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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金鱼

作者:归无里字数:3207更新:2024-07-14 09:31

“我没有暗示什么啊。”江稚茵努力保证自己说话不卡壳,“就是单纯欣赏你的手。”

气氛沉寂了几秒,他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兴趣,“哦”了一声后再没有下文,又拿起了自己的笔,看见纸上那一团墨以后把整张纸揉成一团扔掉了,重新拿了一张图纸出来画。

她以为自己解释清楚后,这一页就算翻过了,于是战战兢兢地再次打开手机,把那个同学直接拉入了黑名单。

第二天在班级大群里,正主出来道歉,声称自己被盗号了,那些小视频都不是他故意发的,有几个人跳出来调侃他,江稚茵看见后直叹气,心想你这一被盗号,她颜面尽失,还干了那么尴尬的事情,已经无地自容了。

后面几天她都不敢多跟闻祈聊什么,就为了把自己的形象稍微扶上那么一扶,每天勤勉认真写作业和报告,偶尔还会帮陈雨婕打杂。

陈雨婕和卓恪方都在校学生会做事,卓恪方还当选了学生会长,好像是因为能加综测分之类的,有时候学生会的杂事和学习调转不开的时候,江稚茵会念个人情免费帮他们打打杂。

这阵子学校想着举办一个鼓励运动的活动,就搞了一个小马拉松比赛,又打上了评奖评优的噱头,但是群众的热情并没有被调动起来,报名人数还是很少,陈雨婕一筹莫展,江稚茵撸起袖子就说:“要不我报名给你充个人头?”

陈雨婕迟疑着:“你身体OK吗?这次要从庆南区跑到花岗,也有个十公里呢。”

她不以为意:“十公里还好吧,大不了我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反正我也不想争名次,就帮你凑个人数而已。”

陈雨婕双手合十朝她拜了一拜:“感谢。”

江稚茵笑笑:“小事啦。”

马拉松活动当天是个阴天,气温大概十度左右,比前阵子气温高点,但又不至于很热,站在路口的时候风还挺大。

因为是理工类院校,男生占比极大,来报马拉松的只有寥寥几个女生,穿着宽松的衣服正在热身,江稚茵在旁边清点自己包里的东西,还想着多带两瓶水在路上转悠的时候喝。

陈雨婕穿着红色的志愿者马甲站在旁边,以手附耳跟她说:“我让闻祈在中间路段支了个篷子供大家休息,你要是走不动了就直接去他边上歇着。”

听到这话的时候江稚茵难掩惊讶:“你找他帮忙的吗?”

不知为何,江稚茵觉得陈雨婕在这时候很想叹气,一副欲言又止不好直说的样子:“不是,他自己要来的。”

她拍了几下江稚茵的肩膀,江稚茵一脸莫名。

卓恪方也穿着红马甲在边上守着,他怀里抱着一叠册子,脸色沉沉。

旁边是一个浑身名牌服饰的女生,棕黄色的短发微卷,妆容精致,戴了一副墨镜,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用伞柄顶了顶卓恪方。

卓恪方眉头一蹙,跟她说着什么,女人扯扯嘴角,他叹一口气,没甚情绪地低下眼为她撑伞。

今天明明没有太阳。

江稚茵看了一会儿,合理猜测那位就是之前给卓恪方打电话的“金主”,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成蓁”。

成蓁朝她的方向投过来一眼,又收了回去,用胳膊肘顶顶身边人,半带笑意道:“那女孩一直看你,她喜欢你?”

卓恪方不想跟她吵嘴,索性胡说八道:“她看的是你。”

“嗯呢。”成蓁点点头,“那就合理了,我好看。”

“呵。”这话听得他想笑,“人家是看你大阴天的还戴墨镜打太阳伞。”

“卓恪方。”她满怀警告地念他的名字,后半句话跟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别恃宠而骄。”

“听腻了。”他冷冷说,“换个词儿吧。”

成蓁剜他一眼:“到底是我包你还是你包我,怎么开始批评起我了?”

