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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泣鹰合一)

作者:菌行字数:6912更新:2024-07-12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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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追想错了,师父和师伯在一块,他多领的红包不止一份,而是两份。

周姨也把他列入孙子的行列,给他发红包了。

小黑医高高兴兴坐床上数红包,美滋滋的,这么多红包算一块也有五两银子呢!蚊子腿也是肉啊。

知惠跑过来敲门:“欧巴,你有没有钱袋或者木匣啊?”

秦追过去开门:“有是有,你要这个干嘛?”

知惠也举着红包,雀跃道:“我有三两银子的红包,阿玛尼说,如果我能自己找到地方藏,她就不收走了!”

这年头不把孩子的红包收走的家长凤毛麟角,德姬给女儿设了个小门槛,但这难题只要知惠找欧巴就能解决,可见本就不想拿女儿的钱。

菲尼克斯都看出来了,德姬就是逗女儿玩呢。

秦追和他对视一眼,菲尼克斯耸肩,打开书本,开始上今天的德语课,秦追也不拆穿,只去把自己的箱笼拖出来翻了翻,找出一个匣子。

这是秦追年前陪三叔郎善佑逛街时淘的,说是嘉庆年某个文官女眷的玩意,檀木制,30x40x10的大小,用上好的漆做得表层广润,上面用白银镀了杜鹃纹路,光匣子也值一点钱。

当然了,最值钱的还是箱笼底层用油纸和绸布包着的十册《永乐大典》,原本郎善佑想买回家收藏,可惜囊中羞涩,就由秦追出钱买下存在家里,只当给几十年后的同胞们攒点好物件了。

木匣翻开便是镜子,下面是放胭脂盒、首饰的木格,再下面还有隔层,可以放些散碎银两和银票,很适合让女孩装些私房钱。

他把盒子交给知惠:“用这个吧。”

知惠高高兴兴捧着木盒,回去找德姬拿她的三两银子去了,秦追开始旁听菲尼克斯的德语课,客观评价道:“要说德语的话,还是米列娃教得比较好,罗尼也不错。”

菲尼克斯眉目间隐有无奈,瑞士的官方语言之一就是德语,米列娃和罗恩的德语不好才怪呢,虽然小少爷也觉得把他丢到瑞士去,身处德语环境中学这门外语会更轻松。

语言老师对菲尼克斯来说已经有些鸡肋了,他上这些课不过是为了纠正口音而已,瑞士的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口音,还是与那些国家本土的风味不同的,菲尼克斯没法解释自己满嘴瑞士味,只能改。

秦追直接拿德语老师的声音做催眠曲,枕着绣了杏叶的软枕上,抱着暖水袋缩在厚实棉被中,老式被面总是颜色艳丽,深蓝绸面绣了仙鹤彩鹿,肌肤玉白的东方长发孩童被这色调浓艳的锦绣簇拥着,比油画更具视觉冲击力。

菲尼克斯偶尔将目光落在秦追散落枕边的黑发上,心里有点痒痒,要是放了过往,他大概就直接要求摸一摸了,就像露娜和知惠一样,她们也很喜欢寅寅的头发,只要她们想摸,寅寅总会答应她们。

但是今天,菲尼克斯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那微妙的害羞让他低下头,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胡思乱想间,又想起先前

柳如珑在雪中舞水袖,那是令人心醉的艺术。()

如果寅寅去舞水袖,又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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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突兀地断了,菲尼克斯知道秦追已经睡着了,他的笔在课本上划着,竟是描摹出一片郎追枕上的杏叶。

他鼓鼓脸颊,画得不好看,如果能近距离看到那软枕,也许他能画得好看一些。

侯盛元、柳如珑、金子来这三位梨园从业人士的年节提前结束了,因为他们要去和年禄班排演《红鬃烈马》。

那个请侯盛元去唱堂会的人是张老夫人,为酬知己,原本已决心退出舞台的侯盛元决心再度出山。

但对秦追来说,新年还远没有结束。

郎善贤和郎善佑也是要和他一起吃年饭的。

济德堂依附中华精武强身协会的势力,在码头开了大半年,生意极好,尤其是回阳酒……咳咳咳!夏季的驱虫草药包也畅销申城及周边地区,那些去彩云省经商的商人尤其喜欢这个,加上郎善贤没了郎家那些族老拖后腿,今年赚到了不少钱。

