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后的第一天。
徐劲没有和昨天一样醒来,情况隐隐开始恶化。
“唉,还是暗伤的缘故,”军医道,“侯爷这个年纪,外伤倒是还好,最怕的就是内伤。”
其实,侯爷昏迷前吊着一口气,应该是担忧边境的情况,可他醒来后发现边境稳住了,那口气缓缓消失后,就容易变成这样。
曲渡边:“有的治吗?边境不行,若是送回京城呢?”
军医:“侯爷的身体经受不住太长时间的奔波。”
曲渡边:“那让京城和其他各地的大夫往边境来,总可以了吧。”
军医:“就怕来的人,医术还不如我等。”
边境的大夫基本都是久经磨练,有的路子比京城的大夫野多了,而且,谁也没有他对侯爷的身体更了解。
曲渡边:“边境还有没有其他大夫?”
“边境最好的大夫,都在这里了……”军医迟疑说,“不过,边境最出名的大夫,是个叫羊冲花的老太太。”
“她脾气很古怪,不喜欢大周人,也不喜欢北疆人,独自居住在大周境内,就在西守军外几十里处的山林里。”
曲渡边:“能否请她过来。”
军医摇头:“她从不出山,但凡求医问药,都需要亲自登门,而且她只医顺眼的人。”
“我知道她,”阿翰立撩起帘子进来,“你们要是放心,我带徐侯去求医。”
阿翰立好不容易从北疆封锁线混出来,却没法回去了,就待在了城中,“羊冲花大夫,和我一样,是大周和北疆的混血。小时候我生病,阿母带我去求医,她对我态度很好。”
大概是见到了在哪里都隐隐被排挤的同类。
狼擎:“此人是否可信?”
阿翰立撇嘴:“比被抓起来的监察处的,还有那两个巡查将领可信多了。”
他说话还是有点夹枪带棒,明里暗里的阴阳比直言不讳的不爽还要刺的慌,不过却是真心想帮他们的。
“既然如此,我带队护送侯爷过去,”狼擎看向曲渡边,“殿下,您必须留在城中。”
城中将士们经历了一段没有侯爷带领的时间,新的旗帜已经扬起,所以就算侯爷不在这里,出去求医,将士们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但代替侯爷掌军,重新凝聚士气的七殿下,不能走。
曲渡边注视着床榻上的老者,抿唇片刻。
“……好,但是若是可以,说服羊大夫去据山城医治更好。”
西守军的一一两城都已经夺了回来,一森叔也在那里,据山城更加保险,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狼擎抱拳:“殿下放心,等送侯爷到了,我回传信回来。”
曲渡边:“嗯。”
既下了决定,狼擎是个雷厉风行的,他很快收拾好东西,还带上了军医,以及六千人随行护送。
阿翰立临走前,对曲渡边说:“如果确定了是谁
换了阿母的信,请留着那人的性命,等我回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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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磨刀。”
阿翰立这才露出个笑容。
“我也会照顾好徐侯,阿母生前说过,他镇守边境一辈子,换来很多人几十年的阖家团圆,是个好人。”
曲渡边站在后城门,目送他们离开。
为了安全,需要从后城门绕一段路,避开北疆人的眼线。
夏赴阳:“徐侯这样的人,一生为民,没道理折在这里,会没事的。”
曲渡边:“走吧。”
他转身回城,“我想等外公完全好起来后,看见的是北疆王庭覆灭。”
夏赴阳走在他身侧。
“好。”
-
三日后。
曲渡边收到了狼擎的来信。
他第一时间拆开,看了前几行字后,松了口气。
那日狼擎叔和阿翰立带着外公爬山求医,在山坳里找到了羊冲花的小木屋,位置十分隐秘,要不是阿翰立印象里约莫知道路在哪,他们一定会迷路。
羊大夫养了几条恶犬,他们不愿意伤狗,躲来躲去险些被狗咬伤。
还好。
几番波折,羊大夫收治了外公,几针下去,外公吐了几口淤血,情况稳定了不少。
他继续往下看。
狼擎叔还说:“侯爷要持续几个月治疗,中间不能间断,羊大夫说,她最多清除浅层暗伤,让侯爷能说能跑,其余的,只能依靠长时间的调养,不然还是会损伤寿命……”
曲渡边往后翻了一张。
“羊大夫和阿湘公主曾经相识,此番侯爷可以被收治,多亏阿翰立在门外跪了一日。”
狼擎叔特意在最后提了这么一句,说阿翰立的功劳,恐怕他们被刁难的不轻。不管是利用旧日情谊,还是其他,阿翰立无异帮了很大的忙。
他不曾知晓阿湘姑姑完整的过去,也不知道发生在他们母子身上的故事。
但阿翰立被阿湘姑姑教导的很好。
曲渡边搁下信。
乙十一进来营帐,“殿下,这两天靠近中一城的北疆人变多了。每一次两三个,并不起眼,夜晚的狼嚎声还有蛐蛐声很怪,应该是人的伪声,他们想呼唤我们城池中的人。”
“确定?”
