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同长期处于高位,很自然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眼下被关尔佳这么个年轻女人无视且嘲讽,别提多气恼了,再加上本来就想将和平医院项目铲除掉,也就没再找她说话,吩咐秘书,找田凯和卢大健二人打听众记者的住处。
毕竟,就算想要铲除和平医院项目,也要先安抚好众记者,别让青山县政府因为殴打记者而上了报纸新闻。
随后,陈维同走到一旁僻静处,给陆捷这个老对手打去了电话,将事态进展跟他简单说了说,最好说道:“安抚记者这边你不用管,我就全包了,但和平医院这个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也得出把力。”
“你想让我干什么?”陆捷语气阴恻恻的问道。
陈维同淡淡地说:“不是我想让你干什么,是你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看他们那个女代表的做派,一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存心想把事情闹大,既要打击县里的声誉,又要讨取违约赔偿金。因此,凡是有助于咱们、不利于他们的事情,你都能干!”
陆捷琢磨半响,道:“这事儿好说,我安排人,给那个女代表找点麻烦,让她自己先闹个丑闻出来,等她自顾不暇甚至是被迫离开县里了,自然也就顾不上跟咱们为难了。和平医院再派人过来再说。”
“可以,除去那个叫关尔佳的女代表外,还有个叫田凯的法务部主任,一样可以下手,你看着办吧。”陈维同说完挂了电话。
陆捷立即给县医院院长范宝江打去电话,吩咐他安排人手,盯住关尔佳,寻机给她制造个大麻烦。至于田凯,身份明显不如关尔佳贵重,就先不理他。
范宝江从来没办过这样的事情,闻言有点发愁,问道:“老板,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给她制造个什么样的大麻烦啊?”
“你个笨蛋,平时就知道捞钱玩女人了吧,连这点小事儿都要问我?”陆捷一听就不高兴了,愤愤的骂了他一句。
范宝江讪讪的道:“不是,主要是……老板,我之前从来没办过这种事啊……”
陆捷哼了一声,提示他道:“你没办过这种事,但你总整过人吧,整人怎么整?无非是抓他的错处搞臭他,他要是没有错处就让他犯错误。”
“可她是个女的呀,她能犯什么错误呢?”范宝江语气懵懂的说道。
陆捷骂道:“你属榆木疙瘩的呀,什么特么都要问我?你是上年纪了,脑子不好使了,还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不会动脑子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换个院长了。”
范宝江吓了一跳,忙道:“别,老板,我不问了,我自己琢磨去吧。”
“我告诉你,女人跟男人一样,男人犯的错误女人也都会犯,比如打架、赌博、偷盗,甚至是招妓,你们按她的身份给她编排就是了。只消她做错了事,咱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抓了她。一旦抓了她,咱们就占了大义和先机,不仅能将她驱逐出县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胁迫和平医院,懂吗?”
陆捷生怕范宝江自己想不明白,因此强自按捺想抽他脑袋一顿的冲动,特意掰开揉碎的教了他一番。
范宝江道:“好,好,我明白了,我看着安排去吧。”
陆捷再次提示他道:“这个局你要找公安局政委洪建设一起做,你就跟他说是我安排下来的差事。”
“我知道,老洪是自己人,老朋友了,老板你就瞧好吧,我们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范宝江全弄明白后赶忙表态。
陆捷道:“你们尽快,争取今晚睡觉之前就搞定,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
范宝江爽快答应下来,挂了电话自去安排不提。
陆捷放下手机,看着空气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区区两个燕京人,还想在我们青山兴风作浪,别特么做梦了,分分钟就玩死你们呀!”
到了下午两点多,事态进一步恶化,在刚刚发行的今日版《燕京晚报》上,报道了该报女记者上午在青山县采访时被城管殴打一事,迅速引发了社会关注。
当然,这无形中也表明了,陈维同上午的危机公关失败,根本没能赢得被打女记者的谅解,即便他向那女记者当面表态、会开除打人城管并免去执法大队长的职务。
而这只是开始,随后燕京报社越过了青山县政府,直接发函给永阳市政府,要求市政府督促青山县方面严惩凶手、还被打女记者一个公道。
这纸声讨公函很快被放到了市长曾祖辉面前,曾祖辉忙自己的公务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四脚朝天了,一看还要给青山县擦屁股,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让秘书给青山县长陈维同打去电话,接通后臭骂了他一通。
这个电话打完没一会儿,省晚报、市晚报也先后刊载报道了青山县粗暴处理和平医院违法占地案、不允许记者采访及殴打燕京报社记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省尽知。
这次却是市委书记高红光先得到的消息,他立即联系曾祖辉,两位领导通过气后,决定由曾祖辉负责此事。曾祖辉随即让秘书通知青山县委书记薛冰、县长陈维同,一起来市里挨批!