郎善佑负责给家里购置和炮制药材,再将一些可以销售到远方的成药和药酒卖给行商,这也是进项。

王氏见秦追进来,忙拿起暖手炉过来,塞到孩子手中,顺势摸了摸他的手:“怎的这么冷?可是羊肉汤喝的少了?”

秦追笑道:“我日日给自己补身体呢,就是吃不胖和手脚冷,天生的寒性体质。”

王氏道:“那你也该穿厚些,对了,迎儿,快来给你哥哥说新年好。”

走路还一摇一晃的郎迎走来,离了监牢多日,他又被家人养得白白胖胖,笑得一脸喜气地拱手:“哥哥新年好。”

秦追笑着回道:“迎哥儿也新年好。”他拿出一个小荷包塞给郎迎,里面是一个梅花金锞子。

王氏一脸自然地将荷包收起来,省得一岁半的郎迎把东西吞肚子里去。

为了庆祝年节,王氏学了本地的菜式,做了虾子大乌参,鸡圈肉,卤糟猪脚,腌笃鲜,秦追看她颤巍巍的小脚,忙脱了斗篷去帮忙端菜,在厨房撞见了五福。

五福惊喜道:“侄少爷,您别干这个,我来,我来。”

秦追道:“既把我当家人,就不要客气了。”

五福陪郎家度过诸多风雨,如今已正式成了郎善贤的医术学徒,吃饭都坐一张桌子,从王氏来端菜就看得出,她也没把五福当奴才。

这样的氛围就比京城里主主仆仆舒服得多,也更像一个家。

锅子里滚着猪骨汤,以葱姜蒜料酒除了腥味后,这汤便只剩鲜美,再将片好的羊肉、牛肉、鱼肉往里面放,涮一涮便沾麻酱吃,还有清早去集市找专门卖面食的包老太拿的鲜面条,放汤里一起煮,捞出来后好吃得能不得了!

听吃饭时,郎善贤和秦追提起他将济德堂的族谱重新立了出来,和京中钮祜禄氏做了切割,往后独立成一宗,郎善贤就是族谱第一排。

他笑道:“善佑还和龙爷的远方堂妹说了亲,只等三个月后的

()吉日就可结亲,寅寅,你快有新婶子了。”

秦追惊喜道:“那婶婶岂不也是学武出身?”

郎善佑挠头:“没听说会武,她家里也是做漕运生意的,有几条船,早年说过一门亲,但是对方病死了,就这么拖到了二十岁,龙爷提起这个妹妹时,我看他很是惆怅,就说早年春秋战国时,若女子的丈夫死了,大家都说是女子福气大,她丈夫配不了,如何是女子的错?他就突然说要招我做妹婿,吓我一跳呢。”

但郎善佑也是二十三岁的青年,若非去年被安平堂坑进大牢一次,在京里就该说亲了,他一想龙爷人品不错,家风想来不坏,便应了婚事,留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碧玉环送给龙家姑娘做信物,转头找二哥郎善贤备了聘礼,在乘船做生意时顺道去津门龙家提了个亲。

龙家对郎善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也很满意,郎善佑和龙家姑娘年龄匹配,会医术,能做生意,撑得起一个家,长得眉清目秀,一米六八的个子在时下男人里算中等偏上的个子,最重要的是为人开明,不嫌龙家姑娘命格硬。

郎善佑摸摸秦追的脑袋瓜:“到了三叔办亲事的时候,你可得来喝喜酒。”

秦追点头:“嗯,我一定到。”

吃完年饭,秦追又回家和曲思江一起去压马路消食,顺路买做灯笼的材料,回家和知惠蹲一起,三个小孩在灯笼上写字画画。

秦追这辈子被秦简压着练了书法,字是三个孩子里最好的,他在灯笼上写了六时吉祥,福寿安康八个字。

曲思江拿了灯笼,立时就要带回到盛和武馆去,说是要挂在他的房间门口,在成年之前,他还是在武馆和师兄弟们住一起的。

秦追继续在灯笼上画小狗,直到格里沙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画的是毛毛和砣砣?”

