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和顾启年手牵手走进教室。
“第一!”
发现其他同学还没来,顾棠露出小太阳花一般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最早到教室呢!”
虽然住学校宿舍能节约不少交通时间,但耐不住顾棠爱睡懒觉。
以前有顾小少爷每天喊起床,对方不在的这半年多,他能不踩点进班就阿弥陀佛了,早到是不可能早到的。
今天是个例外。
顾小少爷回来了,顾棠兴奋,一早就醒了。
此时还不到七点。
独属于清晨的淡金色阳光穿透玻璃窗,柔和地洒在室内。
教室里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一切还维持着前一晚同学们离开时的样子,有些桌上摞着书,有些桌上摊着做了一半的卷子……
顾棠晃晃顾小少爷的手:“猜猜我们的座位在哪里?”
座位是他选的,具体位置他还没告诉对方。
就想看看顾小少爷猜不猜得到。
顾启年听见顾棠说“我们”,相当受用地勾起嘴角,视线朝第四组最后一排座位瞟了眼。
顾棠:“!”
“猜得那么快???”
亏他还想留个悬念!
顾启年拎起书包,晃了晃上面的桂花小香包:“那张桌子上有几个同款。”
“……”
顾棠捂脸。
怪他自己。
昨天闲来无聊,把香包崽子们拿出来玩,忘记放回顾小少爷的抽屉了。
顾启年偏头看他:“课不好好上,做香包?”
“课也好好上的。”
顾棠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要不怎么考到第二名?”
他上辈子挂掉的时候也才刚成年,加上多年缠绵病榻,从高二开始课程其实对他已经有些难度了。
顾棠觉得自己通过努力考的年级第二,应该值得一个夸夸。
在别人面前惜字如金的顾启年,并不吝啬夸赞顾棠。
他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抬手揉了揉顾棠的头:“嗯,你很棒。”
顾棠笑得更甜了。
他凑过去,用肩膀碰碰顾小少爷,抬手指向窗外:“我挑的,你喜欢吗?”
骄傲的小模样仿佛在跟人说——
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顾启年没看外面,视线还盯着顾棠的侧脸:“喜欢。”
顾棠弯唇一笑,特意学当年的小学生顾小少爷,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一本正经地说:“这里风景好。”
顾启年蓦地一怔:“你还记得?”
“当然了。”
顾棠仰起小下巴:“年年说的,我都记得。”
少年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饱满湿润的嘴唇微翘,像挂在枝头的小浆果被雨水润泽过一般,色泽非常诱人。
顾启年漆黑的墨瞳盯着他,一时没说话。
顾棠被瞧得有点儿脸热,轻咳一声,将所有小香包推到顾小少爷那边:“你出国期间,学校里开的每种花,我都留了,你看能不能闻出来?”
顾启年却忽然凑近他,像猫似的将脑袋蹭进他的颈窝里。
一边蹭,一边嗅来嗅去。
顾棠怕痒,脖颈是他的敏感区域,被这样蹭着,产生了些怪异的感觉。
他小声呐呐地问:“……年年,你在做什么?”
“你做的香包,闻你不就知道是哪几种花了?”
顾启年理所当然地说道,一边说还在一边闻。
顾棠眨巴眨巴眼。
这是什么鬼道理?
他都洗了不知道多少次澡了,就算身上残留了什么花香,也早就变成沐浴乳的味道。
但顾小少爷闻了他一会儿后,却说:“你比较香。”
对方说话间的气息喷在脖子上,像是有无数小羽毛在脖颈间撩拨,顾棠怕痒地缩了缩,然而他一躲,就被顾小少爷抓住了。
“别动。”
顾启年发出低沉的声音。
少年脖颈间的气息刺激着感官,心中的欲念根本藏不住,像是要变成有形的触须,伸出来缠住顾棠,将人一点点吞噬掉……
宋晨拎着一袋豆浆进教室,看见有人刚想打个招呼。
结果刚一张嘴,发现那不是一个人。
而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宋晨吓了一跳,闭上嘴巴,定睛细看。
只见顾启年将顾棠搂在怀里,两条手臂把人箍得紧紧的,像吸血鬼似的拱在人家脖子里,蹭来蹭去,既像是在啃顾棠,又像是在亲……
这特么是能在教室里干的?!!
