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都很纳罕的看向他,心想哪有好多人没笑啊,大家这不都被逗笑了嘛,是只有你一个人没笑吧?
秦阳和周蕊心里却明白,骆正伟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针对自己(秦阳)呢,都是暗暗恼火。
秦阳心念电转,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这厮针对自己,那自己就借机反击过去,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他再想针对自己出手的话,就得掂量掂量会遭到什么样的反击,笑着摆手向他,道:“既然骆干事嫌我说的笑话不好笑,那我们就欢迎他上来,给大家讲个好笑的笑话。”说完带头鼓掌。
周蕊猜到他的目的,立刻跟着鼓掌,逼迫骆正伟不得不上台表演,二人的掌声很快带起一片还算热烈的掌声。
骆正伟打死都想不到,秦阳会跟自己来上这么一手,心中既憋屈又恼火,有心不上去,可面对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和欢迎的掌声,又拉不下脸来,犹犹豫豫的缓缓起身。
秦阳催促他道:“骆干事快过来啊,大家都等着你讲笑话呢。难道你是想要更多的掌声?那好,大家伙儿再给他鼓鼓掌!”说着再次带头鼓掌。
这时车内气氛已经活跃起来了,众学员个个都是笑容满面、嘻嘻哈哈,听了秦阳的话,都很愿意的再度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如潮。
骆正伟见秦阳用掌声胁迫自己上台,气得鼻子都歪了,心中暗骂几句,把单反相机摘下来放到座位上,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
秦阳把话筒递给他,假意捧他道:“骆干事,你的笑话一定是很好笑的。”
骆正伟听得暗暗腹诽:“他妈的,什么叫我的笑话,是我讲的笑话好不好!你当可以看你老子我的笑话了吗,别瘠薄做梦了。老子这就讲一个笑话,非得恶心死你不可!”
他先弯腰凑到沈墨灵头边,小声问她道:“墨灵,你们这位班长是哪个单位的呀,又是什么职务?”
沈墨灵不明其意,但还是老实答道:“他是青山县委办副主任,叫秦阳。”
一听秦阳是远郊县来的,还只是个副科级干部,骆正伟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也已经想到了恶心他的主意,转身面对众学员,讲了个荤段子出来。
“有个单位,我就不说是哪儿的了,举办联谊舞会,其中有个主任,和一位漂亮的女下属跳舞。跳着跳着,主任有点激动,起了反应。女下属察觉后问道,主任你下边是什么呀?主任说我下边是副主任。女下属听了就说,官不大还挺硬!”
众学员听了这个荤段子,都很尴尬,就算是平日里敢于开玩笑、喜欢讲段子的人,在这种场合听到这种段子,也觉得过分。其中有些职务是主任、副主任的学员,被如此讽刺,更是暗暗生恼。
周蕊、沈墨灵等女性都有种被冒犯的强烈感受,不仅尴尬之极,更是厌恶骆正伟厌恶得要命。
沈墨灵直皱眉头,心说这个骆正伟真是不像话,好歹是从校党委来的干部,怎么能公然讲这种荤段子呢?心里另有一丝感悟,觉得他在暗讽秦阳,不然他刚才为什么问秦阳的来历与职务?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暗讽秦阳,两人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秦阳脸色难看之极,他也已经听出来了,骆正伟是用这个荤段子,暗讽自己这个副主任,看来他已经记了自己的仇,记仇没关系,随便他记,只要他不对自己和周蕊下手使坏就行了,否则自己可不会跟他客气,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他。
在这一刻,车里安安静静,气氛沉闷而压抑,根本不像是刚讲过笑话的场面。
骆正伟却根本不管他所造成的眼前这一幕尴尬场面,得意笑着将话筒递给秦阳,讥讽他道:“怎么样秦大班长,我这笑话好笑不好笑啊?所谓的副主任,是不是官儿不大,脾气还挺硬?”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走回了自己座位。
秦阳并不往心里去,鼻间轻嗤,继续组织学员们表演才艺,很快有个女学员上来献唱,车里的气氛再度欢快热闹起来。
近两个小时后,上午九点钟,大巴车赶到了根据地遗址所在的群山外围。车只能开到这里,剩下的路就要学员们拿脚去丈量了。
这是永阳市最西北端的涞阳县的地界,此地深处太行山麓之中,放眼望去四外尽是连绵青山,其间松柏遍布、河水环绕,衬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端的是一幅绝美的山水风景画。
众学员下车后看到这一幕自然风景,无不愉悦兴奋起来,你夸我赞的纷纷评说。