乙十一:“嗯。”
用来做暗语的狼嚎等类似动物的叫声,没经过训练的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他可以。
曲渡边笑了下:“北疆的人送来的妙啊,严审不了监察处的人,但北疆我们就没有顾忌了。”
乙十一也是这样想的。
双管齐下。
曲渡边:“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抓两个舌头,撬开他们的嘴。”
“是。”
-
另一边。
南宁皇帝收到了吉日格拉的谴责催促信。
()信中不仅要他们提供加厚护盾,还提到了恐怖的升级版火/药,并且要求南宁出兵。
大太监:“陛下,咱们给不给?”
南宁皇帝挑眉:“为什么不给?他们想要,我们就给。至于出兵……”
他那个儿子禹若,虽然血脉不纯,身上有北疆的血,注定登不上皇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现在镇守在南宁边关的,就是禹若。
“北疆人靠着草原和牛羊作战,他们虽然不算蠢,但更喜欢横冲直撞,不明白什么才是最佳的战争时机。”
大周经历了洪灾、瘟疫、拨款银钱、耗时耗力重铸堤坝、帮扶百姓重建家园……花费不计其数。
在那三个产粮大郡缓过来,恢复生产,重新开始交粮交税之前的每一年,大周为了能让百姓喘口气,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北疆开战已经三个月了,大周眼见又消耗了不少。
往后又能撑多久?
南宁皇帝在殿内走了一圈,赤脚前行,穿的都是柔软发旧的布料。
他虽在全国范围内禁了妄叶果,但自己却用五石散用惯了,皮肤变得敏感,渐渐穿不了太新的衣服。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北疆要的护盾尽快送去,”南宁皇帝说:“还有,传信给禹若,全面进攻大周,稳中求进,消耗他们。”
“另外,我们自己用的护盾,要更厚实些。”
他留了个心眼。
能让北疆忌惮如此的新火/药,想必威力不一般,南宁最好还是先防备一手。
大太监:“是。”
-
北疆边境的胜利,大周尚来不及庆祝,镇南关就迅速陷入了战火之中。
南宁一皇子禹若亲自领兵,镇南关三位将领节节败退。
战报频传。
大周。
京城。
兰嫔找来了六皇子。
镇南关三位将领其中的一位,是六皇子的外祖家,兵权,是他如今在朝堂上最大的依仗。
“这是你表哥给我们递过来的消息,你看看。”
六皇子拆开看,看完后咦了一声:“真的假的?”
信中所说,镇南关这几年摩擦较少,库存的兵器陈列在库房,有很大一批已经生锈了。
他们可以私下里处理这批兵器,重新打磨干净,伪装成南宁的兵器贩子,用低价售卖给大周。
虽然是阴私渠道,但毕竟是敌国来的兵器,大周乐见其成,边境的官员检查质量过关,上报之后,可以入库的。
这是边境兵器贩子和两国负责兵器管理的官员之间,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不过付给这样的话,来路不正,付给对方的价格会低很多。
兰嫔:“有什么不好的?这里面吃下来的钱,不都是你的?”
