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确实是脑子一热,现在大脑降温了,也冷静下来。
他自己光杆司令一个,对身边朋友都出过柜,当然不在乎,但李庭言这样一本正经,一看就出身于优渥的家庭,反而未必能如他一样自由。
他含蓄道,“婚礼上应该都是你的熟人吧,看到你身边带着我这种生面孔,又是个男生,万一有人乱嚼舌根传到你家里,岂不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李庭言却很淡定,“在场很多人并不认识我,就算认识也不要紧。”
许穆的朋友圈子跟他并不怎么共通,两个人确实有几个共同好友,大多是上学时候认识的,关系都不错,但他们本身就不是会嚼舌根的人,也可能早对他的性取向有所揣测。
除此以外,在场的就都是许穆与新娘的朋友同事,跟他就更没交集了。
更何况,就算都知道他身边带了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孩子又怎样呢。
在他长大的社交圈子里,各路声色犬马的故事层出不穷。
他这样也顶多被说一声年少轻狂。
李庭言想着,嘴角轻轻浮起一个冷淡的笑意。
“那我可就不管了。”林炽耸耸肩,既然李庭言都这么说了,之后发生什么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偷偷活动了下身体,觉得昨天使用过度的腰还有点酸,好在背后有靠垫。
他侧眼打量着李庭言。
刚刚决定了要带他去婚礼后,李庭言的助理又紧急送了一套西服过来,虽然是成衣,却很贴合他的身材。
李庭言还过来帮他打了领结。
从昨天相遇开始,李庭言一直很绅士温柔,即使骨子里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气质,却因为得体的礼貌,并不明显。
可是现在离开了酒店,大概是离婚礼越来越近了,李庭言越来越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后座上,侧脸线条分明,眼睛像无机质的宝石,漂亮,却没什么温度。
这跟昨天那个与林炽亲吻温存的人,几乎不像是同一个。
不过也可以理解。
林炽很体贴地想,毕竟要是他自己即将去见证所爱指人的婚礼,他大概会想把婚礼场地炸了。
不,他根本不会去参加婚礼。
他会在接到请柬的那一刻就爆发,把请柬撕成碎片,扔回给对面,不破不立,彻底结束所谓的友情。
他才装不来好好先生。
.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李庭言很绅士地在林炽下车的时候扶了他一下。
林炽却避开了,“用不着。”
他可没这么娇贵。
下车后,林炽打量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有了年岁沉淀的建筑。
许穆的婚礼是租了一个绿荫浓密的百年老宅,宅子的花园入口有工作人员在做迎宾的工作。
虽然要举行婚礼,也能听见洋房内隐隐传来的说笑声,可是这里给他的第一感觉却还是安静。
青灰色与白色构成了洋房的主体,现在正是早春,天气还不炎热,青色的绿植却已经攀上了墙壁,开出小小的白色的花朵。
他跟着李庭言一路走进去,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太过亲密,中间也有些距离,但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却又很相衬,不少宾客都往他们脸上扫了几眼。
一直穿过洋房的主体,才到了后面的庭院。
庭院里,说笑的声音和音乐声一下子都清晰了许多。
李庭言却停下了脚步。
顺着李庭言的视线,林炽看见了今天的婚礼主角,新郎与新娘,正站在离鲜花走廊不远的地方,与宾客们聊天。
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新娘。
新娘穿着白色的鱼尾婚纱,她的皮肤是蜜色的,笑起来很阳光大气,不是那种温柔漂亮的长相,但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说话的时候表情很生动,一看就落落大方又开朗。
而新郎则温和内敛得多,甚至有点害羞,他确实像李庭言说得那样,长相清秀,像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书生,温润如玉。
但是要跟李庭言这样级别的长相比起来,多少就逊色了。
可是今天的阳光很好,庭院里用鲜花编织出了长廊,草坪被特意修剪过,新郎和新娘并肩站在一起,互相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与温柔。
即使是在林炽这个全然的外人眼中,他们也真是一对璧人。
难怪李庭言没戏唱了,林炽控制不住地想,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真心相爱,还很互补。
这种关系一向很稳固。
李庭言也望着那一对新人,望了一会儿,他低声问,“他看上去很开心,对吧?”
林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李庭言是在说许穆。
“…嗯。”
李庭言又不说话了,眼睫微垂。
他跟林炽站在回廊的角落,旁边是白色雕花的立柱,阳光到了这里便陡然黯淡了,只余下一点光辉,落在他的脸上也失去了温度,只能照亮他的额头与眉眼。
他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可他连这样的放空也只是几分钟,很快,他就带着林炽向庭院中间走了过去。
“你可算来了。”
许穆看见了李庭言的身影,眼神一亮,本能地张开手臂,上前跟李庭言拥抱了一下。
李庭言也拍拍他的肩膀,唇角含笑,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的失落,他说,“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新婚快乐。”
他同时也望向了旁边的新娘,等松开许穆,他也伸出手,与新娘握了握,同样说了一句,“新婚快乐,安真,你今天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新娘。”
赵安真大笑起来,“真会说话啊庭言。”
她早就注意到了李庭言旁边的林炽,等到李庭言松开她的手,才好奇地问,“这位是?”
林炽温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林炽。”
但他却没有自我介绍,而是望着李庭言。
李庭言接过了话,却也很简短,“他是我的朋友,是陪我来参加婚礼的。”
其实介绍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但是触及许穆困惑的眼神,在他和林炽中间看来看去,他心脏某本该麻木的地方,轻轻刺了一下,他很轻地笑了笑,又说,“你不是让我别孤零零出席你的婚礼,最好要带个伴吗,我就特地带他来了。”
林炽眉梢微挑。
该说不说,李庭言的发言真是让他牙疼,故作大方,让人怜悯。
但他还是牢记自己今天的使命,十分配合地随手挽住了李庭言的胳膊,在许穆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还笑了笑。
“你这……”许穆又不是傻,都能带到他婚礼现场,还是这样俊秀的一个年轻男孩子,他再猜不出来李庭言什么意思就真是白混了。
但他一时有点懵,因为他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的眼睛在李庭言和林炽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