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捷嗯了一声。
曹金又道:“既然要这么操作,那我派普通的心腹过去,恐怕没机会观察到他的真实想法。我让我兄弟亲自跑一趟吧,我兄弟跟他交情也不错,他应该不会设防。”
“嗯,去吧。”
陆捷说完就挂了,抬头发现胡少云正敬畏无比的看着自己,便对他解释道:“我这也只是以防万一,宝江要是对得起咱们,咱们自然也对得起他。”
胡少云连连点头,道:“应该不会有万一的,他那么惜命,又捞了那么多钱,肯定想着后半辈子好好享受。我估计啊,他极有可能在南方定居,甚至是出国移民,再也不回来了。”
“但愿吧。”陆捷淡淡地道。
小半个钟头后,在县城东郊十四公里处与东高县交界的地方,犹如落网之鱼般惊魂未定的范宝江,见到了前来接应护送的曹银。
曹银唯恐范宝江多心怀疑,因此一个手下都没带,只身前来,见到范宝江就亲热的揽住了他,道:“范老弟,上我的车。”
范宝江语气激动的说道:“二哥,你竟然亲自送我来了?还要劳你大驾吗?”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本来不就是一家人嘛!现在你遭了难,我们哥儿俩能见死不救?我哥一接到陆书记的电话,立马就派我过来接应你了。从现在开始,所有需要抛头露面的地方,全让我来;所有的花销,全让我出,直到你藏好。走吧,上车,咱们尽快出发。”
曹银说着话,拉着范宝江上了自己的座驾。
范宝江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赞叹道:“都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们曹家哥儿俩的义气,真是没说的,我算是服了!”
曹银呵呵一笑,踩下油门,驾车向东而去,随口问道:“老弟,你这回打算躲到哪啊?手头钱够不够用,不够跟我说。”
“我打算直奔杭城,在那儿先躲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安全的话,就长住那边,不安全就飞羊城或者春城,借道出境。我的钱够用,谢谢老弟你了。”范宝江老谋深算的说道。
曹银听他出逃的意志非常坚定,心里松了口气,能不杀人灭口的话,当然是不杀最好,谁愿意手里捏着条人命啊?附和道:“那敢情好,那你规划好去杭城的路线了吗?”
“这还用规划吗?你直接送我去省城机场,我用假身份证买张机票就能直飞杭城了,两个钟头就到,便捷得很,也给你省事。”范宝江说道。
曹银摇头道:“这样不好,纪委很快就能发现你已出逃,一定会通知警方在重要客运场所布控,你一进机场航站楼可能就会被发现。所以呀,咱们就开车去吧,虽然慢点,但是安全。”
范宝江听他说得直害怕,道:“开车过去好是好,可就是太远了,近两千公里呢,太辛苦二哥你了……”
“诶,咱们哥们儿不说这个,我反正也是闲着,就陪你跑一趟吧,当是旅游了,呵呵。”曹银说笑着,沿路向东向南驶去。
范宝江回头望了眼青山县方向,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想到那些燕瘦环肥的情人们,又想到此一去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忍不住伤感,鼻子有些发酸……
一个多小时后,正在第一堂培训课上的秦阳,接到了刘运来电话告知的坏消息:经过对范宝江家里、单位和常去处的搜找,都没发现他的身影,怀疑他已经事先得到消息出逃了!
秦阳听后大惊失色,范宝江可是陆捷手下大将之一,也是自己和师姐反击陆捷一伙的突破口,要是连他都收拾不了,别说撼动不了陆捷一伙,怕是连自己一方的志气都长不起来,所造成的后果可不仅仅是一次战役的失败,更会影响之后的所有战略行动。
秦阳立刻走出教室,给王兴华打去电话,将范宝江出逃的事跟他讲了,请他调派警力,对范宝江的行踪进行调查追踪,争取尽快将他抓捕归案。
等第一堂课下课后,秦阳跟薛冰说了这个事。
薛冰听后也是又惊又气,追悔莫及的道:“这事儿怪我,我应该事先考虑到范宝江出逃的可能性,在跟胡少云摊牌之前,先派刘运来去控制住范宝江。结果我急着反击胡少云,先跟他摊了牌,给了他向范宝江通风报信的机会。唉,这下可是糟了,范宝江要是逃得远远的,咱们上哪找他去?”
“不,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应该怪我这个智囊没考虑周全。我也是疏忽了,只想着狠狠地收拾范宝江,却没想到那些罪名会给他带去多么巨大的心理压力,竟然导致他直接出逃。不过,我们还有抓回他的机会。”秦阳说道。
“什么机会?”
