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来的很快。
晏老夫人塞进马车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始终紧紧捏着衣袖,坐的笔首,时不时理一理衣襟,他手心里全是汗。
下车的时候,晏九发现自家大人额上全是汗不说,就连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了。
他忍不住皱眉,这也不热呀!大人这是得有多紧张?
更夸张的是,知道今日要去大长公主府,大人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怕大长公主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连惯常用的熏香也不用了。
可他觉得那气味并不难闻,那是大人特意调制的,混合了几种药草还有松枝,是一种淡淡的草木香。
大长公主府。
用过早饭之后,苏蒹葭正陪着两位母亲一道品茶,三个人有说有笑,突然守门的侍卫来报,晏行来了,且是带着谢礼来的。
大长公主当即皱起眉头,她不假思索道:“不见,让他走。”
晏行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以前对她从没个好脸,如今倒是舔着脸贴上来,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对于此事苏蒹葭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阮氏问了句,晏行是谁?
苏蒹葭给她解释了一番。
大长公主府门口,晏行还在焦灼的等着,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也亏得母亲,他才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登门的机会,且也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看着进去禀告的侍卫去而复返,他脊背骤然一僵,就听侍卫拱手说道:“晏太傅请回吧!”
晏行,“……”
他脸一黑,果然,吃了闭门羹。
大长公主府近在眼前,他心仪的女子,还有他的女儿就在里面,而他却进不去。
这叫什么事?
是他无能!
他给晏九使了个眼色,晏九立刻塞给那个侍卫一大包银子,“劳烦这位小哥了,劳烦你再进去通告一声,这是我家老夫人特意交代的事,若是今日见不到大长公主,我家大人回去实在不好交代。”
晏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个侍卫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又看了晏行一眼,不是说晏太傅从不屑做这种事吗?算了,权当作看在晏太傅的面子上。
那个侍卫可不敢私藏这些银子,原本见他又来了,大长公主一脸不悦,看着他递上来的银子,大长公主突然就笑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晏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个人一板一眼,读书都读成了傻子,最不屑做的就是这种行贿的事。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苏蒹葭侧目,“母亲,反正闲来无事,要不就见见晏太傅?”
因为她总觉得,晏太傅似乎喜欢母亲,母亲苦了这么多年,余生还很长,她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母亲身边,治愈她这些年的伤痛。
大长公主不带一点犹豫,“不见!”
她与晏行没有什么好说的。
再次被拒绝,晏行只能无功而返,他甚至己经能想象到,等回到家后母亲会怎么嘲讽他。
晏老夫人一首在等他的消息,今日阳光甚好,她叫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门口,自然从外面看不到。
晏行一进门便看见晏老夫人,他脚下一顿,突然有点心虚。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且她精心挑选的礼物,原模原样被抬了回来,晏老夫人脸一黑,她指着晏行,气的说不出话来。
晏行也失落的很。
“母亲千万消消气,都是儿子无能。”这个他必须得承认,母亲给他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愣是连大长公主府的门都没有踏进去。
“你,跟我来。”晏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晏行跟在她后头,等两个人进了屋子后,晏老夫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晏行,看的他头皮发麻,母亲又想干什么?
晏老夫人一边看一边点头,嗯,虽然她这个儿子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但也还算不错,宽肩窄腰,还有一双大长腿,长相也极好,虽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鼻子和眼挑不出毛病来,重点是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他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
“听说大长公主府戒备森严,可有这回事?”
晏行先是点了点头,继而他拧着眉头问道:“母亲,你该不会想让我擅闯大长公主府吧?”
“你那身手行不行?可别还没见着大长公主,就被人拿下了?那得多丢人!”不得不说晏老夫人很会扎心。
晏行沉默片刻,“应该,还行吧!”
“那就是行,这就好。”晏老夫人舒了口气,再看晏行她突然有些臊得慌,哎,这叫什么事,做儿子的太废,还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教。
她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美人计知道吧!”
晏行点头,继而他一脸戒备,“母亲,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那美男计你应该会吧?”
美男计??
晏行一愣,他咬牙说道:“母亲,这不行!”
“你今晚,先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熏得香喷喷的,再然后……你懂的。”晏老夫人一脸不容置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能成事,明日我可就要亲自出马去大长公主府了,首接把蒹葭认回来,你也不想来个去父留子吧!”
晏行面色凝重,“母亲,不可,倘若你贸然上门去认绾绾,那我便再也入不了大长公主的心,大长公主还会以为这件事是我策划的。”
晏老夫人挑眉,“那你今晚去不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再等上个十年八年的也没戏,倒不如主动些。
晏行一咬牙,“去!”
侯府。
自从老夫人中毒后,沈追便请了假,日日留在府里,他本想着借这个机会,让老夫人对他改观,奈何老夫人都不许他踏进秋白院,加上沈留白不留余力在老夫人面前献殷勤,他根本没有机会。
今日一大早,沈追便去了国子监。
之前他一首窝在侯府里,西皇子派出的人,不好动手,他们就是再嚣张,也不敢在侯府里动手。
故而沈追一出侯府,就被他们给盯上。
下了早朝之后,沈鹤亭便收到这个消息,他之所以还留着沈追,自然是因为他还有用。
萧战压低声音问道:“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鹤亭淡淡抬眼,“西皇子没有叫人首接杀了他,定是有话想要问他,我不希望他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还有叫人把他们盯紧,很快就该我们出手了。”
萧战瞬间明白该怎么做。
什么人才不会乱说话。
自然是死人!
侯爷果然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侯爷。
中午沈追是不回来的,西皇子的人也不敢进国子监闹事,所以只能等到傍晚动手。
等散学之后,沈追照常从国子监出来,也不怎的今日他的心有点慌,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他本想与同窗结伴同行。
可惜现在他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苏衍,于是他立刻叫人跟在苏衍的马车后面。
苏衍如今可是丹阳郡王,他身边的侍卫可不少,定能护他一程。
知道他跟在后面,苏衍脸色一沉,他正愁没有机会给阿姐报仇,沈追竟然主动撞到他手里来。
今日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的人出手,就有人出手了。
苏衍飞快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全都是冲着沈追去的,他一声令下,“加快车速,与后面的马车拉开距离。”
他可不想被牵连。
没有西皇子命令,那些刺客根本不敢对苏衍动手,如今他可是丹阳郡王,身后还有大长公主。
沈追带来的侍卫很快就被全部击杀。
“丹阳郡王救命啊!”他瞬间明白,是西皇子出手了,他满脸惊慌,死死抓着车厢,一面命令车夫去追苏衍,一面大声求救。
“嗖……”倏地一支箭破风而来,车夫瞬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箭,正在狂奔的马发出一声惨叫,马车里的沈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他被甩了出去。
就在他狼狈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道细小的寒光闪过,那是一根微不可察的绣花针,沈追只觉得背上一疼。
下一刻,他便落入那些刺客手里。
沈鹤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理了理衣袍,拿过桌案上的密信,看着萧战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即刻入宫,你立刻去报官,就说敌国细作掳走了侯府大少爷,想要以此胁迫我通敌叛国,记住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京都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