薛冰和陈维同接到这个通知的反应自不相同,薛冰是早就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好给陈维同之流施加压力,因此很乐意往市里跑这一趟;陈维同则是做贼心虚,心中忐忑,如同即将赴死一般的难过,但难过也得去,否则官帽可就戴不稳了。
三点整,薛冰和陈维同分乘两车,一起赶奔市里。
薛冰那辆车里,不只有她,还有秦阳陪伴,秦阳打算凭自己和曾祖辉的交情,帮薛冰说说好话。虽然他和曾祖辉交情也不深,但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其实薛冰面对曾祖辉也不怵,她老爸的地位可比曾祖辉高得多,但她素来自强自立,能不仰仗老爷子的名头,就不仰仗。在这个前提下,秦阳主动请缨、贴身伴陪的举动,就显得相当可贵了,她心里也很感念这个好师弟的心意,也就越发看重喜欢他。
一路无话,两辆公务车很快赶到了市政府大门口。
秦阳前几日早跟传达室人员混熟了,这时下车过去打个招呼,车子就被放行进去,他也没再上车,大步追向二车。
“秦阳,你怎么来了?”陈维同下车后,不解地看着他发问。
秦阳敷衍道:“哦,我陪书记来的。”
陈维同表情阴冷地看着他,真想骂他一顿,毕竟要不是他明里暗里的帮着关尔佳和众记者,今天这些事根本没有见报的机会,自己更不会被曾祖辉臭骂一顿还不够,还被他叫到面前来挨批,可眼看薛冰已经下车,也只能暂时作罢,对她道:“薛书记,和平医院这个案子,跟你没什么关系,过会儿见到市长,都由我来解释就行了。”
薛冰嗯了一声,招呼秦阳走向大楼,低声问他道:“既然来了,过会儿你怎么也得跟李若旖见个面说句话吧?”
秦阳讪笑道:“办完正事再说吧,到时有时间就见个面,没时间就算了,反正周末还见面呢……”
陈维同走在二人身后,眼看二人并肩而行,举止亲密,不像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心中暗暗嘀咕:“难道秦阳是薛冰的面首,不然他俩为什么这么亲密?秦阳对她又那么忠心?”
不一会儿,三人赶到了市长办公室外,见到了曾祖辉的秘书。
“诶,秦主任?”
那秘书并不认识薛冰和陈维同,看到二人正琢磨他们身份呢,忽然认出了秦阳,立时堆起一副笑容,上前与他握手相见,前两天钟美清和曾祖辉对秦阳的优待,这秘书可是都瞧在眼里了。
“刘处你好!”秦阳也只知道这位秘书姓刘,不知道他的名字,上前跟他握手寒暄,至于“刘处”这个称呼,既是官面称呼又是尊称,因为刘秘书身兼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职务,但实际上只是正科级。
薛冰对这一幕并不惊奇,陈维同却惊诧得差点没跌掉下巴,心中纳罕之极:“我这个青山县长都无缘结识市长秘书,他秦阳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又是怎么有幸认识这位市府一秘的?”
“秦主任你这次过来是?”客套过后,刘秘书纳闷的问道。
“哦,我是陪领导过来见市长的。”
秦阳说着将薛冰和陈维同介绍给他:“刘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青山县委书记薛冰薛书记,这一位是我们政府县长陈维同陈县长。”
刘秘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位就是市长命自己叫过来挨批的那两个倒霉蛋,暗暗好笑,上前分别与薛冰、陈维同二人握手认识,同时自报了家门。
秦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刘培!
“不好意思啊两位领导,市长开会去了,你们两位需要等上一会儿,请过来坐吧。”刘培很客气的邀请薛陈二人落座沙发。
薛冰和陈维同敬重他市府一秘的尊贵身份,丝毫没有拿大,各自谢过他后才坐下去。刘培又要给三人倒水,被薛冰婉拒了。
等了十来分钟,外面响起皮鞋走路声,随后两个男领导走进屋来,为首的正是市长曾祖辉,身后跟着市政府秘书长闻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