她细细算计。
“你看,一皇子的外祖家虽然不起眼,但他的岳丈却是水路转运
使,他能管盐铁运输,还能管战时粮草转运,人脉多广,一皇子有了这个钱袋子,他兜里能缺钱?”
“你跟一皇子的差距,就在这上面。”
收买贿赂官员,前朝后宫的打点,官路疏通,往来送礼,哪一样不需要钱?
兰嫔比了个数:“吃下来这一次,你起码能有这么多钱。”
六皇子反复检查了下这封信。
“你作甚?你外祖还能坑你不成?”
“哦……没事,”六皇子说道,“是老五教给我的,信件时常检查,看看印章和笔迹什么的准不准。”
兰嫔:“他倒惯常细心。”
也忠心,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朝堂上支持小六,替他们办了不少事。
六皇子检查完信件没问题后,沉思道:“娘,这是不是不太好?”
用自己国家的半废品,重新加工后,冒充别国兵器贩子,赚自己国家的钱。
“昨天上朝的时候,户部尚书林大人还在和父皇哭国库空虚呢。”
兰嫔:“他哪次不哭穷?”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六皇子的脑门,“在国库里有什么用,你能用得着?还得攥在自己手里啊。”
再说了,等以后她家小六登基,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六皇子想了想:“表哥那边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你外祖家办事稳妥。”
“也行,”六皇子将这封信揣怀里,“不过,我还得回去问问老五,稳妥些吧。”
他可不是那个曾经一拍脑袋就决定干什么的六皇子了,他成长了,懂得了商量。
兰嫔颔首:“还是少说些,别让他参与太多,省的他也想来分一杯羹。”
-
又过几日。
北疆。
边境。
曲渡边也收到了来自镇南关的战报。
“镇南关的边境线往后退了六十里,退到峡谷关,胜了两场。依仗地势,应该会阻拦南宁军队一段时间。”夏赴阳道。
两人没心思做别的了,站在营帐内,面前摆着两块大型沙盘。
一块是北疆的,一块是镇南关的。
两处战争同时爆发,另一边战争的结果,跟他们这边息息相关。
曲渡边:“这才几天,就打到了峡谷关,依靠地势才取胜,恰恰说明,南宁的军队不好打。”
夏赴阳叹息:“八年前与南宁的那一战,是我父亲去了镇南关,也是那一战,他封了侯。他回来后跟我说过,镇南关分权分的太厉害,要是没有一个人统帅起来,对阵南宁,实力太分散了。”
毕竟三位将军地位一样,如果彼此不能完全相信,互相配合,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容易吃败仗。
“别看我父亲和徐侯两个也是分权,但他们两个是彼此相信的,侧重点不同,而且实际是兵权两分,监察处没有实权。”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道理自古如此。
曲渡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老登分权搞的实在是太臭……”
不可否认,老登在某方面确实是个好皇帝,但过度分权是和他种在骨子里的疑心黏连在一起的,切割不掉的特质。
夏赴阳假装没听见那两个不自觉说出来的字。
夏赴阳:“领兵的是禹若,先前他在大周当质子的时候,都没看出来他有这份能力。”要不是因为他母亲是北疆人,恐怕早就坐上了南宁的储君之位。
曲渡边凝重:“不管领兵的是谁,镇南关都不能再退了。”
若连峡谷关都没能守住,后面就更难拦住。
然而就在他俩恨不得飞到镇南关出战,四面八方天地尊神都暗暗拜托了个遍,祈祷南宁倒霉的第一天。
峡谷关濒临失守。
……
大周。
徐府。
徐停凤微微叹了口气。
凝望北疆的视线收回,落在了院内亭亭修竹上。
他困在这院中十余载。
还是到了走出去的这一天。
徐停凤没有换衣裳,就穿着平时爱穿的青衫,像是出门买菜。
小厮站在门口,“少爷,你这次还回来吗?”
