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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如你所言,每年我朝用掉这般多盐货,而盐引却只是发卖数十万,余者哪里去了,”
右都御史蒋拱宸很不理解。
这里面差额太大了。
‘很简单,这几方面造成我朝盐税流失,第一个,大盐商和官员吏员勾结,虚买虚***如发卖了二百盐引,实际上给出了一千盐引,这些消失的盐引钱被官员上下其手贪墨,再者,大盐商只是购入少量盐引,大部分发卖的是自己盐场偷偷熬制的私盐,’
方孔炤立即说出答案,一点不带含糊的。
很简单,在太子府,他们几个人在朱慈烺引领下做了模拟应答,如同路演一般。
廷臣们的提出的问题基本都考量到了。
‘方丞倒也说的有理,不过,也有因战乱流失的,’
谢升干笑一声。
“因战乱流失的有,不算太多,须知我大明盐场除了西川的井盐,余者大部都在沿海,偏偏这里没有被建奴和流贼占据,比如山东十余家盐场,江南江淮三十处盐场,福建、广东的盐场都在朝廷节制下,哪怕流贼所占据的区域,吃盐也是从这些盐场流入,虽然因战乱人丁伤亡很大,吃盐减少,最多减少千万斤罢了,”
孙传庭当即反驳。
以有心对无心,孙传庭、方孔炤言之有物,数字论据充足。
而一些大臣措手不及,进退失据。
“陛下,百年来,我大明盐税就是如此流入大盐商和相关盐场、盐运衙门的官员吏员手里,就在此刻,盐税依旧在流失,以六百万流失税银来计算,每天流失一万六七千的税银,”
孙传庭痛心疾首。
崇祯脸上的筋肉都在抽动。
心疼的啊。
每天过一万五,巨款啊,他让助捐才两百多万,还是一次性的,以后这些臣子谁还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而每年可以多出五六百万两银子,有了这五六百万银子,大明财赋枯竭的局面就会迎刃而解啊。
‘这些朝廷的官员吏员,在喝大明的血,你等议一议,如何惩处,如何让朝廷的盐税不再流失,如果议不出来,今日谁也别离开此处,’
崇祯急了。
秦臻石看着崇祯气愤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
孙传庭如此按日来计算,就是他的提议。
他太了解便宜老爹的性子,一想到每天流走的这般庞大的税款,崇祯一定是痛彻心扉。
必须推进盐政改制,如此根本没有人能阻止盐政改制了。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内里什么心思都有。
有些和盐商没有任何干系,但是猝不及防下不知道如何商议收取足额的盐税。
有些则是视线交接,内里极为的焦急。
再次折腾盐税,对他们不利。
“陛下,微臣拟了一个盐政改制章程,还请陛下一观,”
方孔炤拿出一个信札,王承恩拿过来接过,递上去。
众臣看看方孔炤、孙传庭,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朱慈烺。
任谁都知道孙传庭、方孔炤这是依照秦臻石的心意行事。
归根结底都是朱慈烺在推动改制。
各种神色都有,有钦佩的,太子是太能干了。
而且能成事。
有些是嫉恨和疑虑。
朱慈烺稳稳当当的,毫不在意。
和臣子的争斗是永恒的,如论是明君还是昏君,一生注定和臣子纷争不断。
如果想和臣子相处融洽,那是痴心妄想。
问题就是怎么能在纷争中推动政令的进行。
这才是关键,极为考量皇室的手段和能力。
崇祯看了半晌,下面的臣子们巴巴的望着。
‘王承恩,你念一下,’
王承恩立即接过阴阳顿挫的念着。
其实奏折的内容比较简单,没有谈及改制的必要性,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必要性不用多说了。
里面主要是施行的主要办法。
第一个取消人丁收取的盐税,现下的大明全国丁口收取的盐税,不过三十万两而已,是从百多府一千多个县收来的,耗费很多人力物力,不如将其和盐引合并,提高盐引的发卖价格就成了。
第二个按照先北后南的方略,推开盐政改制。
先是山东、江淮,然后是福建、广东。
施行办法是计划制,按照上一年发出的盐引数量乘以五就是了。
也就是这个盐场上一年发出的盐引数量为五万,那么今年发出的盐引数量当为二十五万。
第三个,强令各处盐政衙门抓捕各处私盐盐场,剿灭私盐猖獗的局面。
“从各处府县抽离不大可行吧,这已经是收取多年的惯常做法,如果归入盐场盐引,只怕改制万一不顺,白白折损了三十万银钱,”
李日宣摇头反对。
他有些话没法说,如果向这百年改制一样,一两年就废止呢,地方的税收也废止了,岂不是白白损失了。
‘三十万看着不少,却是分散在一千多个府县,每处不过二百多两,实在少的可怜,而有些贪腐的官吏却是利用这个名义上下其手,很多百姓目不识丁,任由这些官吏勒索,因此没减少一处税目,就是让民生舒缓,归于盐引,从产地节制有何不可,’
方孔炤立即应答。
不少大臣点头。
‘方大人所言极是,少些收税名目,就能让百姓少些滋扰,’
陈新甲赞同,摆明车马支持朱慈烺的改制。
说白了吧,只要朱慈烺在朝中,陈新甲站队就很果断沉稳,如果朱慈烺不在朝中这厮...
“这也罢了,不过,查缉走私只怕不易,很多豪商花巨资买通官吏以及盐政衙门的缉查私盐的盐丁,怕是他们出工不出力,”
蒋拱宸摇头。
‘两步,第一个重金奖赏告发私盐盐场,举报一个重赏千两,第二个,山东,江淮沿海的盐政衙门今年必须抓获私盐盐场,如果没有,主事的官员,军将立即下狱勘问,’
方孔炤冷冷道。
‘这岂不是造成冤狱,这如何了得,’
林欲楫当即怒道。
‘如何是冤狱,林部堂,私盐盐场必须在沿海,同各处官办盐场左近,内陆是不可能的,而现下,私盐泛滥,可说山东、江浙的大大小小的私盐盐场众多,抓不到,不可能,只是不想抓罢了,’
方孔炤立即驳斥。
“你这是一家之言,”
林欲楫等着方孔炤。
‘或有冤枉,不过,林卿,如果一个巡盐御史或是巡海道道员、盐云总兵、参将、游击不能查获私盐盐场,那他们要么尸位素餐,要么和盐商沆瀣一气,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没有冤枉之人,抓一批杀一片,更换一批,不怕掉脑袋的就接着贪腐,如此数次,总会平复下来的,’
朱慈烺冷笑道。
满清为什么能压榨出千万两盐税款。
那就是一路杀过去的,严厉查缉私盐,主推官盐。
实打实的证据,那多麻烦。
这个盐运衙门所辖的盐场发卖不出应有的盐引,出售不出该有的盐货,就表明这区域的私盐吞食了该有的官盐产量,或是盐运衙门和盐场的官吏贪墨虚买虚卖。驻守的满八旗军将发兵拒捕这一区的盐商和官吏,杀掉一批,换一批就是了。
谁管你们尼堪冤不冤。
清初就是用这样冷血屠杀,强行提高了盐税。
当然,清代后期天下大乱,贪墨横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很多大臣倒吸口凉气,这位小爷太狠了,哪怕是御史也没打算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