卓恪方的脸色一下子黑下去,眼睛偏向别的方向,不再搭理人。

比赛即将开始了,别人都在调整呼吸提前热身,江稚茵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再拿一瓶水,转而想到陈雨婕说的话,她又作罢,想着到时候直接装病赖在闻祈那儿,就说自己跑不了了。

其实她对自己的体力一直有很莫名其妙的自信,究其原因是因为小时候从来没做过什么力气活,就高考体育跑八百米的时候累一点,平时出门要么骑一会儿自行车要么直接打车了,走过最远的路还是上次和邓林卓他们几个人一起去山上露营,上山下山还是坐的车,实际根本没怎么走路。

这还是第一次徒步走这么远的距离,她对自己的体力并没有一个科学的评估,刚走了四公里就开始累,小腿发起酸来,摇头看看周围,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

江稚茵以为这是正常现象,硬着头皮又走了两公里,怎么还是没有看见陈雨婕说的篷子。

她突然难受起来,这种感觉像冬天坐公交车和私家车,为了保暖不能开窗,车里的汽油味和人身上的体味混杂成一团浆糊,眼前发起一阵一阵的绿色。

像晕车的感觉,虽然她并没有坐车。

已经离开了市区,眼前只有一条大马路,连居民楼都没看见,江稚茵直接靠着路边的树蹲下,掏出手机想着直接叫辆车来把她载走算了,结果一摁亮手机就看见有几条来自闻祈的未接来电。

她庆幸自己带了瓶苏打水,往嘴里灌了几口缓神,手指摁上那条未接来电,电话嘟了几声以后被接起。

“你走去哪儿了,还没看见你。”

江稚茵实话实说:“好像走错了,我正打算直接打车回学校,但是位置有点偏,没人接单。”

明明听力有障碍,闻祈却还是很敏锐地发现她语气的不对劲:“你不舒服?”

“啊?”她又觉得嗓子发起干来,抬了抬头,“可能有点低血糖吧,我以前没这样过。”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应该很快,你原地歇一会儿,别继续往前。”

江稚

茵干巴巴应了一声“好”。

她并没有走错得太离谱,闻祈十多分钟就到了,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江稚茵被他蹲下来的影子笼罩住。

以前不觉得,这还是第一次觉得闻到这股特定的涩苦气味会让人觉得安心,像被什么厚实的东西托住了脊背,她可以随便依靠。

江稚茵往他肩上倒了倒,额头顶住他肩头,用气音小声叹道:“得救了。”

闻祈稳稳地让她靠住,肩膀动了动,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往她嘴里塞,江稚茵想也没想就叼住,感觉到自己靠住的人身子骤然一僵,在迟疑几秒后,她听见自己头顶的人出声:“松嘴。”

她张开牙齿,才发现自己连着他的手指一起咬进嘴里了,闻祈的手指被她含过,湿哒哒的。

“抱歉。”江稚茵慢吞吞说了一声。

闻祈有些走神的样子,没多做回应,把她扶到车上坐着了。

车刚刚启动,他突然倾身过来,长臂一身,摁开了她这边的车窗,外面的风吹散她的头发,江稚茵的意识渐渐回笼,眼前的景象也不再像满是噪点的老旧电视机,一帧一帧变得清晰起来。

她数着闻祈睫毛颤动的次数,一下、两下、三下,好多下,这频率渐渐和她自己的心跳声重合,江稚茵的呼吸渐渐变快。

到家以后,闻祈转开门让她先进去,然后去橱柜里翻找到可以吃的甜食。

“你小时候也犯过低血糖,只是你自己忘记了。”闻祈回忆着。

江稚茵看着他,“我自己都忘记的事,你为什么还记得?”

他的眼睛眨了又眨,像是有台风钻了进去,瞳孔就是台风的阵眼中心,把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她仿佛置身于这场风暴的顶端,但又被人温和地包裹住,于是可以一直傻下去。

江稚茵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不敢继续凝视他,于是把眼睛低了低,睫毛扑腾几下,看见闻祈指尖浅得已经快要消失的齿痕。

他似乎察觉到这份抵抗,察觉到蜗牛缩回的触角,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就好像分外珍惜,好像想要被心甘情愿地爱上、被吞噬,为此他可以抛出自己所有的饵料,哪怕以自身皮肉为引。

像卓恪方那样被爱上皮肉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江稚茵对他的皮囊似乎也没有很大的兴趣,闻祈归咎于自己长得不如卓恪方那般正气俊朗,他总是一副阴郁相,所以无法用身体吸引她。

……这很可惜,他要是长得再漂亮精致一些的话,勾引似乎会容易许多。

闻祈转了步子,坐到沙发另一边,江稚茵缓缓松掉一口气,结果下一秒这口气又立马被吊起来。

“因为身体记住了吧,你所有的情绪,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生过什么病,别人做什么事会让你不高兴,都被肌肉记住了。”闻祈淡声道,偏开头又看向那扇窗户,仿佛被什么独特的魔力蛊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重复打这么多耳洞吗?”这语气淡如水,轻飘飘的像一阵雾,从他齿缝里一点点逸散出来,“因为想让身体记住一些东西,以此来唤醒大脑证明我还活着。”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恋痛。”他声调愈来愈轻,“简直像得了什么下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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