知惠眨巴眼睛,乖巧叫了一声:“格里沙欧巴。”

“新年好。”格里沙往嘴里塞了口巧克力,和秦追、知惠分享这稀有的甜品。

秦追评价着:“嗯,这个不错。”

格里沙、知惠:都觉得巧克力里那点苦有点碍事,还是喜欢高糖度的甜品,但看到寅寅喜欢,也就不说啥了。

秦追道:“今年的生肖是狗,所以窗纸也要剪成狗狗的样子。”

画好手头的灯笼,秦追思忖着,又在第三个灯笼上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高加索牧羊犬。

此时是夜晚八点,格里沙那边是下午,正在火炉旁抱着一杯热茶,屋外是堆得老高的雪人,波波靠在他脚边侧躺着,肚皮一起一伏,显然,他的学校放假了,格里沙正在享受假期。

秦追问:“明年你是去俄国上学么?”

格里沙颔首:“是,舅舅带我下山时认识了几个达利亚先生的朋友,他们说可以给我安排学校,住宿的话,就直接住他们家里。”

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早早离家求学似乎残忍了些,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孩子来说,能获得学习的机会已是不易,因此格里沙决不会错过。

火在壁炉里噼啪烧着,上面的铁锅里咕嘟着热汤,格里沙拿起一碗奶往里面倒,切了一块黄油进去,油脂滑开,使汤中土豆泛起甜香,高热高脂的食物带着诱人的香气,是格里沙为妈妈和舅舅准备的晚餐。

不知不觉,这个男孩已经能撑起家里的大半家务了。

秦追调侃他:“格鲁申卡,越来越可靠了哦。”

格里沙无奈看他:“我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做这些了。”

秦追:不好意思,忘了20世纪初的孩子们普遍早熟,八岁已经可以当半个大人看了。

2月9日是1910年的除夕,2月10日便是春节,到了这一日,外头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又过了两日,2月12日,六人组就一起度过了八岁生日。

前世秦追走丢,被拐卖到金三角,也就是这个年纪,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终于又梦见了前世人。

这次入梦的却是他到过的拉巴斯高原,秦追惊奇地看着周遭,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在不断问路。

“哈啰,doyouspeakenglish?哈啰?我的妈,这是哪儿啊?”

秦追回身,看到一个断手姑娘穿着粉色羽绒服,戴着带毛球的驼色针织帽,正焦虑地问着四周的路人,却无人搭理她,而她看似焦急,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实际并不慌张。

毕竟这姑娘也是在金三角给警方做过线人,见过大风大浪的主,不会轻易失去理性,不过和记忆里的她比起来,现在这个成熟许多,眉宇间隐隐的戾气也散了,就是普通小姑娘的样子。

秦追扬声问道:“王萌诗,你考上大学了吗?”

王萌诗没好气地回头:“废话,老娘都毕业几年了!”

看到秦追的那一刻,她的话语卡在喉头,八岁的男孩立在人群中,穿着古人的白色亵衣,披着古风的黛蓝斗篷,黑发披散,像一副与拉巴斯格格不入的东方工笔画。

王萌诗立时认出了这孩子,她几步跑上前,到了秦追面前单膝跪着,剩下的左手抚摸孩子的脸颊,声音颤抖着唤他。

“追、追哥?”

秦追笑着应道:“诶,是我,你后来考到哪个大学了?”

王萌诗咬住下唇,低着头深呼吸好几次,才抬头,眼圈红红。

“我不想离开爸妈身边,只报了津城本地的大学,本来想去理工大学学习应用化学的,但是差五分没考上,最后去了外国语大学,他们还把我调剂去了国际汉语教育了,我现在蹲俄国教人学汉语,对了,我还参加残奥会拿了射击冠军。”

秦追:……

这位老友居然去做了老师,他该从哪儿开始吐槽呢?

