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清楚。
前世,她嫁进侯府,还不足一年。
就在岁末,那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大长公主又犯了病,从公主府最高处的楼台,邀月阁,宛若一只灵动的鸟儿一样,一跃而下!
就此殒命!
驸马伤心欲绝,在大长公主灵前,数次哭的昏倒过去。
等大长公主下葬之后,他便出了家,此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如今己是,夏末了。
这也就是说,大长公主活不了多久了。
顶多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知为何,想到她就要如前世那般,从邀月阁一跃而下,她的心口就沉闷的很,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还有些刺痛。
“小姐你怎么了?”恰在那时浅月走了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就连银箸都落在地上,她担心的不行,“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浅月转身就要走,被苏蒹葭叫住了,“不用惊慌,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从前的一些旧事罢了。”
她很确定一件事。
她不想让大长公主死。
于是,她在想,她既然能改变阿娘的命运。
那么,她是否也可以改变大长公主的命运?
书房。
萧战很快回来复命。
见他回来,沈鹤亭淡淡抬眼,“东西都送过去了?”
萧战点头。
他稍稍沉吟,“夫人,可喜欢?”
嘶!
萧战一脸尴尬,挠了挠头,这他哪知道!
“应该,是喜欢的吧!”侯爷只叫他把东西送过去,又没有叫他问夫人,喜不喜欢,他己经干完分内的活。
至于分内之外的,只能全凭猜测了。
这有什么错吗?!
沈鹤亭面色一沉,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什么叫应该喜欢?”
萧战,“侯爷,这还用问吗?试问天下女子,谁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金银玉器,所以夫人想来也是喜欢的。”
沈鹤亭,“……”
他太阳穴突突一跳。
罢了,罢了,他不该有此一问。
萧战整日里,除了舞刀弄棒,就是弯弓射箭,夜里都要搂着自己的剑睡,比他还不开窍。
还能指望他,狗嘴里吐出象牙不成!
“要不现在属下去问问夫人?”萧战试探性问道。
沈鹤亭一个冷眼扫过去。
哪有这样的,给人送东西,还专门跑去问人家喜欢不喜欢。
万一……人家若是说不喜欢呢!
就在那时,厨房的婆子来给沈鹤亭送汤,还特意说了一句,“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的。”
萧战瞬间咧嘴一笑,“侯爷,不用去问了,可见夫人是喜欢的。”
他立刻把食盒提进来,放在沈鹤亭面前,“侯爷,快喝吧!这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送的。”
沈鹤亭己经知道,沈青瑶与谢韵音闹出来的那些事。
还有听雨轩外的那些侍卫,他看着桌案上的食盒,眸光骤冷,嗓音沉沉,“将听雨轩的侍卫,全都仗责三十,并且告诉府上所有侍卫,以后夫人的命令大于一切。”
萧战,“……”
侯爷,你是懂,怎么护短的!
那边,沈青瑶和谢韵音,被婆子与婢女搀扶回去,大夫己经来看过她们。
两个人上了药,又缓了很久,脸才慢慢恢复知觉。
没恢复知觉的时候,两个人全都盼着,可真等恢复知觉了。
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肿的厉害,说是肿成了猪头都不为过,哪怕涂抹了伤药,脸上依旧火烧火燎的。
谢韵音看着沈青瑶,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明日侯府专门为她设宴。
她带着哭音,“嫂嫂,这要我明天还怎么见人?鹤亭哥哥一早就把请帖都发了出去,这我不露面也不行啊!你快替我想想办法。”
她越想越是牙痒痒的,“都怪那个苏氏,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否则她为何不早早提醒我们?害得我们两个人得罪了大长公主。”
她恨,难道沈青瑶就不恨了吗?
她活了都快半辈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都怪苏蒹葭那个贱人。
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把大长公主带回侯府,又怎会有今日这档子事。
说来说去全都是她惹出来的事。
她眼神一沉,“难道你想嫁给旁人不成?”
谢韵音立刻摇头,然后她飞快垂下眸子,一副娇羞的模样,“嫂嫂……你都知道的。”
沈青瑶笑了起来,“这不就得了,你又没想着嫁给其他人,明日戴上面纱,露个面,全了礼数也就是了。”
说着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至于苏氏,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莫闲云己经带着大长公主,回到公主府。
他立刻叫人煮了一碗安神汤,哄着大长公主服下。
等大长公主睡着之后。
莫闲云这才拿出,从苏蒹葭那里讨要回来的长命锁,给大长公主戴在脖子上,然后意味深长看着她,低低呢喃道:“睡吧!好好睡一觉,等你一觉醒来,自然会忘记那些不该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