眼前的画面,和昨晚顾启年将顾棠从卫生间抱走的画面对上。
宋晨只觉得脑子里有道雷“哐”地劈下来。
他头皮一麻,往后退了几步。
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小眼镜背着书包来上学,见大个子同桌杵在教室门口不动弹,正想打招呼,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后退撞掉了眼镜。
段正宇瞬间变成了半个小瞎子,啥都看不清了。
自然也没有看见教室里的两人在做什么。
他不开心地想要控诉,却听宋晨忽然很大声地说:“段正宇!你眼镜怎么掉了?!!”
声音奇大。
在安静的走廊回荡。
估计上下三层楼都能听见。
段正宇一愣:“?不是你撞掉的么?”
宋晨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扯着脖子大声喊:“来来来,我帮你找找!”
说话间,余光还瞄了教室里的两人一眼。
看见那两道身影分开,宋晨才松了口气,将眼镜捡起来给段正宇戴脸上:“以后多小心。”
这话也不知道是特意在提醒谁。
段正宇懵懵的:“哦,谢谢……”
顾启年听见宋晨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嚷嚷,就将顾棠放开了。
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开始早读做习题,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顾棠茫然地转头看了看他。
刚才……
顾小少爷的嘴唇好像蹭到他的脖子了。
微凉的,柔软的,濡湿的触感……
一触即离。
动作又轻又快。
迅速到让他分不清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顾小少爷脸上没什么表情,至少看起来和平时区别不大,这更让顾棠怀疑,刚才是他弄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从小咬了顾启年小朋友那么多次,还总是抱着人家的小脸蛋亲一亲,要是顾小少爷长大了想报复回来,倒也情有可原。
顾棠摸摸自己疑似被对方嘴唇蹭到的那片皮肤。
好烫……
又下意识地搓了搓耳朵。
也很烫……
顾棠并不知道,始作俑者全程都在观察他。
顾启年看起来是在做练习,其实一直在注意顾棠的状态,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任何一个小动作。
直到看见少年的脖颈和脸颊泛出粉色,耳朵也像火烧似的红起来。
顾启年才满意地勾起眼尾,眸中晕开笑意。
顾棠坐着发了会儿呆。
感觉呼吸急促,空气也有点燥热。
于是干脆站起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他挑的好位置,窗外就是学校的花园,植被茂盛,深呼吸几次后,晕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恢复了些许。
花园对面是操场,再远处就是校门口附近的围栏。
顾棠的动视能力好,视力也一直保持在5.0以上,隔那么老远,他就看见学校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年年,你看那车……”
顾棠扯了扯顾小少爷的衣袖,“觉不觉得有点可疑?”
与此同时,车内。
郁枭正在接听一通弟弟打来的电话。
郁炀被自家大哥打发出去,想见顾麟见不到,想认小弟也认不了,这令他心烦气躁,打电话的语气也显得很急迫:“大哥,怎么样了?”
郁枭坐得端正,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手下在旁边嘀咕:“根本进不去人家学校……”
郁枭:“……”
郁炀听见了,猜想大哥那边恐怕出了岔子,于是说道:“要不还是我来,我跟顾棠比较熟悉……”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就是不能熟悉。”
郁枭手指叩了叩手机背面,像是在敲打弟弟,“不然,是或不是都麻烦。”
郁炀听不懂大哥的意思:“有什么麻烦的?”
“测一下基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郁枭也就面对亲弟弟有点耐心,给他解释道:“我们郁氏和顾家本来在生意上就有竞争关系,要真是小弟,对面不放人,用小弟来拿捏我们怎么办?”
“不是小弟更糟糕,万一被媒体借此做文章,翻出家里过去的旧事……到时候,你情绪控制不住,还让母亲平添伤感。”
其实还有一点,郁枭没说。
当年那场灾难后,郁炀在医院治疗,而郁枭是进过现场的。
他比谁都清楚那栋房子烧成了什么样子。
室内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
小弟只有一岁多,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但这些年,母亲和郁炀却不肯接受事实,坚信死不见尸就是没死。
“……”
郁炀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他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
郁炀觉得大哥找小弟的态度不够积极,焦虑地问:“大哥,你怎么计划的?你跟顾棠不认识,忽然跟人家说想要头发之类的东西,很奇怪吧……”
郁枭胸有成竹:“我会神不知鬼不觉。”
郁炀一听,更着急了:“大哥,你不会伤害他吧?他是我朋友!而且年龄小,你别吓到他!”
