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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会是梁霈发起的,说是为了给沈大小姐接风洗尘,不过这次地点不在酒吧,哪儿能次次都去酒吧啊?
这次就在梁霈自己在市区的小洋房里。
这层小洋房是梁霈前两年买下的,买它的原因主要还是不想跟家里住太近了,他忙着做生意,次次回庄园那块儿都有些麻烦,距离稍远不说,他家里的长辈还要管着他,索性就搬出来了,这样起码不会当面骂他不学无术,一天到晚放着家里的生意不做只知道开酒吧。
柳城的房价没有京城海城那么离谱,这套快一百六十平米的小洋房价格就在五百万上下,客厅空旷敞亮,采光极好,阳台那能看见这座城市最漂亮的夜景,等到过节的时候,还能看见烟花秀和灯光秀。
不过房子的装修风格有些星级酒店的意味,冷肃商务,拿来聚会倒挺合适。
除了谈云舒和沈映之之外,还有另外几位她们以前打过照面的人,比如在毕业前还特地去柳城大学给谈云舒表白的唐霄。
这么久过去,唐霄自己都不太记得被谈云舒拒绝的事情了。
主要是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被谈云舒拒绝的人有不少,大家一开始还有些“征服欲”,可得到的都是谈云舒不谈恋爱的说法,直到谈云舒毕业以后他们收到了订婚请柬,这些人才恍然。
合着是因为谈家已经把手伸到京城去了。
“谈云舒,今晚你居然有空过来。”
唐霄端着一杯酒在谈云舒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现如今也管着家里的一个小公司,话语权没那么大,但人比过去看上去成熟了些,而且更圆滑,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只是目光落在谈云舒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他是不太记得过去的那件事,因为当下最重要。
谈云舒跟卢家第四子订婚以后没两年婚事就告吹了,他们这些人的机会不就又来了吗?谈家在业内屹立不倒多年,谈云煦那么搞谈家都没破产,而且现在还被谈云舒给救活了,要是能拿下谈云舒,背后的资源非常可观。
只不过谈云舒这几年忙着管理家里的产业,没有再参与到这样的聚会里,次次都不在,是以他们也确实没什么机会。
主要是没得比,他们这群人里就没有谁管着家里那么大的公司,目前也就只有谈云舒和归国没多久的沈映之了。
“什么叫居然?”谈云舒面容带笑,她本就生得好看,此刻脸上有些许的酒意还添了几分魅惑的感觉来,“我一直都有空。”
唐霄把杯子凑过去跟她的碰了下,一副听明白的模样:“原来是谈总一直不屑于来。”
沈映之在一旁笑眯眯点头,接过话茬:“知道就好。”
对于这番话的真假大家心照不宣,表面上还是那副和谐友好的样子,气氛一直维持到晚上九点钟,谈云舒支着自己的脑袋,轻合着眼,有些困倦的模样。
她没有参与到这些人的“打电话”的游戏里,但什么都能听进去——
梁霈在输
了以后(),要给微信列表里排第52位的人打电话过去★()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论对方是谁,都要说自己很想念对方的话,期间不能说自己玩游戏输掉了,还要开免提,而在梁霈列表里第52位的是他的在非洲忙的大舅,大舅一听他这么说,直接开骂,惹得大家哄笑。
唐霄在输了以后,是给通讯录里的第13个人打电话过去,对方是他前阵子加上没多久的女主播,对方的声音甜腻,一口一个“霄哥”,听得这几个男的骨头都要酥了似的,面对着唐霄说的他想自己了的话,立马表示之后可以见一面。
这几个男人的笑声立马就暧昧起来。
而唐霄自己看了谈云舒一眼,立马为自己辩解:“可别误会我,哥们儿洁身自好守男德,我看她的直播是因为我无聊……”
“你都砸钱成她的榜一了,还洁身自好呢?”有人笑着呛了下。
沈映之还在一边喝酒,闻言也笑了两声:“你们继续玩啊,我感觉还没到最刺激的时候。”她说完放下酒杯,看着在一边的谈云舒,“云舒,你要是困了你就去客房睡吧,反正梁霈这人的客房也跟你家酒店似的,没什么区别。”
谈云舒睫毛轻扇,摇了摇头:“没事。”
沈映之没再管她,加入了玩游戏的队伍里,跟大家热热闹闹地玩成一片,不过玩这样的卡牌游戏她是高手。
谈云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虚抚过一遍,而后点开了自己的通讯录。
在通讯录的最顶上显示的是一个字母“A”。
谁也看不出来这是谁,她这几年也从未再拨过去,自然而然地,她也没有再收到来自这个人的来电显示,她没有用别的手机号试过它是否还能使用,她怕答案是自己最不想看见的那样。
但现在,她无需再害怕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那根刺已经延出枝桠,嵌得更深,更狠,更痛。
她抬了抬眼,若无其事地用自己工作的号拨了过去,得来的是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通知。
谈云舒唇角抿了下。
倏尔,茶几那边的人玩到了最刺激的时候,那就是有个叫高明鹤的输了游戏,要给自己的前女友打电话过去,而他显然是个渣男,对面的前女友在接听到他电话的一瞬间就崩溃了。
“你说你想我了,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哦,原来是玩游戏……”
“高明鹤,你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很可笑,不管不顾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
后面的话谈云舒就听不见了,因为高明鹤已经挂断了电话,对着大家笑了笑:“她骂我,后面的话就别听了,给我点面子。”
“狗渣男。”开口的是沈映之。
高明鹤下巴一抬:“就当是对我的夸奖了,能当渣男也是一种本事。”
梁霈嗤了声:“那人家明摆了就是想见你啊。”
“想见我?那让她自己来找我咯,如果她找的到的话。”
高明鹤刚说完
()(),沈映之的声音又随之响起:“云舒㈠[()]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去哪儿?”
