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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意思，如今这个局面是学院故意而为，为的......便是想让皇帝看个够？”
同一时间，丞相府书房里，面对祖父探究的目光，周泽辰也默默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辰儿，你说的没错。所以今日的大朝会上，祖父称病避开了。”周星星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看似浑浊的老眼里，却满是精光。“辰儿，此事大约是尘埃落定了，如今那个女孩子也已经出城了……”
“祖父，”周泽辰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平静道，“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已经很孙儿无关了。眼下正事要紧，还是先谈一谈通州营的事情吧。”
周星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笑了笑。“好，辰儿你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待当前之事的？”
周泽辰知道，这是祖父的有心考量，也是……另外一种无声的试探。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舆图，平静而冷漠道，“正如方才祖父所分析的那样，大皇子原本不是平庸之人，却在京城里藏拙了这么多年，可见是有些城府的。如今，皇帝命他挟制通州军，又给了他双亲王的头衔，可想而知，冷寂了多年的大皇子府，只怕是要热闹一些时间了……不过……”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自己的祖父一眼，又才继续道，“不过，皇帝那个人，一向疑心甚重，对大皇子原本就不甚信任。如今，大皇子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只怕要表现得轻狂几天了。故而，孙儿斗胆一猜，大皇子虽然得了挟制通州营的皇命，却不会立刻出城。所以，留给张平等人的时间，也还算是宽裕。”
周星星却笑着摇了摇头。
周泽辰微微皱眉。难道，自己分析得不对？
“辰儿，你分析得不错。”周星星一脸老怀欣慰道，“从小到大，你话就不多。如今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祖父也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长进了不少，也改变了不少。不过，分析朝政，需从大处着手，却也不能放过小事。你要知道，这朝廷之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孙儿受教了。”周泽辰躬身一礼，又抬头道，“祖父大人，孙儿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问完，他又将最近之事从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未疏忽什么……可祖父的意思？
周泽辰微微皱眉。
周星星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辰儿，陈塘关出事了。”
陈塘关？
周泽辰猛然回头，看向了墙壁上的舆图。
“祖父，是谁动的手脚？”他问道。
陈塘关乃是镇守京城的第一道关隘，谁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难道，那人还嫌如今的朝廷不够乱吗？
周星星摇了摇头，脸色也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祖父也不知道。”他低声叹道，“可祖父知道，那背后之人，在此时发难，只怕是冲着通州军而去的。所以，其实留给那个女孩子和张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通州营若是开拔的话，皇帝必定不会放心，到时候大皇子必然带着皇帝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一同赶赴通州营……”
周泽辰掩在袖笼里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却在周星星的注视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冷漠着。
那个女孩子，是那样的聪明。
他，应该相信她，也必须相信她！
……
通州大营里里，安灵素与王秋雨低声商议着什么，张平没有理会二人，径直看着面前的沙盘，心思渐渐从那桩婚约上移开，脸上又渐渐的恢复了沉稳之色。
那些朝廷上的阴谋诡计，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擅长的事情，一直都在沙场之上。
至于和宇文灵儿的婚事？张平笑了笑，家国天下在前，儿女情长之事嘛……如今这样就很好。
更何况，眼下局势复杂，也容不得他去多想那些儿女私情了。
陈塘关啊……
张平叹了一口气，心中一沉，又目不转睛的盯在了面前的沙盘上！
这厢，安灵素几人将朝廷的形势分析了一边，刚一回头，便见张平的神色有些不对。
“张平，怎么了？”她问道。
几人都看了过来，张平却摇了摇头。
