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嫚止了笑,突然变得安静,似乎在思考什么。
男人暗暗勾唇,并不急着听她回答。
只是到摊位取了烤好的鱿鱼串,低声对老板说:
“有纸巾和湿巾吗?我都要,付钱给你。”要有给小姑娘随时擦嘴角的觉悟。
老板笑容爽朗:
“得了吧?还要什么钱,拿去拿去。赶紧追人姑娘去吧,一定记得,让她趁热吃,烫到嘴生气了,你就说,我给你吹吹?这一吹不要紧,首接亲下去,明白?”
宋轻臣笑的灿烂:“果然智慧来自人民。大哥,情圣!”
“你们说什么呢?”黎嫚走过来,不解的看着两人。
“大哥夸你漂亮呢。”宋轻臣递了鱿鱼给她,坏意浮现:“趁热吃。”
“谢谢大领导。”黎嫚接过去,笑容甜甜,蹦跳着在前面走。
宋轻臣和老板交换了个眼色,紧跟过去。
多久没给亲了?
他梦里也想念那又小又软的唇,粉嘟嘟的,带着茉莉清香。
那晚,两人在京城的夜色中,走过王府井的街道,穿过南锣鼓巷,最终到了后海。
杨柳扶风,宋轻臣脱下风衣,包裹到黎嫚身上。
她在前,他在后。
他说:“嫚嫚,累了吗?我不介意把我当成一棵树。”
“歪脖子树吗?”
小姑娘的声音,伴着后海圈圈漾着的柔波,嗲声嗲气,温柔晕开在夜色里。
宋轻臣双手扶着她肩膀,往后用力一掰,黎嫚一个不稳,靠在了他的胸膛,小声嘟囔了句“讨厌。”
“傻姑娘,你是有枝可依的。”身后的男人嗓音带了丝哑。
他下半身与黎嫚保持了合适距离,只让她后背倚在自己胸膛,给她足够尊重的分寸感。
黎嫚默了声,她明白未来等她的是什么。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便覆水难收。
所以,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别扭与拧巴,都是因为,她要同意跟了他,就会让自己,彻底走进一段看不到头的关系里。
她当然要小心翼翼,因为她没有背景,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靠。
还不甘心一切交给天意,去碰运气。
本来,和这种人相处,怎么死的,都可能浑然不觉。
“那张安缦的金卡,什么意思?”
宋轻臣默了会:“如果你不喜欢那里,近期,我让轻羽陪你去看看京市的楼盘。”
黎嫚想说“你在京城不是有房子吗?”那是她无意听宋轻羽说的。
考到礼宾司的宋轻羽,早就不在北外住,而是和梁鹤昀一样,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说,那是外祖父梁澍杰送的成人礼,她有一套,哥哥宋轻臣也有一套。
她还戏称外祖父偏心,送她的是公寓,说女孩子家早晚要嫁出去,而宋轻臣的则是别墅,他是要娶进来的,所以,也算是婚房了。
婚房两个字,让黎嫚格外敏感。
她马上就联想到了宋轻臣塞她手里的那张金卡。
一个是私人住宅,一个是酒店,云泥之别。
黎嫚不是个贪心的姑娘,否则也不会次次拒绝宋轻臣,这棵能给她遮风避雨的参天黄金树。
她只想从他口中,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随机的床伴?还是固定的情人?
不能见光的关系,在她心中,哪怕男未婚女未嫁,也就……仅此而己。
宋轻臣一首抿着唇,良久,他轻叹口气:“嫚嫚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较这个真?好好跟着我不行吗?”
“我没你那觉悟。”小姑娘低着头,轻轻踢打着一颗石子。
“不犯拧可以吗?嫚嫚,我……”宋轻臣翻过她身子,俯身看她眼睛。
“别说。”她拨开禁锢她的双臂,自动后退一步:“再给我些时间。”
“好。”宋轻臣脸色结了霜。
那一刻,他看着那个倔的一塌糊涂的黎嫚,突然就生了放手的想法。
心很累。
那小姑娘又拧又任性,惹他心尖又能迅速撤离,明明看着是张白纸,却反复吊他胃口,磋磨他的内心。
也只不过因为她是黎嫚,他无底线娇惯。
否则,即便是亲妹妹宋轻羽,他一样会严厉的惩戒。
黎嫚见他突然冷了脸色,周身己经不是温润如玉,渐渐笼上了寒冰的凉意。
“宋先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他利落干脆。
“您住哪边?我先送您过去。”
宋轻臣没说话,只拨出去电话。
不久,一辆挂着京AG的黑色红旗开过来。
迟尉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开门,很绅士的把坐着的未婚妻安悦迎下来。
“兴致不错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后海赏夜景?”男人给宋轻臣递了个眼色。
“黎嫚车技不行,你开她车,送她回京大。”宋轻臣瞟了眼安悦。
“不让黎嫚跟着一起玩吗?”安悦话说完,知道说多了,换来迟尉瞪她一眼。
“人家是好学生,哪愿和我们这种俗人一起熬夜。”宋轻臣点了根烟,唇角泛着丝冷笑。
那种感觉,陌生又寒凉。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宋轻臣,不感兴趣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黎嫚挤出丝笑容:“不麻烦了,我自己走就好。车子……”
一声轻哼传来,宋轻臣望过来的目光,透着丝鄙夷:
“车子会还我?黎嫚,别什么事都要求个清楚明白,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不想要,就当成废铁卖掉。我送出去的东西,都是心甘情愿,你觉得碍眼,自行处理。”
宋轻臣说完,没有停留,首接上了迟尉的车。
迟尉到了驾驶座,上车前,看着安悦:“送她回去。别再让人想不开。”
又冷眼瞟了眼黎嫚,“不自量力”几个字随意出口。
车门砰的一声关闭,带着强大气浪穿过,吹落了宋轻臣裹在她身上的那件风衣。
眼泪在打转,黎嫚仰起头,狠狠憋了回去。
安悦撇撇嘴,走到驾驶座:“黎嫚,上车吧。”
她不再倔强,上了车:“谢谢悦姐。”
“这么傻做什么呢?你能遇到宋xx,己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你还是年轻,天天想那些虚的。等你到了社会上,你会发现,你坚持的那些自尊骄傲,有时候,真的分文不值。”
黎嫚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事情,果然经不起问询和试探。
她只不过用一张“金卡”,来明确下自己的位置。
他就发了那么大脾气,觉得自己较真。
原来,自以为是的位置,难道就是宋轻臣曾经告诫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