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便能看得出,叶晚棠藏在笑意之下的秘密。
他的目光深邃,识破了她的心虚,而且也能猜到,她出宫必定不是一个人,他双手背着,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声询问,“好巧,点心店便是我来抓偷吃的小仓鼠的最佳地方。”这话中带有星星点点的宠溺意味。
也同样猜到,方才叶晚棠拉住路人那一通“胡言乱语”,是在说些什么。
他心下一阵失笑,但不打算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叶晚棠嘿嘿一笑,笑眯眯的盯着他,两人合二为一,继续一起排着点心的队。
在成功买到点心后,两人才上了马车。
叶晚棠不说话,只自顾自的拿出来点心,悄悄吃着,就像他所说,叶晚棠吃起点心来像一只小仓鼠,招人又可爱。
“叶妃的心倒是比朕想象的要大,被罚了也不在意。”
他这话轻飘飘的落在了叶晚棠的头上,像是揶揄,但又并未有太多认真。
叶晚棠咽下了口中的点心,被噎得眼眶中眼泪打转,看着身旁的谢韫臣,倒是有些可怜。
“那还不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所以妾身才不怕。否则早就已经不知道被皇上要嫌弃到哪里去了,别说那些大的惩罚了,哪怕是简单的惩罚都只怕够妾身喝下整整一壶的了。”
谢韫臣起初正认真听着她说话,可忽然就像头被一阵针扎了似的,依靠在马车内壁上,四肢抽动。
叶晚棠忽然大惊,努力控制住他。
“皇上,你怎么了?努力忍忍,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进宫了。”
她每说出口一个字,都显得极为慌乱,她所承受的,是和谢韫臣不相上下的不好受。
她控制不住谢韫臣,只好挑开马车帷帘,对底下的人吩咐着,“皇上头痛发作,让沈明辉速速进宫。”
她厉声开口。
与此同时,沈明辉正将穆婉婷送入宫门,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因为离的很近很快就到了,立马上了马车,用力敲晕了谢韫臣。
叶晚棠看着晕倒的人,松了口气。
“照理来说,不是要先让太医诊断吗?现在把皇上敲晕是什么意思?”
沈明辉有些不解。
“看着皇上痛苦我也不好受,他还倔强,想清醒着,这不,沈大人官职高,又得皇上喜欢,若是其他人敲晕他,等到皇上醒来,怕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晚棠淡声解释,等到马车到达宫殿时,让沈明辉将人带下去。
太医早早地就收到了信儿,候在殿门口。
他们对谢韫臣一阵号脉,却仍是苦着一张脸,缓声开口,情不自禁又要汗流浃背。
“娘娘,我们都已经诊治过了。皇上现在康健,没什么其他的毛病。”
叶晚棠闻言,紧紧地皱起眉头,看着躺在那儿安静的一言不发的谢韫臣,吩咐着,“那如何会头疼?查不出来原因这事先不要张扬,等皇上醒来再说。”
与此同时,奚年雪靠在贵妃榻上,正让侍女为其往指甲上涂丹蔻,却见其中一侍女前来着急说着。
“娘娘,听太医院的小宫女说皇上身子有些不爽利。”
听到这句话,奚年雪震惊不已,一下子从榻上起来,只是脸上带有盈盈笑意。
“是么?”
侍女瞧见奚年雪的意味不明,大气不敢出一声。
只听她又继续开口,“那怕是因为我们后宫里有妖精呀。”
侍女们听见她这意味不明的话,一头雾水,颤颤巍巍地追问,“妖精?何来的妖精?”
“笨。叶妃整日在皇上身边,她不就是那妖精?都是因为她,才克的皇上的身子如此不适。还不快去请人进宫做法,顺便,将她是妖精的信儿告诉其他人,看看本宫的推测究竟有无道理。”
她厉声开口。
几个时辰后,谢韫臣便昏迷醒来。
他感觉脑袋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皇上,你醒了?这是太医给你准备的参汤,皇上喝些,养养身子。”
侍女照顾着谢韫臣。
朦朦胧胧间,听见太监来同他说着。
“皇上,奚嫔娘娘现在正带人在殿内做法。”
“做法?”
谢韫臣的嗓音低沉,厉声反问。
一听见他反问,底下的小太监便立刻点头如捣蒜,继续开口解释,“因为娘娘说,宫里有人是不吉利之人,也正是因为有小人,才克的皇上身子不爽利。所以才找人做法。”
小太监的话唯唯诺诺,又生怕被责罚。
“一派胡言!”
谢韫臣大手一挥,直接要起身更衣。
他顿时感觉脑袋一阵昏沉,但强忍着,带着人前去,果然瞧见里头正围着叶晚棠在咿咿呀呀地做法。
“都给朕滚!”
谢韫臣怒骂着,把做法的人赶走。
奚年雪瞧见谢韫臣这副勃然大怒的模样,缓缓上前,淡声说道,“皇上身子不爽利,还要动这样大的怒,真是不好。”
她一边说着,又用同样的伎俩,从自己的指甲中挥了解药,让谢韫臣的头疼暂缓。
后者感觉头疼好了些许,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奚年雪表示是做法起效了,便只得作罢,没有再继续深究,带着叶晚棠大步离去。
奚年雪吩咐婢女所传下去的谣言,以及自己请人做法驱走叶晚棠一事,也流传遍六宫。
在次日早朝上,大臣们便将此事搬到了台面上说。
“皇上这些日子可是明显憔悴了,若是换做平时,皇上早已经将折子都批完了,可是已经有好些日子,臣递上去的折子还没入皇上眼。皇上这些日子别是被人迷了眼。”
大臣们怨声载道,这事儿但凡是有一人开了口子,其他人便纷纷附和。
谢韫臣若是换做平时,必定要狠狠责罚这些前来质问他的人,可今时今日,竟瞧见他们的话个个带有责备,如同吃了炮弹那般,一个接连一个,他都没法插话。
“是啊,想来都是因为叶妃娘娘,才让皇上无心朝政。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有极多,譬如那周幽王,为了博褒姒一笑,竟连这江山都毁了。我们也都不希望这事儿重演啊。”
沈明辉听见他们一个赛一个过分,不由冷笑了一声,当众出言。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罪责都推到女人头上,也当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