。”
燕冠群无语。还说无妨,明明下一秒就想赶他走。
“我本来一直躺在床上,可一股浓烟飘进来,我还以为院子里着火了。”
冷凝霜脸上一窘,将手里的鸡蛋打得更稀,预备着新一轮的炸鸡。
“现在放进来就可以了,烧得太热会炸糊的。”燕冠群在边上指导道。
冷凝霜愣了愣,下意识将鸡块放进热油里,果然鸡肉开始噼里啪啦地冒着小油泡,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炸开了锅。
“翻一翻。多翻一翻,总炸一面一样会炸糊。”燕冠群冷眼旁观。继续说。
冷凝霜心中的疑惑更深。
这一次,在他的指导下,她终于还算顺利地炸出一盘子比较像样的炸鸡,欢喜的同时,疑虑更多,扭过头问他:
“燕国的皇子还要学烹饪吗?”
燕冠群本来见她终于没再浓烟滚滚,心里很有成就感,突然听她这么问,脸色沉了沉,冷漠地回答:
“十岁之前我一直住在冷宫里。”
一瞬间,冷凝霜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夜晚的风雪更大,汉国已经许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地上积了半指厚的一层。冷凝霜带双胞胎洗了个澡,刚要就寝,忽然在呼啸的北风中,隐隐听到几声犬吠,紧接着,大门被重重拍响。
云蔷刚在西厢内解衣睡下就听见敲门声,急忙重新套上衣服走出去,问:
“是谁?”
“云公子,是我。”邻居贾大叔的声音传来。
风雪太大,云蔷又问了一声,确定是贾大叔,方才开门。然而大门刚启开一个缝儿,四五个黑衣人便如过境的蝗虫一般,蜂拥而至,强攻进来。
云蔷大吃一惊,眼里寒光一闪,凌厉地抽出腰间长剑。与此同时,钟良也从不远处的大树上一跃而下,一把寒光灼灼的剑斜刺过来,加入战圈。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兵刃相接,叮当声不绝于耳。对方还带来四五条半人多高的大型獒犬,虽然全用铁链拴着,却极为凶悍。哈二一见有狗冲进来,还全是公的,兽性被激起来,从木屋里刺溜钻出来上前就咬。
正乱着,一声比今夜的风雪还要冰冷的娇喝骤然响起:
“住手!哈二回去!云蔷钟良退下!”
三秒之后,狼与人全部各归各位,只不过仍满眼戒备地护卫在冷凝霜身旁。
獒犬依旧声嘶力竭地叫个不停,冷凝霜烦躁地皱皱眉,一记冰冷的眼风扫过去,院里终于安静了。
“咦,是白夫人呐,好久不见!”温润的嗓音传来,被护卫簇拥着的一名如玉公子含笑道。
冷凝霜望着燕冠群他三哥,不屑地冷笑一声:
“的确好久不见了,傲慢的疑心病王子殿下!”
燕冠人的部下一听她竟敢侮辱自己的主子,全部拔剑怒目而视。
燕冠人也不恼,哈哈一笑,说:“白夫人还是这么风趣。”
冷凝霜看了眼被挤到最后、战战兢兢的贾大叔,知道燕冠人是怕他们不开门,所以才绑了个熟人来叫门,当下温声笑道:
“贾大叔你回吧,我们认识,误会一场,让你受惊了。”
贾大叔担心地点点头,看了看这边看了看那边,终于还是一咬牙,逃走了。
燕冠群在屋里听见动静,忙穿好衣服开了门出来,叫了声:“三哥。”
燕冠人眸光一柔,命手下去搀扶燕冠群,接着对冷凝霜笑道:
“看来舍弟受夫人照顾了,刚刚误会一场,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傲慢又无礼的人!
冷凝霜冷笑,转身,淡淡吩咐:
“云蔷,送客吧。”
“是。”
“白夫人,”燕冠人叫住她,含笑道,“这是谢银,今日的事还请夫人保密。”
早有手下递过来一袋银子。
冷凝霜再次淡淡吩咐了句:“钟良,送客。”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关上门。
这态度让燕冠人手下的许多人都很不满。
燕冠人伤脑筋地摇摇头,叹道:“到底谁傲慢啊!”
云蔷蓦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簇着薄怒,冷冷地道:
“燕公子,请。”
燕冠人没料到他居然能穿透这么多部下的防卫,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面前。这举动也让护卫们全都神经紧绷,见主子没有发话,只能全方位戒备。
燕冠人饶有兴致地将云蔷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微笑道:
“姑娘功夫真不错。”
如愿看到她一张小脸微微变了颜色,才十分恶趣味地笑说:
“告辞。”
一群人如退潮的海水,呼呼啦啦地走了。
云蔷冷冷地握着长剑,她的身份竟然被那个人一眼就揭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