“少见你关心人。”
郁枭调侃了一声,才说,“把大哥当什么人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
手下抠着手嘀咕:“奉公守法还想潜入人家宿舍,啧啧啧。”
郁枭:“……”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手下狂摇头。
“滚出去站岗。”
“是……”
赶走了话多的废物手下,郁枭继续教育郁炀:“你要相信大哥。”
郁炀也没辙,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所以宿舍进不去,你接下来具体准备怎么做?”
郁枭:“在校门口等他。”
“???”
“这没用!”
“他住校,根本不出来!就算周末回家,也有顾氏的管家亲自到校门口接,大哥,你就算蹲到花儿都谢了,也蹲不到顾棠!”
郁炀几乎咆哮起来,连忙吞了两片药让自己镇定点。
郁枭思忖片刻,说道:“那就骗他出来。”
“……”
郁炀想说顾棠看起来乖巧单纯,但其实没那么好骗。
结果刚要开口,被他的好大哥打断。
“你,相信大哥吗?”
郁枭还是那句话。
郁炀想说他宁可相信光,有些事都不能信大哥。
但为免伤害一肩扛起全家重担的人,他咬了咬牙,违心道:“……信。”
郁枭原本紧张得挺直后背,听见郁炀的话,才安然地靠回座椅靠背上:“那就行了。”
“按我的计划来。”
说完,还缓缓地吐了口气。
他刚才还以为郁炀要说不信他呢……
“叩叩叩——”
车窗玻璃忽然被敲了几下。
郁枭一转头,就见手下的大脸贴在玻璃窗上。
“……”
摇下车窗,郁枭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手下尴尬地笑了笑。
缓缓让开身体。
身后出现两位戴着大盖帽的交警。
“您好,车主是吗?”
交警按程序有礼貌地出示了证件,随后说道,“接市民举报,您的车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也不像是接送孩子的,为了学校安全,我们来了解情况。”
“这里不是停车场,请勿占道,请立即驾离。”
郁枭:“……”
电话那头的郁炀:“……”
他就知道。
交给大哥,一定会搞砸!
-
江城一中高中部统一要上晚自习。
顾小少爷大半年没回来,学生会工作攒了一堆,还有篮球队也有不少事,第一天晚自习是没法儿上了,一下课,顾启年就匆匆去忙相关事务。
顾棠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后,抬头看看窗外,休息休息眼睛。
顺便找找那辆黑车还在不在。
早上打了举报电话后,交警叔叔就把那辆车撵走了,但学校监控摄像显示,那辆车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在校外徘徊了好几圈。
像是有什么事不愿意离去似的。
就很奇怪……
最近的新闻报道过几起校园绑架案件。
不法之徒也知道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贼胆大的便动了坏心思,开着黑车到学校附近绑人。
好在江城一中位于市区,这几年顾小少爷作为学生会长,又协助教导主任升级了校园监控设备和安防系统,所有后勤保卫标准和顾氏看齐。
想要在他们学校附近干坏事,可不像当年那么容易。
“顾棠!”
有同学喊他,“教导主任请你过去一趟。”
顾棠点头:“好的。”
这个钟点,教导主任叫他,估计是有学生会相关工作要安排。
顾棠想着说不定顾小少爷也在,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可是进了主任办公室,却只看见局促坐在沙发上的方迟。
教导主任一见顾棠,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来来来,顾棠同学吃个橘子。”
金秋正是橘子上市的季节。
教导主任往顾棠手里塞了个金灿灿的大橘子,让他坐下,才开始说正事。
“本学期末,我校将迎来百年华诞,准备举办一次大型的校庆活动,想做成游园会的形式,你们觉得可行吗?”
顾棠对教导主任很了解。
基本上主任这么问,那就不是在问他们“可不可行”,而是“能不能做”。
当然,不能做也要创造条件做。
换成别人恐怕嘴上说“行”,心里却是怨声载道。
但顾棠不一样,他一听游园会,两眼就亮晶晶。
又是上辈子没玩过的!
