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
全世界的语言好像都混杂在这里,市集上热闹得简直拥挤,清甜的果汁味道与花香混在一起,阳光落在地上,身上,滚烫。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用尽全力传递着夏天这个词。
而他望着对面那个人,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一直到李庭言走到他面前,站定,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他轻声问。
他抬起头,明亮的天光落在了李庭言的脸上,照得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分外清晰。
那种晕眩感依旧停留在林炽身上,让他有些恍惚。
整整五个月了,自从赫尔辛基那个夜晚,他们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再见面了。
李庭言看上去与那天一点也没有变化,只是背景从冰天雪地变成了炽热的夏天。
他还是一样神出鬼没。
以任何林炽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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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言其实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林炽身后。
他昨天晚上到的清迈,想要找林炽,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借口。
今天看见林炽出了酒店,他就也跟了上来,像一个影子,离得不远不近。
也像一个想要搭讪的游客,想不出任何精妙的开场白。
一直到林炽遇见麻烦,他才现身,却又觉得自己的出现太唐突。
可是现在与林炽四目相对,望见林炽的眼睛,他根本无暇思考太多,光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他就觉得他要在太阳下燃烧了起来。
“我说是路过你会信吗?”他无奈地笑了下。
“不信。”
林炽回答得飞快。
李庭言也笑了一声,他这次笑起来,不再像在赫尔辛基那天那样紧绷,不再像个被围堵的困兽,而是发自内心。
他刚刚逛集市的时候,有个卖甜品的女孩子给了他几朵花,是穿着一起的几朵茉莉,他看见有人会把这个簪在头发上。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将这花轻轻簪在了林炽第二颗扣子旁,像一枚漂亮的胸针。
茉莉花的清香沾在他的手上,也沾在林炽的身上。
他轻声说,“因为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也不想装模作样为自己掩饰。
他想见林炽,他终于可以见林炽,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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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里太拥挤,他们没有停留太久。
林炽被李庭言送回了酒店,他下午还要拍摄,工作不能耽误,所以即使有千言万语,现在好像也不是一个合适的聊天机会。
李庭言没有阻止他下车,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晚上可以来接你吃饭吗?”
李庭言低声问。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林炽,那眼神的热度,把林炽都烫了一下。
林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现在大脑乱糟糟的,像有一千个喇叭在他脑海里瞎吹。
这让他甚至有点怵李庭言。
可具体在怵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最后还是胡乱点了头,声音干涩道,“可以。”
他极力从一团乱麻里捡起脑子,“我今天大概九点多收工,没有意外的话,如果你能等我……”
“我能。”
他还没说完,李庭言就打断了他。
李庭言肯定道,“我会一直等你。”
林炽只觉得这下子连耳朵也发烫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挣脱了李庭言的手腕,转身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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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插曲,下午林炽演戏都有点飘飘忽忽。
但是顾以园就要他这个状态,飘渺得不像个人类,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站在一片绿茵茵的植物之中,被锁在深深地庭院里,让女主从门外路过,透过窗户上的格子惊鸿一瞥,再没有能忘记。
等收工的时候,果然已经晚上九点了,顾以园还夸他,十分欣慰,“今天状态不错,你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我得节省多少时间。”
林炽心里装着事,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
他敷衍地笑了下,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了。
他提前跟助理打了招呼,让助理直接下班,他自己回去。
助理也没多想,开开心心地说好。
晚上九点半,林炽鬼鬼祟祟地站在一个711旁边的小巷子里,犹豫着,发了一个定位。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了他面前,车窗半降,李庭言坐在驾驶座上,眼神温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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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林炽现在已经有一定知名度,即使在泰国,也要注意周遭。
李庭言把餐厅给包场了。
这是一间青绿色与白色为基调的小别墅,踩着楼梯上去,木地板吱呀吱呀,菜单上都是本地的特色。
林炽装模作样地望着花花绿绿的菜单,其实脑子还乱糟糟的。
他都怀疑是今天太热了,让他中暑了。
他翻了一页又一页,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你什么时候到泰国的?”
他的手指划过菜单的边角,无意识地折了一下。
“昨天晚上。”
李庭言根本不在看菜单,他一直在看林炽,看得林炽脖子像有千斤坠,根本抬不起来。
他说,“我本来一落地就想来找你的,可是又怕吓到你。就只能先在酒店住着。今天其实我很早就守在了你的酒店外,看看会不会好运气碰见你出来,结果老天确实对我不错。”
林炽吃了一惊。
他终于抬头看李庭言,微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李庭言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他温柔又理直气壮道,“这半年你去了哪里拍摄,我都知道。”他想了想,慢悠悠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你参加了谁的舞会。”
又跟谁在阳台上幽会。
不过这最后一句,他咽在喉咙里没说,他知道林炽与那个蓝眼睛的法国小鬼并没有发生什么。
他犯不着特意去提出来。
更何况,他们没有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承诺,林炽也没有义务为他坚守。
如果林炽愿意,随时可以抛弃他,另选良配。
可是知道归知道。
嫉妒之心却不是这么容易剿灭的东西。
李庭言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上的浮雕,眼睫微微下垂,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
林炽已经从李庭言理直气壮的回答里听出了什么。
难怪了,他想,难怪李庭言总能随时随地,找到他在哪里。
赫尔辛基那次是这样。
清迈这次也是。
要是什么情况,李庭言才能知道他这么多动向。
“你……”
他气急,简直想拿菜单敲上李庭言的脑袋,但对上李庭言坦然的,甚至有些偏执的视线,他又有些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