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锦笃定点头。
“去,带那傻子过来!”杨老夫人又吩咐了一遍,只是这次,她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急切。
柴素锦正整理马文昭临行前交给她的一包金针之时,瑄哥儿被带了过来。
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脸上略有些狼狈。
柴素锦立时扔下金针,起身来到他面前,“瑄哥儿……”
“姐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询问关切之语却被瑄哥儿抢了先。
柴素锦心头一阵暖热。
她摇头道:“我没事,没人能为难我。你可有受伤?”
瑄哥儿连连摇头,“姐姐你小看我!不过是他们人多叫他们占了便宜!”
说话间他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人,立时眼目赤红起来,“杨惠之!我要亲手杀了他!”
杨家仆从吓了一跳,两三人上前按住他。
“杀了他!为母亲报仇!”瑄哥儿喘着粗气,看着柴素锦说道。
听闻此言,杨家人的目光皆落在柴素锦的身上。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好似瞬间冷了许多。
柴素锦冲瑄哥儿摇了摇头,“别急,你去外头等着。”
“姐,你不是要救他吧?他们拿我来威胁你?你别管我!让他死,让他不得好死!他是如何害死母亲的你难道忘了?母亲如何惨死在我们面前你都忘了?你若是因为我而救他,日后叫我如何自处?叫我如何有脸见泉下母亲?”瑄哥儿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冲柴素锦吼道。
悲愤的声音里透出些绝望的味道,如同一只被惹怒了的小兽。
柴素锦垂了垂眼眸。
“我在母亲坟前发了誓,说一定会为母亲报仇。若是我死了能为母亲报仇,也算全了誓言了。”瑄哥儿梗着脖子道,“姐,不要救他。”
柴素锦没有看瑄哥儿,只是垂着眼眸看着脚下地面,“你还说了,不论我要做什么,你都支持我,追随我,保护我。瑄哥儿,我在这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如今只有你。爷爷走了,爹走了,娘也走了。如今,连你也要扔下我么?”
她说的声音很轻,嘴角甚至是微微翘着的,但这轻轻的话语,却像是一只小锤子,将每个字都深深的凿进瑄哥儿的心里。
瑄哥儿咬着牙,抿着唇,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却是皱着眉头,用肩膀撞开按着他的家仆,抬脚向外间走去。
内间里又只剩下柴素锦和杨家的人。
只是空气却比先前更为紧张凝滞。
“母亲,她……”杨二夫人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柴素锦。
杨老夫人却没有理会她,严厉的目光落在柴素锦身上,“人你已经见了,现在可以救治我儿了吧?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救不好我儿,我就当着你的面,砍了他的手脚。”
“好生霸道啊。”柴素锦嗤笑一声。
“随你怎么说,你心里有数,下针才能准。”杨老夫人威胁道。
柴素锦拿着金针来到床边,将其他人都赶得远了些。
她低头看了看杨惠之肿胀的样子,心头冷笑。
仆从已经将他上衣解开,他肿胀的浑身的皮肤都绷的恍如透明。
她捏起一根金针,针尖泛着冷冷的光芒。
屋子里的杨家人屏气宁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她淡然落针,细细的金针,竟捻入皮肉一两寸长。
杨二夫人紧张的几乎站立不稳。
杨老夫人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她立时扶着仆妇,跌坐在一旁。
在众人注目之下,柴素锦却旁若无人一般下针,动作又快又准,没有半分迟疑。
晓是如此,整个过程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她收针起身之时,腰都微微酸胀了。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细汗,转过脸来,看向杨家人,“他的命,保住了。”
“这……”杨老夫人立时起身。
“娘!不能让柴家人……”外头忽有人破门而入。
坐在外间的瑄哥儿蹭的起身,戒备的看着来人。
来人望他一眼,皱着眉头大步迈进里间,瞧见立在床边正在收拾金针布包的柴素锦,不由脸色大变,“你……”
“我就是柴家医馆的大夫。”柴素锦微笑说道。
那男子脸色愈加难看,“母亲,你怎么能……怎么能相信柴家的人?柴家人记恨二弟,您又不是不知道?”
杨老夫人拿起拐杖,狠狠戳了下地面,“方城的大夫已经找遍了,都说不能治,只有她说能治!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死是不是?我还没死呢!”
说完,她看着柴素锦道:“还有什么安排,你只管吩咐下去。在这杨家,我说话还能算数!”
杨老夫人起身离开。
杨二老爷的卧房里,气氛变的怪怪的。
杨大老爷眉头紧皱。
杨二夫人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大哥,作为兄弟,哪怕是有一分希望,也不应该放弃呀?二爷要是走了,你叫我可怎么活呀?”
杨大老爷抿着唇,神情有些古怪。
柴素锦对人家内宅阴私不敢兴趣,她冷笑着越过两人,行到外间,吩咐管家道:“按我的药方抓药来,找你们放心的人煎好了送过来。”
管家看了内室一眼,颔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