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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二)

作者:星期十字数:5470更新:2024-07-09 07:41

虞藻是北凉王的唯一嫡子,他有两个兄长,都是北凉王收的义子。

大哥裴雪重温和端方,翩翩公子外表,却有雷霆手段;二哥裴忌沉默寡言、面容冷峻,总是不苟言笑,才华同样出众。

虞藻向来和大哥比较好。

他很怕裴忌那张冷脸。

但怕归怕,从小到大,裴忌没少帮他背锅。

一次,虞藻没有按时完成功课,担心被夫子责骂的他,蹲在门外小角落里、面对墙壁,撅着个小屁股无声掉眼泪。

裴忌路过撞见,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如厕。

虞藻哭得更大声了。

幼年的他跟一团小糯米似的,哭起来也招人疼爱。

裴忌登时慌了神,无措地把他的眼泪擦干,牵着他的手进入学堂,帮他交了功课。

那是裴忌的功课。

小小的虞藻哭得眼尾湿红,跟一只小兔子似的。

他困惑又迷茫、带着几分试探看向冷面的小男孩,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从那时开始,一旦要交功课,他便会黏糊糊地缠着二哥。

久而久之,裴忌自觉养成帮他写功课、又或是帮他顶锅的习惯。

但不代表虞藻不怕裴忌。

前段时日,他刚进太学,看到一匹毛发发亮的骏马,身边侍从与太监把他捧得高高的,说他父亲兄长善骑,他必然也是马上枭雄。

他被捧得飘飘然,急着给大家露一手。

非讲学时间,太学内不能纵马。

可虞藻可是北凉王小世子,没人能拦住他想做的事。

——却忘了他的马术并不好。往日里骑马,都得靠大哥与二哥帮忙。

太学内有一颗树,上方挂了色彩斑斓的彩带,风一吹,像浓稠的鲜血,也似张牙舞爪的恶灵。

马儿L见状受惊,昂首嘶吼、马蹄乱蹬,惊得众人面色大变!

虞藻差点被掀进湖里。

也幸好他运气好,马儿L很快被安抚下来,他只得了点小磕碰。

虞藻实在无法忘记,那日裴忌的神色。

他出事那日,裴忌正在写信。

下人行色匆匆奔来,满头大汗、面色惊慌:“世子殿下在太学纵马,马儿L受惊,从马背上摔下……”

墨水在纸张晕开大片重色,裴忌绷紧面庞,当即拿起令牌进宫,连衣裳都来不及换。

“谁准你在太学纵马的?”裴忌冷面骇人,将虞藻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确定只是皮外伤后,高悬紧绷的心脏,才跟活过来似的,能够再次正常跳动。

裴忌更想问的是,虞藻究竟哪来的胆子?

他身子病弱,不似凉州人那般强壮善骑,那点力气连缰绳都扯不动,竟敢在无专人照看的情况下直接上马!

那些拍马屁的人,也没想到小世子会病弱到这种程度。

不是都说北凉人人善骑,哪怕是五岁小儿L

,都是骑兵作战的好料子吗?

虞藻自觉那日丢人,再也不肯去太学,故而也没有见过太学的同窗。

倒是有不少人前来拜访,他都以家中大人不在,让侍卫一一送客,不要扰他清净。

虞藻进京已有数日,除了同两位兄长一起进京面圣那日,绝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宅子里,闭门不出。

想起那一日,他惊魂未定,裴忌凶他时的画面。

他背过身,生闷气。

也不告诉裴忌为什么,让裴忌自己猜。

裴忌当然猜不到。

他还寻思着今天幼弟转了性,竟乖乖地让他帮忙洗漱更衣,没有像往日那样大闹一通,又或是扇人耳光。

脾气变好了。他想。

虞藻在原地等了半天,没等到裴忌来哄他,心中更是窝火。

不过,裴忌也是少数不多的、确定会站在他这边阵营的人。

虞藻担心自己忘了剧情与背景,催0926再给他播报一次。

0926:【你的阵营是:[反派阵营]】

【这是一本古代官场升级流小说。主角燕清远是落魄贵族之子,他有满腔爱国抱负。得了忠臣赏识后,被送进太学。他一辈子忠心爱国,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而也正是在主角团的辅佐之下,大殷国欣欣向荣,迎来太平盛世。】

