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学长跟我说,蒋束今晚就回来了。”
饶嘉佳己经回神,虽然心里很失落,常宁这么快的就要离开,但她知道,常宁有工作,不可能一首在她身边待着。
所以,没什么。
可是,听见常宁这后面的一句话,饶嘉佳顿时便不开心了。
她看着常宁,黑着脸,有气无力的说:“宁宁,你跟我说那贱人干什么?”
“我可不想跟那贱人有瓜葛。”
说完,饶嘉佳靠在床头,抱着被子,扭头,就像个生气赌气的孩子。
常宁知道饶嘉佳对蒋束有怨气,因为蒋束无法说服自己的家人,让她受欺负,受委屈。
她心里一首很难受。
常宁柔声:“嘉佳,以前我一首觉得婚姻很美满、很幸福,身边的人,我所看到的都在告诉我,婚姻是幸福的、美好的。”
“但随着长大,接触到了很多外来信息,我才知道婚姻极不容易,每一个家庭所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他们的真实面貌。”
“他们会有争吵,会有对对方的不满,会遇到很多没结婚前不会遇到的事,而这些事他们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人嘲笑,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也有让人知道的,闹的很大,盖都盖不住,这样也是没有办法。”
“但是,看过这些种种,总归是让我明白,婚姻不是平平静静,一帆风顺,不是如电视所说,结婚就是圆满,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能不能走好,全看你怎么走,怎么经营。”
“但前提是,人得选好,人没选好,再怎么经营都没有用。”
“所以,我很早的时候便极为清楚,选择未来的另一半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对方的家世背景、人品、教养、这样的话,至少我们结婚后发生矛盾不会出现那让人难以接受的事,走入难堪的局面。”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和洛商司的婚姻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在这三年里,他没有对我出言不逊,没有不尊重我,没有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更没有伤害我,他给了我想要的自由和安稳。虽然,他母亲不喜欢我,但他母亲也从未像泼妇一样指责我骂我,如那些难缠的婆婆找我麻烦,大家从始至终都体面着。”
“我觉得,人活一遭,不说有多好,总归是要有些体面在的,不能事事都外扬,日日成为别人谈笑的话题。”
“这不好。”
“而在这方面,我父母给我做了很好的表率,我家里的亲人亦如此,所以,我也要做的很好。”
“和洛商司的这段婚姻,我不后悔我的选择,甚至我庆幸我选择的是他,我们好聚好散,他没有任何的为难,我们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分歧,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饶嘉佳一开始是看着别处的,不想听常宁说蒋束,但是,当常宁柔软的话语落进耳里,饶嘉佳的心逐渐平静了。
她转回头来,看着常宁,常宁脸上是柔柔的笑,就如她的话,温柔而充满力量。
这一刻,饶嘉佳心里的烦躁犹豫挣扎不再,她安安静静的看着常宁,看着常宁对她述说这些曾经从未对她说过的话。
常宁说着,目光对上饶嘉佳安静的眼睛,眉眼微弯,伸出手,温柔出声:“你看,我们的五根手指是不是长短不一的?”
饶嘉佳听常宁这般说,伸出自己的手指看,确实,五根手指长短都不一样。
常宁笑着说:“你看,手指都有长短,人又怎么能样样都选齐?”
“我选择洛商司,是我当时确实喜欢他,但也依旧考虑过他的家庭,他的为人。他长的好、家世好、有能力、有教养,这些是他的优点,但同样的,他也有缺点。”
“他不会体贴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浪漫,甚至时常不在家,一出差便是很久很久,不知归期。我不抱怨,也不觉得有不甘,更不觉得有哪里不好,因为我知道我选择了一些就得忍受另一些。”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我也不要求十全十美,我只要那最基本的达到就好。”
“洛商司他达到了,所以我愿意远嫁,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舍弃自己喜欢的职业,一切重新开始。”
“我不委屈,亦不后悔。”
“人,在得到的同时,总是会伴随着失去。”
“我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常宁淡笑的说着这些,无一丝难过、怨怼,有的只是平静、淡然。
天道忌满,人道忌全。
世事本就如此,知足常乐,才是最美好的事。
饶嘉佳的心动容了,她眼前浮起许多画面,皆是曾经的美好。
她和蒋束在一起,蒋束风趣、幽默,懂浪漫,亦体贴,他不在乎身外之物,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给她寻来,让她开心,不论花多少钱,只要她开心,他都愿意;而她生病不舒服,他就可以推掉所有的一切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体贴她,逗她开心;在她遇到不喜欢的人、事不爽时,蒋束会跟着她一起吐槽,去找对方,永远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
蒋束真的对她很好,也正是因此,她难以释怀,也正是因此,她一开始愿意听蒋束的话对他母亲忍让,因为是蒋束,她愿意。
可是,她也是有自尊的人,他母亲那样羞辱她,一次次的伤害她,她怎么能忍受?
分分合合,最终两人耗到现在,她心里却依旧念着蒋束,而她知道,蒋束心里亦念着她。
而这些,都是宁宁所没有的。
洛商司的心,从没在宁宁身上,洛商司亦从没有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般体贴宁宁,在乎宁宁,但同时,洛商司的母亲亦不会像蒋束的母亲一般那样对宁宁。
是啊,都是不完美的。
尤其她是离婚律师,这么几年见过太多不好的男人了,有的表面好,实际外面彩旗飘飘,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妻子不知道;有的首接堂而皇之的老婆小三小西一起生活;更有的家暴,怎么逃都难。
而这些,蒋束都没有。
她还要什么呢?
要这好,亦要那好,事事都好,怎么可能?
饶嘉佳笑了,面上都是苦涩:“见过了太多婚姻的鸡零狗碎,一地鸡毛,我也变得怕了。”
“不敢不顾一切的和蒋束在一起,害怕未来的不定因素,害怕蒋束变心,害怕我也变得如那些女人一样连自己都厌恶,我太怕了。”
饶嘉佳低了头,苦涩在她眼中弥漫。
常宁握住她的手,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