沈墨灵让秦阳立刻整队,又发给他一面标有二班名字的红旗。等一班开拔后,秦阳便高举红旗在前,带着二班学员开始进山。沈墨灵跑去队伍末尾盯着,防止有人掉队。
众人走了半个多钟头,绕过了数座小山,穿过了几处密林,又跨过了若干溪桥,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一座名叫明堂峪的抗日根据地遗址。
这座遗址占地面积还不小,足有一个村子的规模。当年很多开国将帅都这里战斗生活过,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墨彩。
目前这里已经被当地政府开发为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基地除去加强对旧址旧貌的保护之外,还建设了一座抗日纪念馆,使之教育内容更丰富、教育意义更重大。
在基地讲解员的带领下,党校众师生先后参观了纪念馆、党部与指挥部、印刷馆、老营房、水稻田等旧址,体会到了革命前辈们不畏艰险、顽强拼搏的奋斗精神和为党和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献身精神,从身体与心灵两方面接受了熏陶与洗涤。
参观结束后,已经十一点半多了,党校众师生前往附近一座作为基地教育点的小山村,按照之前所分的队伍,每个小队入驻了一家农户,开始干活儿做午饭。
这个小村子坐落在一座山谷之中,因为地广人稀的缘故,农户们都是分散而居,不设院墙,各家房前屋后都有菜园子、鸡圈、猪圈甚至暖棚,生活上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唯一不便的就是村里没通自来水,吃水要去村北几百米远的一条引水渠里挑。
秦阳这一队所到的农户家里是一家四口,不过小两口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只剩老两口子、一个憨厚的老汉和一个热情的大娘。
这老两口子对于秦阳这些山外来的客人非常热情也非常客气,不舍得让他们干活儿做饭,只让他们歇着,坐等吃饭就行了。但秦阳等人是带着任务来的,又岂能真的歇了?
按照之前定好的分工,秦阳、孙仲秋等男学员帮忙挑水、捡柴火、整理院子等,周蕊等三个女学员则前往厨房,忙碌午餐。
秦阳在五个男学员里最为健壮,也最有力气,眼看水缸里没多少水了,便挑起两个空桶,在老汉的带领下前往引水渠里挑水。
三个女学员在厨房里准备食材,但周蕊既不会淘米蒸饭,也不会择菜洗菜,搞得非常尴尬。那两个女学员照顾她,让她去屋前的小暖棚里摘点黄瓜西红柿什么的新鲜蔬菜回来。
周蕊提着篮子走到屋外,四下找了找,没看到秦阳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说来也怪,平时秦阳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好脸都不想给他,可是眼下秦阳不在她身边了,她心里又有点想他。
意识到自己对秦阳的复杂情感之后,周蕊暗暗脸红,举步走向那座一人来高、三米来宽、七八米长的小型暖棚,刚钻到里面,就见骆正伟从面前的黄瓜架上摘下一根黄瓜吃起来。
周蕊立时就不高兴了,上前斥责他道:“谁让你摘的?你不知道这里所有的蔬菜,都是老乡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吗?就算基地对他们有一定的补贴,你也不能随便摘下来当零嘴吃啊,你是没吃过黄瓜还是怎么着啊?你要点脸行吗?”
骆正伟听后大怒,却出奇的没有发作,目光怨毒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把没吃完的黄瓜狠狠摔到地上,转身走进暖棚深处。
周蕊暗骂了一句无耻,见那根黄瓜已经被摔得粉碎,根本捡不起来了,气得俊脸通红。尽管在市里,她吃东西也从来不知道节省,但是到了条件这么艰苦、连吃菜都要自种的地方,她不自禁就严格要求起自己来。
鄙夷地瞪了骆正伟后背一眼,周蕊走入这排黄瓜架,开始摘黄瓜,却又不知道摘多少根合适,暗想八个人人均半根总够了吧,毕竟还有别的菜呢,于是就奔着四根去摘。
“哗!”
周蕊正摘着呢,忽从黄瓜架的另外一侧泼过来一片浑浊的液体,穿过枝叶后不偏不倚的泼在她的左脚上。尽管繁密的枝叶帮她遮挡了不少,但她左脚鞋子还是被那液体全面包裹覆盖了。
周蕊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左脚鞋面上落了一层青黄色的浆状物,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不会吧,这……这是……大粪?哪来的?”
周蕊恶心得差点没晕死过去,惊恐万状的顺着大粪泼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穿过黄瓜架后,发现对面站着一个人,正是骆正伟!
只见骆正伟身前摆着一个黑胶皮桶,右手拿着一个长把铁勺,铁勺还在往下滴落青黄色的秽液,正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