【当今朝堂,异姓王北凉王权势最盛,手下能将众多,还有一对有惊人领兵之才的义子。久而久之,北凉王野心越来越大,竟暗中拉帮结派,待羽翼丰满时起兵造反。】

【而你是反派北凉王的唯一子嗣,草包纨绔,肚子里没点儿L墨水,却坏事倒很机灵。】

虞藻面颊一热。

他好似被戳中痛处,支支吾吾、为自己辩解:“我、我也不想呀……”

他也想好好学习。

但那些语句太过拗口,他念都念不顺溜。

一节课听下来,只记得两个字。

“者”和“也”,哦,还有个“乎”。

这便算了,那毛笔字更是难写。

他很努力地写,可写出来的字跟毛毛虫似的,再加上大殷的字并不是繁体字,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古文。

他更学不会了。

虞藻写字写着写着,便会冒出简体字。

不过影响也不大。因为他看得懂,只是写不好而已。

0926:【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个世界的字太难写。】

“就是就是!”虞藻握紧拳头,很认真地掰手指,“而且我也不是全部不会写,一些比较简单的字,我还是会写的……”

又红着脸,心虚地为自己小小声辩解,“我肚子里还是有一点墨水的。”

0926自然赞同他的言语。

又继续往下道:【你自打入京以来,仗着父亲的功勋作威作福,入学后,将太学闹得鸡飞狗叫。你对谁都趾高气昂,把一众皇亲国戚与世家子弟当狗一样使唤,连太子都不

放在眼里。骄纵跋扈的你把他们得罪了个精光,他们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

【你的兄长们屡次劝你不要过分招摇,你偏不听,连带兄长一起记恨上了。因为你父亲于他们有恩,他们才对你百般容忍。你需要他们时,便喊他们兄长与哥哥,不需要时对他们动则打骂。】

【在不久后的将来,你的同窗们摇身一变,成为手握重权的权臣。而你们一家,也会因为造反罪,被当众绞杀,成为千古罪人。】

虞藻站在反派阵营,他主要有三个任务。

一:维持恶毒反派人设;

二:阻止结局的发生,改写他们反派一家的悲惨结局;

三:谋朝篡位,顺利登基。

难度很大,特别是第三个。

比上个世界更难,也更危险。

也幸好第三个任务并不是必要任务,前两个才是主线任务。

而且这个世界有一个好处,他拥有金手指。

在特定时刻,系统可以给玩家透露一部分未来剧情,帮助他更好地改写未来,又或是未雨绸缪。

【任务一:维持恶毒反派人设】

1:充分发挥你的人设,让你的同窗知道你是个娇蛮跋扈的纨绔;

2:欺负你的同窗;

3:将太学闹得鸡飞狗跳。

【当前恶毒指数:5/100】

别的虞藻可能不擅长,但做恶毒反派、做坏事,他可是高手。

裴忌为虞藻梳发,绸缎般顺滑的青丝流淌在指缝间,如温热的流水。

手指灵活地穿梭曲绕,不出须臾,一条细长辫垂落在虞藻的右肩。

北凉的服饰千姿百态、华丽繁复,每家每户娇养的公子哥小姐们都会这样编发,为的是图个好兆头。

如豌豆大小的琥珀、珊瑚珠、宝石、玉石、珍珠等物,互相点缀在一条细红绳间,再被编入细辫。

额间坠有一颗水滴形的和田红玉,在雪白皮肤间艳艳灼目,绮丽非凡。

“哥哥。”

姿容艳绝的小世子,忽的偏转过头,一双乌黑湿润的眼睛水灵灵地眨。

裴忌比谁都要清楚。

当小世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说明他又有坏主意了。

裴忌不言语,虞藻便抱住他的腰身,小脸黏糊糊地蹭着兄长的腹部。

待面庞粉扑扑,才期待地抬起眼睫:“哥哥,我纵马摔倒一事,虽然我有错,但错不全在我。”

裴忌伸手绕着那根五彩斑斓的、编入各式各样珠子的细长辫:“何出此言?”