学校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见顾棠感兴趣,教导主任笑容绽得更大,脸上的褶子和顾棠手里那个橘子差不多。
“这次会邀请很多老校友回家,那些老校友们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我校的光……”
教导主任感慨万千地说,“他们觉悟高,提出想请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来参加游园会,这不,方迟是福利院出来的,我就找他来商量商量。”
“没想到啊!”
教导主任突然拔高了声调,一巴掌往顾棠肩上拍去。
“!!!”
方迟眼明身快,冲过来为顾棠挡住教导主任热情的巴掌,生怕主任一个激动,把他家单薄的小院长拍伤了。
顾棠毫发无损,懵逼地眨眨眼。
教导主任拍肩不成,改为一把握住顾棠的手:“没想到,我们顾棠同学年少有为,竟然是糖糖福利院的院长!”
“这不正好了嘛!”
顾棠被教导主任攥着手,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对不起啊,主任让我联系院长商量一下游园会的事,我只好把小院长说出来了。”
顾棠听后,了然地点点头:“没什么,这是好事。”
这些年顾氏的慈善项目越做越多,每个项目能够拨款的金额也有限。
他作为院长,本来就该为糖糖福利院寻求更多的社会资源。
学校愿意帮助福利院的孩子,这不也是好事?
顾棠思索片刻,问道:“既然老校友们如此慷慨,能否在游园会现场举行慈善义拍活动?”
对福利院的孩子们来说,与外界接触固然重要,但提高生活和学习条件才是最实际的。
教导主任连连点头:“当然,我们一中还有意和糖糖福利院形成点对点的互助,未来甚至可以成立老校友对福利院孩子的基金会。”
“那太好了!”
顾棠年龄还小,除了做个挂名院长外,能为福利院做的事,也就仅限于寒暑假回去教教小朋友汉语拼音和算数。
听教导主任说的游园会安排,想到有可能为福利院寻到一笔可观的资金,还能带孩子们来一中学习交流,他就很开心。
不要小瞧教育影响的力量。
方迟当年就是因为打零工时去高校送水,看到了大学校园和意气风发的学生,才励志一定要考大学。
对三观尚未完全形成的孩子们来说,耳濡目染比什么都重要。
顾棠和教导主任一拍即合。
一瞬间,两人不像是师生,倒像是在交流经验的教育大佬。
这时,主任办公室座机响起。
这年头用到座机的单位不多了,会打固定座机的都是公事。
教导主任接起电话:“捐楼?”
旁边,方迟帮顾棠剥了个橘子,两人一边吃橘子,一边等主任讲电话。
“有什么要求吗?塞学生不行啊,我们学校看成绩招生的……哦,不塞学生,就纯捐啊?那谈谈……”
“什么?你们已经在校门口了?!”
没一会儿,说要捐楼的富豪就进来了。
顾棠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人年龄三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相貌不凡,气质也很斯文,非常绅士的样子。
个子很高,估计超过一米九,肩宽腰窄,穿着一袭铅灰色西服,这衣服的牌子梅奶奶让他认过,是高定款,非常昂贵,脚上的皮鞋他看不出牌子,那就还是定制款,皮质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尤其手上那柄绅士手杖。
顶端镶嵌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稀有宝石。
没记错的话,前两年的一场拍卖会,这手杖是压轴,听说价值过亿,被一位神秘富豪拍走了。
顾小少爷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不感兴趣,但顾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加上平日里受到苏梅的熏陶,除了弹琴画画和玩牌以外,他对服装、珠宝和拍卖领域都有所涉猎。
所以,等他收回视线,就已经给这位富豪先生的脑门上贴了个标签。
——冤大头。
不是冤大头,谁会花那么多钱买这一身啊?
顾棠对那些亮晶晶也仅限于欣赏。
好看归好看,但把一栋豪宅的钱穿在身上,横竖都感觉很不自在。
不过对方能穿这一身,捐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是骗子。
分析完毕,顾棠闷头继续吃橘子,不知道对方也在打量他。
直到对方的镜片反光刺了他的眼。
顾棠才又抬头,和来人审视的视线撞上。
顾棠:“?”