秦阳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胡少云既然能向范宝江通风报信,也就一定会时不时告知他县里对他的追捕进展。所以我们大可以在胡少云办公室里放置一只窃听器,看能否录下他和范宝江的通话内容。要是真能录下,那不仅可以迅速定位范宝江的下落,还能一举掀翻胡少云这个二号对头!”
薛冰蹙眉说道:“这个主意倒是挺不赖,可就是……稍微有点下作。这要是被人发现,咱俩还要不要做人啊?尤其是我!”
“呵呵,姐啊,我发现你是真可爱!”
秦阳打趣了她一句,收起笑意,小声说道:“就算胡少云发现了窃听器,也怀疑是咱们放置的,可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咱们放的?他有不了任何证据!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完全不用心虚!”
薛冰略一思忖,幽幽叹道:“行,那就这么办吧。”
秦阳看她有点为难,劝说道:“你心里也别犯别扭,为了正义和公道,用点下作手段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自古成大事者,谁没干过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要大节不亏就行了!你再反过来想一想,今天咱们要是被洪建设和林志刚一伙搞臭了,咱们的人品可就要由陆捷和胡少云来定性了,你之前再光明正派,又有什么用?”
“嗯,听你的,你看着安排吧。”薛冰很快就被他说服了,当然她本来也是个胸有甲兵的女子,也明白官场厮杀不能有太多顾忌。
于是秦阳让她回教室,自己走到外面天台上,给张宏伟打去电话说了这事。
其实这件事让王涛来干最好不过,但问题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卧床不起,因此只能求助于张宏伟了。当然张宏伟也不是外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好兄弟,完全可以信赖。
果不其然,张宏伟听了秦阳的需求后,毫不顾忌窃听目标是县领导、纪委书记胡少云,爽快答应。
考虑到晚上有人加夜班,楼里不太安全,秦阳便跟张宏伟约好,明早五点半在县委门口汇合,然后一起进去安放窃听器。
晚上培训结束后,秦阳驱车赶奔县医院看望王涛,路上给李若旖打去电话,将今天白天发生的恶劣事件跟她讲了,尽管此举可能引发她的担心,但也比不告诉她、她从别的渠道听说后产生误会强得多。
李若旖听后果然非常担心,道:“你们县里这么危险,你躲得过这一次,但是能躲得过下一次吗?干脆,我还是尽快把你调来市里发展吧,市政府办公厅绝对没那么多事儿。”
“亲爱的,我姐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能背信弃义、离她而去么?何况我在青山县还没做出什么丰功伟绩,调到市里也会被人瞧不上。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保证不会再出事……”
秦阳温言细语的劝说了伊人一番,好容易才让她放下心来。
赶到特护病房里,秦阳发现大哥雷军恰巧也在,跟他打过招呼后,询问王涛感受。
王涛此时还用着镇痛泵,所以是感受不到伤口疼痛的,但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不少,按医生的说法,再有一周左右就能出院了。
秦阳又安慰了嫂子冯静几句,与雷军一起道别离去。
到楼下后,雷军问起报复曹子龙那件事,秦阳道:“我记着呢,明天中午就请杨宝华吃饭,跟他谈妥这事,到时让他的人直接联系你,估计明晚或者后天就能动手了。”
雷军点头说好,与他把臂话别,各回各家。
次日早上五点半,天还黑蒙蒙的,秦阳却已经出现在县委大院门口,与张宏伟汇合后,先后驶入大院,开始今早的秘密行动。
“宏伟大哥你还没吃早饭吧?过会儿干完活儿,咱俩一块出去吃。”
“呵呵,好啊……”
二人说笑着走入黑漆漆的楼内,直扑胡少云的纪委书记办公室。
此时楼内空无一人,安静之极,走在楼道里,能听到清晰的走路声与阵阵回声,让人心里有点不踏实。
赶到胡少云办公室门口,秦阳帮忙举着手电照亮,张宏伟戴上白线手套,取出开锁器具,很轻松就将这种老式办公室门锁打开了。
秦阳看得既惊且佩,小声问道:“你们刑警是不是都会开锁啊?”
“不是,只能说愿意学的话有便利条件。”张宏伟说着推门走入。
秦阳随之进屋,道:“回头有时间教教我,我也得学学,感觉有用得很。”
张宏伟笑着答应,直奔办公桌,将座机掀过来,拆掉底盖,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贴在了底盖内壁上,又将底盖原样装回。
秦阳看得赞不绝口:“我的天神,放得这么隐秘,别说胡少云做梦都不会想到了,就算告诉他屋里有个窃听器让他找,他怕是都找不到。啧啧,还得说是你们刑警专业,我今天可算学了一招。”
张宏伟客气两句,将座机放回原位,又看看办公桌的抽屉,笑道:“想不想看看他办公桌里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