徐停凤没回头:“就别留饭了。”
小厮看着他的背影,拱手,深深弯腰。
-
紫宸殿门口的太监宫女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特殊的人来见陛下。
一身青衫,并非官身,也非权贵,自称草民。
余公公捧着一块残缺的令牌进去后没多久,陛下就召见了他。
紫宸殿内。
徐停凤跪坐在崇昭帝面前,头微微低垂。
两人在下棋。
崇昭帝:“这么许多年不见,你跟以前变化太大了,朕差点没认出你。”
徐停凤笑了笑:“年轻时太张狂,陛下见笑。”
崇昭帝:“腿好了?”
徐停凤:“医治十余载,前些年,碰到了机缘,一个月前才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盘棋只是谈话的借口,两人下棋下的随心,心思都在谈话里。
“那你今天来找朕,只是为了下棋?”
崇昭帝瞥了眼棋桌角上的残缺令牌,“这是你当时在北疆时的将军令,虽然后面犯错,被绞了一个角,但朕也能认得出来。你今天以此令牌来见朕,所为何事?”
“陛下,您其实已经猜到了。”
徐停凤:“镇南关。”
崇昭帝眯起眼:“你真要去镇南关,朕知道你的性子,只要是统帅,便不甘屈居人下,但你已经十余年不在战场上,朕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把镇南关的总辖权交给你。”
“陛下,”徐停凤放下棋子,抬头道,“现在镇南关已经没有退路了,您只能赌我能行。停凤从军以来,从无败绩,只要陛下相信,我就可以将这份胜利继
续在大周延续。”
纵然这话有些轻狂。
但徐停凤不觉得满朝文武之中(),撖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别人可以快速解决镇南关的危局。
崇昭帝安静着没出声,指尖轻轻点在茶杯边缘,似乎在沉思。
徐停凤:“我其实知道陛下的顾虑。”
小七在北疆,外祖父在北疆,若是和夏赴阳联手,北疆兵权全数握在手中。
他去了镇南关,总辖镇南关兵权。
那么大周两处边境的兵权,就都落在了徐家和七皇子的手里。此时要是他们有反意,再狠一些,翻手之间,王朝局势就会忽变。
徐停凤道:“只要您想,此战之后,我这两条腿,可以再废一次。”
崇昭帝抬眼。
徐停凤神色平静。
崇昭帝喝了口茶,淡淡道:“既然好了,就别惦念那轮椅了。”
他将残缺令牌放在棋盘上,并指推过去。
棋子瞬间变乱局。
“这局下的不尽兴,打赢回来,再陪朕下一局。”
不管他心里想的如何,想让徐停凤去镇南关出战,此时都必须这样说。
徐停凤:“是,陛下。”
昔日少年张扬的白袍小将军,重新挂帅出征。
尘封了十几年的利剑再次出鞘。
一战便杀出了威名,解了镇南关危局,保住了峡谷关。
禹若骑在马上,退兵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徐停凤对他对视。
他和曲渡边长得有几分相像,以至于禹若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曲渡边长大后成熟的模样。
禹若的好胜心被这张脸激了起来。
“下次你会败。”
徐停凤挑眉:“话说得太满了,小家伙。”
-
边境。
夏赴阳惊诧的声音从营帐里飘出来:“舅舅在镇南关率兵?”
“……”曲渡边纠正,“是我舅舅。”
夏赴阳:“称呼而已,不过舅舅的腿不是?”