“请坐请坐。”
教导主任迎上来,同时对顾棠和方迟道,“你们先回去上晚自习吧。”
来人却抬手阻止:“一起聊聊吧,我也想了解一下贵校学生的情况。”
“是吗?”
教导主任抬手招来顾棠,“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宣传部长,你可能见过,前阵子很火的电影里面,他演的是那个九皇子,很出名的,学习也优秀!”
教导主任夸起自家的学生,滔滔不绝。
来人伸手摸了摸顾棠的头:“一看就是好孩子。”
顾棠被人摸得脑袋点了点,心里纳闷。
谁家这么大孩子还被摸头?
教导主任也觉得有点怪异,不像先前热情了,将顾棠拉到身侧:“你也自我介绍下吧?”
“电话里说过了,我姓郁,是郁氏集团的负责人。”
来人说着,递出了名片。
顾棠瞄了一眼,对方叫“郁枭”。
他知道郁炀是郁氏集团的二少爷,不知道这位郁枭和郁炀是什么关系。
姓氏相通,又身居高位,起码是直系亲属。
谁知,就在他思索的时候。
脑袋又被郁枭的大手摸了一把。
顾棠:“???”
郁枭冲他笑了笑。
表情像要吃小孩的狼外婆似的。
教导主任不干了:“哎,你总摸孩子头干什么?!”
郁枭心里也苦,暗中捻了捻空荡荡的手指。
这就是高中生吗?
怎么一根头发都不掉!!!
摸了两把,一根头发都没薅下来……
“抱歉,我其实是顾棠同学的粉丝,看过他的戏,一直很喜欢他,忽然遇见,情难自已……”
郁枭想把自己说得深情一点,哪知这话一出,教导主任直接竖起眉毛,对他戒备全开。
教导主任身高还不到郁枭胸口,却像母鸡护崽似的将顾棠护在身后,挥了挥拳头:“你,你你再动一下试试!”
郁枭一愣:“不,您别误会……”
“我没误会!”
教导主任眯起眼睛,“捐楼也是为了接近顾棠同学吧?我说呢!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又不是校友,做慈善也不会来我们学校,还来得这么突然!”
说着,根本不给郁枭解释的机会,就招保安来把人轰走。
“告诉你,这叫追私行为!不正当!”
隔了老远,教导主任还昂着脖子教育郁枭。
方迟给教导主任拍拍手:“主任好厉害,还知道追私呐!”
教导主任甩了甩没有几根毛的脑袋:“那当然,做学生工作,就是要与时俱进,不然怎么能跟你们找共同话题呢。”
郁枭被保安赶出校门。
这辈子他还没这么狼狈过,气愤地整了整衣服。
手下急忙忙迎上来:“老板,怎么样?”
郁枭觑了手下一眼,怒气冲冲地上车了。
手下立马闭紧嘴巴。
不用问。
老板一定是搞砸了。
本来就很窝火,一上车又接到弟弟的电话。
郁枭扯了扯领带,到底是弟弟,他没按下挂机键,还是给接通了。
郁炀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大哥怎么样?混进顾棠的学校没?”
郁枭:“当然了!”
郁炀语气一松:“太好了,不愧是大哥。”
“然后呢?”
郁枭烦躁地扯掉领带:“没有然后。”
郁炀:“?”
郁枭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平静:“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郁炀:“……”
他就知道。
大哥一定是搞砸了!
“叩叩————”
郁枭正烦躁地应付着郁炀,忽然听见车窗玻璃被敲了两声。
以为是手下,郁枭正想开骂。
一转头,对上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对方圆溜溜的眼睛正眨巴眨巴地往车里瞧。
“!!!”
郁枭花了不到一秒做表情管理。
扬起一个自认为十分友善的笑容,才摇下车窗。
“顾棠同学,你听我说,我不是追私,也不是变态。”
“嗯,我知道。”
顾棠大大方方地递出一个橘子给对方,笑眯眯道,“请您吃橘子。”
对方双手接过。
顾棠弯起眼睛,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请问,您和郁炀哥哥是什么关系?”
“另外,捐楼的事愿意跟我谈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