“有事。”
谈云舒丢下这句话,就出了这间洋房,将所有的一切都断在身后。
小区地理位置好,附近的商圈这边等候的代驾多的是,她穿过小洋房这边的喷泉和灯光,没几分钟就把车钥匙给了代驾,报了方逾家小区的地址。
出口的时候她还卡了下壳,本想说星湖35号院,到最后拐了个弯说了现在的这个。
等轿车上了路,她捏紧了手机。
灯影在她的脸上明灭,照着她不那么清醒的眼神,她知道,她有很大的概率不会见到方逾,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方逾需要休息。
但她就如高明鹤所说的那样,如果想要见到一个人的话,那就主动去找。
即使见不到。
可距离越来越近,会让她的情绪好受一些。
那么她在难受什么呢?
酒意上头,谈云舒的眉心蹙着,她把脑袋低了低,手肘抵在膝盖上,脸掌着自己的额头,头发没有规律地散下来,擦着她手腕上的肌肤。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难受于方逾不再受她的掌控吗?还是难受于跟方逾不会有任何来往?还是难受于如今的方逾,再也没有过从前那样的眼神,有人在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客气客套,没有别人在的时候,疏离、冷漠,一点儿也不想跟她沾边。
谈云舒头痛欲裂,直到代驾的女生说的一声“到了”将她从撕扯从带回现实。
她下了车,这条路她在过去几年来过几次,这里的变动她也清楚,每次来都会注意到,烧烤摊的烟被大风扇卷着向别的地方,火锅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而这些人里没有方逾。
她不知道方逾住着的具体方位,她也不会进去寻找,她光是站在这里,都觉得痛苦的滋味少了些。
站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稍微有力气接听沈映之的电话。
“你还好吗?”沈映之问。
谈云舒:“还好,只是出来见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小区门口那边停下来了一辆车,而方逾从后座下了车,她不近视,再加上小区那里还有光照,所以她不会认错人。
一时间,她也忘记了接听电话,手垂了下来。
她看见方逾看见了她,也看见方逾无视了她。
方逾将“陌生”两个字贯彻得彻底。
“喂?喂?谈云舒,你到底着急去见谁啊?怎么聚会到半路跑了。”
“是你的白月光还是朱砂痣回国了吗?”
谈云舒勉力站得端正了些,她眨了两下眼,才又继续接听这通电话:“沈映之。”
“嗯?”
“为什么……”
谈云舒没有“为什么”下去,她略微有些发颤的声音跳进风里,转而问:“你猜出来了对吗?”
因为沈映之的问题太有目的性了,她饶是现在再不在状
()态,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
沈映之在手机这端摸了下鼻尖,有点尴尬地道:“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自己不做掩饰,哪儿能每次都遇到?让她送你去机场也是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回事儿。”
“所以你听过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
“嗯。”沈映之咳了声,“抱歉,我又不方便直接问你,只好耍些心眼了。”
谈云舒拉开车门,没了什么说话的力气:“我先回谈家了,你们继续玩。”
“明天下午是我奶奶的八十六岁大寿,记得来。”沈映之这次回来也还有这件大事,老人家过一年少一年。
“我记得。”
“谈云舒。”沈映之又喊了她一声,沉吟了好几秒,才徐徐地道,“照她说的做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谈云舒在后座闭着眼,她握紧了手机,迟迟没有挂断,过了会儿,双唇才翕动:“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由我说了算。”
“不是也得是,我非她不可。”
那三年的时间里,方逾不会黏她,基本上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也不会向她索取任何的东西,每次见面都是由她主动提起,她因此心安理得地利用方逾做消遣,但实际上她知道因为那会儿的方逾是因为自卑才这样,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是随意就可以打破的。
她是君灵酒店的大小姐,而方逾的妈妈还在自己家里做工,方逾又能主动到哪里?
然而她仍然利用身份上的差距,让方逾成为了自己重压之下的调味剂——
但这份调味剂为什么会那么甜,成为了她过去那么多年里,唯一让她上瘾、回味的甜味。
她明明不爱吃甜食的。
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订婚的事情彻底确定而买醉的那一晚,她本不想去找方逾的,但她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她一身酒意地敲响了星湖35号院里不起眼的那一扇门,她看见方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方逾当时的眼神里带着惊喜,见她喝酒了,还问她有没有酒驾。
她没有酒驾,以前没有,今晚也没有。
她那么遵循这世间的一切规则,成了谈家最拿得出手的一朵娇养的不会刺人扎手的玫瑰,而被剪下来的刺,她花了三年,一寸一寸地扎进了方逾的血肉。
她在方逾的跟前阴晴不定,将方逾一个人丢在酒店,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行我素。
如今她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些酸楚与痛苦,有方逾在最满怀期待望着她却收到请柬时的万分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