虞藻立刻坐正身体,神色严肃、掰着手指跟他算:“我是不精马术,但我上马时,马儿L还好好的。那匹马是在望见那棵树时,才突然失控。”

裴忌:“树?”

“对,树。”

虞藻伸出双臂,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像在拥抱什么。

他又正色道,“那棵树上绑了许多红绸,风

一吹(),大树上的红绸随风飘动⒄[()]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画面骇人。马儿L因此受惊,所以我才会跌倒。”

裴忌听懂了:“所以不怪你,怪这棵树?”

虞藻腼腆地弯了弯唇角,有一种被戳破小心思的难为情。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树毕竟是死物,怪它也无济于事。哥哥,要怪,就怪提出将红绸挂在树上的人。据我所知,此事由安远侯小侯爷发起,他在树头挂红绸、许愿,想图个好兆头。”

“有他便有其余人。他带起了这种风气,害马儿L失控,更是害我差点摔倒。”

饶是知晓虞藻心思鬼灵精怪的裴忌,在听到这种说法,也不免怔住了。

虞藻认真地盯住裴忌:“哥哥,你让他们跟我道歉吧。”

裴忌沉默片刻,道:“你在太学纵马,险些把他们的树撞上,却让他们反过来跟你道歉?”

哪有这样的道理。

虞藻皱了皱鼻尖,雪白一张脸脸蛋绷紧:“我不管!”

他说着,一把把裴忌推开。

裴忌摸了他的辫子,却不帮他,怎么能这样呢?

虞藻越想越生气,竟直接往暖和的榻上一躺,被子掀至头顶,大有一副若是裴忌不帮忙、他便把自己闷坏的凶狠架势。

“我不管!”他凶巴巴道,“我只知道,若是大哥在,他必然会为我出气!”

“我要他们跟我道歉!!”

虞藻在床上打了半天的滚,裴忌一言不发,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他悄悄掀开一点儿L被子,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

床沿,裴忌面容冷峻深邃,似凉州雪峰上千年难化的冰雪,久久凝视他,自带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娇蛮跋扈的小世子想利用父亲权势为自己出气,可他忘了,在他眼前的人不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大哥,而是冷酷无情的二哥裴忌。

虞藻吓得打了个哆嗦,他偃旗息鼓,似被戳破胆的小河豚,闷闷不乐道:“算了……”

他有点恼,但敢怒不敢言,只把一双白足伸出被褥,塞进裴忌的掌心。

似是要借这个机会为自己出出气,好羞辱对方几分。

果然,恶毒指数涨了2点。

已经是【7/100】了。

裴忌垂眸看向手中的足。

因坠马事件,虞藻的脚崴了,小腿被蹭破了点皮,前段时间一直在休养,可脚踝处的淤青依然明显。

眉峰深深皱起。

御医不是说只是小伤吗?不消一段时日,淤青破皮处便会完好如初。

这些天,裴忌日日帮虞藻上药,但都是在夜里,虞藻熟睡时。

深夜,烛火昏暗,看不太真切。

他竟不知淤青重成这样。

指腹若有若无蹭过足背,带来过电般的战栗。

虞藻没忍住抬脚踹了裴忌一脚,裴忌任由他踹,反而抓着他的小心轻轻揉了揉。

宽大深肤的大掌间,静静

()躺着一只小巧雪白的足,是掌心中的一捧鲜牛乳。

裴忌问:“还疼?”

“疼!”

虞藻故意恶狠狠道。

自被子间冒出半张被闷得粉白湿润的眼,他敢怒不敢言般,半天只敢憋出一句,“疼死我算了!”

自打进京,他这幼弟脾气怎么愈发任性了?

裴忌十分无奈,给虞藻上药时,脸还挨了一脚。

他面不改色,早就习惯了。

有时候虞藻要是不给他两巴掌两脚,他反而会纳闷,虞藻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这般没精神?