手|榴|弹扔得比他还准的人去教毛子,这算专业对口吗?

王萌诗满是惆怅地问:“哥,这眼瞅着你都重开八年了,你是穿古代了吗哥?”

秦追:“嗯,算古代吧。”

清朝的确是古代的一部分嘛。

王萌诗关怀道:

“是王公贵族家吗?”

秦追回道:“不是,我爸做大夫的,治不好权贵的病还要赔命。”

王萌诗松了口气:“那您好歹能继续靠手艺吃饭了,我的哥啊你好惨,重开以后连个马桶都没有。”

“对了,我还去雍和宫祈祷您来世友情爱情亲情三丰收,一辈子桃花数不尽,不说朵朵都是顶级白富美,白和美肯定要有,灵不灵验?”

秦追面无表情:“我才八岁,哪来的桃花?”

王萌诗讪笑:“也是,那十年以后您再和我吱一声,要是灵的话我就去求姻缘了。”

说到这,她就像了却一桩心愿,左手搂住秦追,语调欢快起来:“追哥,你一定要过得好,至于我呢,就先回去了,我正在精奇里江附近旅游,还拜了一尊白仙,许是祂的力量让我见着你呢。”

秦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萌诗的身影渐渐消散,而他依然没有离开梦境。

拉巴斯的街头人群熙攘,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对他们而言奇装异服的秦追,秦追在其中漫无边际地走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某个街头拐角闪过,他眼前一亮,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到了此处,他又失去方向,诶,人呢?

那个人拿一杯果汁碰了碰他的脸颊。

“找什么?”

秦追回头,然后后退几步,仰着头,撇嘴道:“找你呗。”

秦欢穿着纯黑长款大衣,将果汁交给秦追,把弟弟一把抱起,浅淡的烟草味沁入秦追鼻翼。

孩子抚摸着哥哥的西装领结,知道他应当才从某个商务情景中出来。

秦欢掂了掂怀中孩童:“比上次梦见你的时候重了些。”

秦追吸溜果汁:“我在长大嘛。”

“可惜以前来不及看你成长时的模样。”

秦欢为弟弟整理鬓发,抱着他漫步拉巴斯街头。

月上中天,高原之上,星月都那般清晰闪耀。

他们走了很久,秦追喝完果汁,看着哥哥的侧脸,秦欢已经三十多岁了,时光却那样厚爱他,没有在他眼角眉梢留下皱纹,只留下沉厚的贵气。

他的兄长,如今便像松柏下寂寥的孤鹤。

秦追意识到,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欢,你有结婚吗?”

“没有。”

“为什么不结?”

“没有时间。”

“很忙吗?”

“是,事业,旅行,钢琴,有很多事情做。”

“有恋爱吗?”

“也没有。”

“忙到连恋爱的时间也没有?”

“对,太忙了。”

“你要多休息。”

“嗯。”

“有从我的事情里走出来吧?没有困在里头吧?”

“……”

秦追最不喜欢秦欢的就是这点,明明他比自己幸运,一路读着名校众星捧月的长大,之后接手家

业,事业一帆风顺,如今恐怕都身家过亿了。()

而秦追一直在命运中苦苦挣扎,遇事反而比秦欢想得开,最后倒要他来安慰这冤种哥哥,这叫什么事啊?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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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安慰一个看起来遍体鳞伤、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人呢?