曲渡边:“已经好了。”
他几个月前从京城走的时候,停凤舅舅就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复建到这个程度,加上绵寿决的滋养,他后面的恢复速度会更快的。
完全恢复他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小舅舅竟然去镇南关领军了。
他原本只是让舅舅关注镇南关的情况,没想到他会直接冲到镇南关,更没想到,这种空降的统帅,老登竟然会答应。
曲渡边:“他对小舅舅的实力倒是挺相信的。”
反观他,来北疆领军,还得先过了一道剿匪的关,才拿到了准允证。
来了之后更是在据山城待了许久,并不是一步就直接掌军的程度。
“舅舅沙场征战的时候,咱才多大,”夏赴阳说,“肯定没有那一辈的人了解他的实力。”
曲渡边点头,又走到沙盘前。
这
()段时间北疆有进攻。
他们发现北疆用的护盾加厚了不少,跟之前他们用的比,几乎翻了一倍。
对新版火/药的防御力也在提升。
“我们前段时间刚把北疆逼退,南宁就出手了。他们摆明了是想打消耗战,想将大周拖垮。”
“草原深处必定有武器输送的连接点,既然舅舅在镇南关,或许可以和舅舅联手,从南宁那边断了他们之间的连接。”
从南宁那边下手,比从他们这边下手容易很多。
夏赴阳:“不过,就算舅舅出手,也得一击制敌才行,需要确定他们连接点的具体位置。我们这边唯一熟悉草原的只有阿翰立,但是他可没那个本事进去探查完毕地点后再出来。”
曲渡边微微拧眉。
实在不行,只能他跟夏赴阳或者六六之间,三个人偷偷潜进去一个。
-
草原深处。
北疆与南宁之间,有一条宽约六千米,深不见底的沟壑,将它们两个国家彻底分隔开。
这条天堑后连着南宁连绵的山脉,和大周青州的边缘。
森冷的风从天堑下传来,站在上面往下看,深不见底。
下面的陡崖峭壁上,隐隐可见森森白骨,有些是动物的,有些是人类的。
秃鹫的声音粗哑难听,偶尔飞过去,在草原别处掠食回来,飞入峭壁缝隙里。
北疆人称这一处为天罚之地,经常避开这里不走。
也有不少人会将死后的尸体扔下去,敬奉天神,为一种天葬的手段。
原本应该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时却灯火通明,驻扎着三千北疆精兵守卫。
天堑上横亘了数百条绳索,每一条绳索上都缠了铁丝,加强坚韧性。
绳索上是一个又一个百姓或者士兵,他们艰难地攀爬过绳索,身上背着沉重的护盾、火药和武器。
像是高空中悬挂的蚂蚁。
一点点的,将性命栓在上面,把武器从南宁运送到北疆。
送来的武器被迅速整合起来,再运输到前线,和曲渡边以及夏赴阳对抗。
他们肃然而有序的进行着武器的交接,有直接绳索上掉下去的,哀鸣的声音激不起两侧驻军的半点波澜。
甚至还有打赌,今天会掉下去多少人的。
-
距离天堑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个小山头。
织仪顶着草编的帽子,缓缓探出脑袋来,一脸严肃。
她身后是一十来个大周护卫,十来个主和派残余,虚弱的阿骨木多,以及谢立衫。
他们自从逃走后,为了躲避北疆的追查,一路往草原深处狂奔,生怕看见人,躲躲藏藏,挨饿挨渴。
但好歹是安全活下来了。
就这样时不时往里挪一下,大周和北疆开战,打得越凶,草原人就越少,他们就越安全。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最安全,最没有人烟,有水源有猎物的地方,打算再躲一阵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南宁和北疆秘密传递武器的地方。
“我感觉这里很重要,”织仪回头,压低声音:“有没有办法传信回去,告诉边境这里的情况?”
谢立杉有传信的方式,他和曲渡边的暗网联系,用的是鹰羽。
但他摸了摸胸口的唤鹰哨:“这哨子只在有限距离内才有用。”
不然他也不会冒险让阿翰立出去,告诉曲渡边他们目前安全。
织仪陷入沉思。
半晌,她跟谢立衫商量:“你要不多吹一吹?说不定这次它路过,碰巧就听见了呢。”
谢立衫:“……”
他有点无奈。
但目前确实没其他办法了,毕竟他们这边几十号人,老弱病残都有,也不能直接冲上去和北疆守军干架,只能多吹一吹。
他捏着鹰哨,低低一叹。
“便再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