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速之客实际上都是陈灏的同事：龙京大学几个被抽调来支持的教授。
找他的目的……是喊他出去撸串。
「这……」陈灏低头看了眼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面露犹豫。
去会耽搁自己研究多孔硅的时间，但是也有好处，可以了解下项目以及这个世界的情况。
为首之人叫段长林，看陈灏这副脸色便知有戏，赶忙劝道：「陈教授，这搞科研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循序渐进，要张弛有度。」
「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有利于科研嘛，不用耽搁太久时间，吃完饭就回来。」段长林知道陈灏担心的事什么，当即表示道。
其余几名教授也纷纷开口，陈灏想了想同意了。
「行。」
见陈灏同意了，段长林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放松是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人情交际。
能在龙国第一高等学府当教授，自然都是有学识的人，可天才都有三六九等，这些教授也不例外。
本土教授不如海归教授，而海归教授也分普通名校教授和顶级名校教授，顶级名校教授里又有区别。
陈灏博士毕业于No.1的肯国理工学院，后又到另一所顶级名校任教授，在海外几年发表过不少高影响力的论文，还获得几项业界著名奖项，回国后直接成为青年学者中的代表性人物。
只不过这位陈教授深居简出，除了上课其他时候看不到人，几乎没参加过几次社交活动，这次总算让他逮住机会了。
一行七人离开研究所，在段长林的带领下来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夏天这个点，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运气好赶上最后一张大桌子。
点了两份烤鱼和一堆荤素的烧烤，至于饮品的，只有两个教授要了啤酒，其余五人或是可乐或是豆奶。
到了烤鱼和烧烤上来后，稍显陌生的气氛也渐渐熟络起来。
至于聊天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锂空气电池。
段长林猛灌了口啤酒，神情有些落寞：「要是咱们这个项目再没有突破，恐怕就要被裁撤了。」
说着，他自嘲一笑，「都来支持两年多了，天天盼着回龙京，现在倒是要如愿了，可却是灰溜溜得回去！」
另一名叫做蒋鸣的教授狠狠地咬了口羊肉串，气愤不已道：「咱们研究的锂空气电池哪里不如他们锂硫电池？！艹，我看就是有小人作妖！」
这名语出惊人的蒋鸣教授人长得很斯文，但是讲话很粗暴，虽然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但这可不兴讲。
「蒋教授，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啊。」段长林小心翼翼地左右环视了下，见旁边几桌都没注意到，这才放下心。
「也是倒霉，谁知道锂硫电池那里先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眼瞅着就要完全攻克了，上面的领导自然得做出决定。」
段教授的话并没有浇灭蒋教授内心的怒火，他冷哼一声，道：「就算锂硫电池攻克了又怎样？锂空气电池才是我们龙国未来的能源之光！」
这时候，一道幽幽地声音响起。
「蒋教授你说得是没错，可是那又需要多久时间？我们国家等得了吗？」
陈灏往那道声音的主人看过去，根据记忆认出对方是一名姓顾的教授，跟他同个学院，性格比他好很多，是老好人的那种，深受学校领导和学生喜欢。
顾教授深吸了口气，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我们为何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国家在锂电池领域被卡脖子的问题吗？」
「锂硫电池也好，锂空气电池也好，只好有一个能成功，都不枉我们的付出和努力。」
五年前，肯国成为世界首个攻克锂硫电池技术的国家，并借此向各国输出新的电池标准。
直至三年前，两国产生冲突，肯国断供了锂硫电池，以此逼迫龙国妥协。
龙国不光没妥协，还在这时候展开了两个科研项目的大规模研究。
一个是锂硫电池，另一个是锂空气电池。
前者若是成功了，那便能解决龙国被断供制裁的艰难处境；后者能成功，将实现弯道超车，可以反制裁肯国。
两个项目几乎汇集了龙国在锂电池领域的权威学者，消耗的人力物力成本也相当高，这些年一直冒出取消一个项目的声音。
而眼下，锂硫电池项目进展突飞猛进，锂空电池却陷入了瓶颈，不出意外的话，锂空电池项目将迎来裁撤的处理。
研究人员或是前往锂硫电池项目支援，或是依据个人意愿返回原单位。
众人沉默，有哪个不是抱着一腔热血来这里的？
「道理都明白，就是不甘心！」
蒋鸣喉咙翻涌，许多想要说得话又临到嘴边说不出来，最后他端起一杯盏满的酒杯，往前一伸。
「也没啥好说的，来，干一杯！敬我们伟大的祖国！」
陈灏心血澎湃，他明白这种感觉。
「敬祖国！」
「敬祖国！」
接下去的话题大家很自觉地避开锂空气电池，聊起读书期间的一些趣事，气氛倒是挺融洽，笑声没有停歇过。
足足吃了近两个小时，才给这次的夜宵画上一个句号。
因为大家住的都是研究所提供的公寓，所以回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打车回到公寓楼下，刚下车时，陈灏突然提了一嘴：
「刚刚吃得有点饱，我出去溜达下，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也不疑，都有些犯困，只是叮嘱了几声便离开。
陈灏目送着蒋鸣、段长林几人渐渐淡去身影，这才转身离开。
在不远的路口看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美宜佳便利店，进去买了两瓶雀巢的咖啡，然后直线走向新能源所。
公寓楼里。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教授左右睡不着觉，尤其是在洗了个澡后反倒更精神了，拿起电脑刷了会业界动态，看着因锂硫电池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带来的轰动，他黯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颓色。
「两年多的努力终究是做了无用功吗？」
他也不甘心！
他知道锂硫电池若是成功会造成什么影响，可终究还是在这条赛道上落后肯国几步。
这种情况，只有换条赛道才能完成超越。
可锂空气电池的技术难度太高了，远远胜于锂硫电池。
半小时后。
失眠的顾教授默默离开了房间，趁着月色从公寓一路走到研究所楼下。
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几个还亮着的办公室在漆黑的夜晚格外瞩目。
收回目光，顾教授继续往前行走着。
直到一盏灯光被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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