“素素，你们看，从陈塘关到京城，一路无险可守，若是大军拔营的话，最快五日可到。若是那边真的出了事，这京城附近也只有通州军可以驰援了。可是……”说道这里，张平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安灵素问道。
军事上的事情，她还真是不如张平懂得多。
张平指向了沙盘某处，沉声道，“可是，我看过经顾大将军之手从帝国军部送来的各地军报了。在陈塘关之外，各州驻军最近并无调令……然而，今日罗教授离开前，又的确收到了那边送来的军情……”
“所以，”安灵素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同样一脸凝重道，“你在怀疑，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故意让陈塘关出事，为的，就是调走如今正驻扎在京城郊外的通州营？”
“嗯。”张平点了点头，“军部送来的军报，我之前已经分析过了。陈塘关那边，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有事的。可眼下……我只是想不通，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暗自出手呢？”
其余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面面相觑了一眼。
皇帝要看大皇子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就绝对不可能动通州营；而各个世家门阀还想要通过张平和大皇子的手，来掌握通州营，在眼下这个关键的事情，也不会动通州营的念头。
毕竟，若是人都走了，那他们还怎么伸手？
如此一来，此事的确有些奇怪了。
“会不会是周丞相？”林向晚突然说道，“素素，你之前不是说周家的态度，最近有些奇怪吗？”
周星星吗？
安灵素缓缓摇头，“不会是周家。”
周家想要天下大乱不假，可在这个时候，周家没有理由让通州营离开京城。毕竟，现在通州营掌握在学院的手中，通州营留在京城，皇帝才会心乱不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驻扎在郊外的通州营，其实就是玄在皇帝头上的一把刀。
而一旦通州营离开了京城，皇帝也必定会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不是周家想要看到的。
事实上，在长公主手里的通州营能赶到京郊之地来，这其中，就少不了周星星在背后出力。
否则，那一日十万大军从通州开拔入京，是多大的阵势，又如何能瞒得过皇帝的耳目呢？
不是朝廷，不是皇帝，不是各个世家大族，也不是周星星，那会是谁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响之后，张平突然抬头看了安灵素一眼，“素素，大皇子还要在京城呆多久才能出京？”
安灵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张平，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彻底把这十万通州军掌握在手中，让他们惟你这个主帅的命是从？”
张平苦笑了一声。
凭他一人之力，想要彻底掌握十万通州军，真的很难。
如今，他也只能是勉强将这十万大军控制在此地而已。其余其他的，他需要时间……
然而，面对素素真诚无比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直言道，“素素，若是在战场之上，以我之力，想要收服这十万通州军，一月之数，足矣。可如今，京郊附近，并无战事，想要在和平时期收服这些兵痞子，没有三五月之功，只怕很难。”
作为一个将军，一个统帅，想要收服一只军队，最快的办法，自然是在战场之上。
这个道理，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
“三五个月，肯定不行。”安灵素摇了摇头，“即便大皇子再如果拖延，若是半个月内不出京，皇帝只怕就要有些旁的想法了。”
比如，大皇子是不是被这个天下突然砸下来的馅儿饼给砸昏了头，起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也开始其他的几个兄弟一般……结党营私了？
又或者，大皇子是不是已经被旁人给收买了，故意放任那十万通州军留在张平的手中？
所以说，大皇子可在京城耽误七八天的功夫，以显示他的平庸，显示他初初接手如此重任之后的那种喜悦和轻狂，也可以利用这七八天的时间，去宫里好好的痛哭陈情一番，顺着皇帝的心意，好好的弥补一番那皇家的父子之情。
可这个时间，决不能太久了。
半个月，便是极限了。
否则，以皇帝那多疑的性子，必定又要再生事端了。
“半个月吗？”张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皱眉，“素素，我也不瞒你，我并不是顾大将军那样战功赫赫的人，在军中，也并无半点根基，半个月的时间，竭尽我所能，大约也只能做到基本控制住这支大军不生二心，至于令行禁止……只怕是不能了。”
在军中，若是不能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一旦有些人起了那阴奉阳违的小心思，那可是十分要命的！
“不能再拖一拖吗？”林向晚也是在北疆领过兵打过仗的人，闻言皱眉道，“素素，京城那边，我们能不能再使些手段，拖一拖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