有打人的力气,说明精力旺盛。

“二公子。”门外有侍从来报,“宫里的陈公公来了。”

陈公公,便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

陈公公奉陛下旨意,给小世子送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L,还有一些珍贵药品。

“小世子身体病弱,还是需要好好照看。”陈公公一脸慈爱,又打探着消息,“近日小世子身体恢复得如何?若是差不多了,也该去太学了。”

裴忌道:“就近日了。”

他思索片刻,又低声与陈公公说了什么。

虞藻在不远处偷听,但听得不真切。

他穿着一身冰蓝锦袍,白玉腰带勒得腰身纤细一把。

白净小手扶在朱红圆柱上,暖阳斜入庭院,衬得他冰肌玉骨、身段窈窕,宛若画卷。

看着不远处的裴忌,虞藻越想越生气。

摸了他的细辫子,也摸了他的脚,他只是让裴忌做点小事,裴忌都不肯做。

白给裴忌摸了!

初春天气微凉,仍有雪来不及融化。

虞藻不知道从哪儿L抓来一把雪球,猛地往裴忌那边砸去——

“哎呦喂!”陈公公身上一凉,被雪球砸了个正着。

虞藻没料到他不仅射艺差,准头也差。

雪球没砸中裴忌,反而砸中前来传话的陈公公。

不过他砸了就跑,似一只忽然从屋檐跳出的小猫崽儿L,凶狠地亮了下爪子,没等看清对方什么反应,又匆忙猫着爪子逃离现场。

只留下一地爪印。

与烂摊子,全让裴忌处理。

裴忌也已经习惯了,他熟练地掏出一枚金叶子:“幼弟顽劣。”

“哎呀、哎呀!”

陈公公垫了垫金叶子的分量,眼睛都要冒出光了。敢情刚刚砸他身上的不是雪球,而是天上的馅饼儿L!

他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的,“哪儿L呢、哪儿L呢。世子殿下还小,活泼好动是正常的。”

不过心下却微微大骇。

不少人说这裴忌冷面无情,小世子是被长兄与父亲惯的,现在看来,传闻也不是全然真实。

裴忌虽不苟言笑,但对这幼弟的溺爱溢于言表,方才他口中虽指责幼弟顽劣,可分明没有管教的意思,反而十分纵容。

那倨傲

与平静的态度(),仿佛不管他幼弟做什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都会兜着护着。

陈公公甩了甩拂尘,笑得狗腿:“裴二公子您放心,您方才所言,我必定会找准时机,在陛下面前提起。”

“绝不会让我们小世子平白无故受了委屈。”

……

茶楼。

“砰”的一声!名贵瓷器在墙壁碎得四分五裂,有人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在太学纵马,谁惯的他!”

“他自个儿L要在太学里纵马,摔着了疼着了,竟反过来怨我们,让我们和他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又不是不知,北凉王如今风头正盛,正得圣心。他这世子是仗着有人撑腰呢!”

一群世家子弟义愤填膺。

前不久,他们父亲皆与他们谈了话,大概意思是,北凉王小世子伤得很重,他们身为同窗,就给他道个歉吧。

“荒唐、太荒唐了!”有人愤愤骂道,“这纨绔课不来上,心眼倒是很多。这还没见着面呢,等之后见着面,又要怎么折腾我们?”

丞相之子面色不佳:“我们倒是还好,最重要的是凌兄你。是你先开的这个头,往树上挂红绸、取好兆头,太学学生纷纷效仿,本是一段佳话,被这么一弄,你倒像成了害北凉世子坠马的罪魁祸首。”

四周唏嘘声起,看向凌北的目光十分同情。

他们毕竟不是“主犯”,就算道歉,随便意思一下就行。凌北不一样,他得实打实登门道歉,是要同北凉世子面对面的。

凌北没想过会有这样一遭无妄之灾。

他饮了盏茶:“你们要去道歉?”

“当然不去!”

有人冷道,“这小世子当真跋扈,刚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若真去了,他以后岂不是要骑到我们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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