秦追沉吟片刻,捧起秦欢的脸颊,在他额上吧唧一口,秦欢瞪大眼睛,差点没抱住怀里的大宝宝,那孩子却自己搂住他的脖子,靠着他,语调安然。

“幸好有些苦是我在吃,换了你一定扛不下来,看来你我兄弟之间,还是我更强一些。”

秦追对他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欢欢,你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怪你,我这种人到哪都能好好的,你也必须过得好,我才不用人在清朝,还操心着21世纪的你。”

秦欢怔怔看着秦追的眼睛。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没变,有着雏鹰般勇敢,坚强的目光,只待羽翼丰满便会翱翔天空。

他低头一笑:“是,你比我强。”

不论时光如何轮转,在父母去世后,秦追在这一刻撑住秦欢摇摇欲坠的内心世界。

出于对秦追的爱护,秦欢希望这孩子在陌生的时空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因此决定将父母因疾病去世的消息瞒下。

他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弟弟幼小的身躯。

往后世界浩大,我一人独行,好在梦中有你。

秦欢希望秦追即使身处清朝,也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与他新的父母一起平安喜乐。

秦追靠在秦欢怀里,面上笑意渐渐消失。

秦欢至今不知道秦追已经再次成了事实上的孤儿,而且从小到大,他没一件事瞒得过秦追。

梦醒时分,秦追睁开双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吸气,想将胸中沉郁压下。

秦追自问不是敏锐到凭蛛丝马迹断疑难杂案的神探,却太过了解兄长,梦做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出事了。

能让秦欢难受到这个地步的,大概出事的是爸爸妈妈吧。

秦追对这种不幸的事总是料得很准,准得像一只报丧鸟。

“我真是不孝,幼时不能在二老膝下承欢,最后也不能送他们走。”

他一死了之,是秦欢承受了他死后的所有,如此一想,命运在对他们残忍这件事上,却是公平到极点。

父母是孩子面对死亡时的墙,对秦欢来说,这面墙已经倒了,他不是秦追这种家破人亡后还能迅速找到师父,到哪都能生存的小强,难怪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年节未出,各处都是一副喜庆景象,哪怕现代人不讲究让孩子吃素守孝,秦追也还是将鲜亮的衣服都收起来,只穿着一身青衣,披上斗篷,请曲思江带他乘坐黄包车去了静安寺。

他还是不信神佛存在,可心中情愫实在无处消解。

雪太大,黄包车跑到一半不愿意继续跑,秦追给了钱,徒步往寺庙走,身后留下一串脚印,曲思江牵着他走在前面,用身体

()为他挡风。

这一日太冷,格里沙被惊醒,握住秦追冰凉的手。

“寅寅奇卡,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秦追低头不语,只闷头走着,衣摆被雪水打湿,洇出深色痕迹。

他屏蔽了内心所有情绪,格里沙感觉不到他的心情,可他却没有对秦追屏蔽自己内心的担忧和关心。

小熊开始用弦呼唤着伙伴,尤其是还在睡觉的知惠,打定主意要将她吵起来。

进了寺庙时,秦追已被冬日寒风吹得嘴唇发紫,面无血色。

他扶着大殿的门墙,微昂起头,努力调节着呼吸,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奔跑起来,披风在风雪中扬起。

曲思江追在后面,失声叫道:“小追!你是怎么了?”

孩子跑入观音殿,殿中僧人不想在这么早的时日会有人过来,惊愕地望着他。

秦追将染雪的风帽摘下,双手合十,深深一礼,上前跪到蒲团上。

他没有打辫,满头乌丝只以发带绑成一束,仰望着观音像,眼中泛起晶莹水光,将落未落。

年轻的僧人走到这神情哀恸的孩子身前,俯身询问:“小施主可是遇到难事?”

会在这样的时节来寺里落泪的孩子,必然是遇到了很痛苦不幸的事情。

秦追目光移到僧人面上,泪水沿着面颊滑下,他露出笑意,轻声说道:“难事有很多,我都闯得过去,只是到底心中意难平,想在此处点高香,敬神明。”

至始至终,跟着他的曲思江都不知道秦追为何在喜庆的年节清晨落泪,秦追没说一个字,如以往一样把所有苦涩都藏在心里。

不久后,知惠和德姬追来了静安寺,知惠如乳燕投林般扑到秦追怀里,叫着“哥哥”。

德姬将一件更厚的大氅披在秦追身上,打起伞,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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