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字是万万不敢当的,但与道长坐而论之倒是可以的。”
许仙哪里敢托大,人家这位可是前朝便已经御封真君的大人物!
而且是前朝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被敕封为真君的。
简单说,这位真君就是传说中的“肉身成圣”!而且还是活着直接肉身成圣的大佬!
据说还有神职,端的是厉害!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许仙哪里敢拿大?!
招呼他们坐下后,许仙沉吟了会儿才叹气道。
“异类修行,多在山中。山中世界,强者为尊。在这种心态之下,以礼法难以束缚。自持勇力,多犯因果。”
许仙沉吟了会儿,道:“所以我不以教导为先,而是先以律法约束其行为。”
“对于多数精怪而言,他们初入人间就仿若一张白纸。只是凭着开启灵智后所知的一切行事。这个时候去教导礼法,将与他们的观念产生冲突。所以实际上他们并不认可。”
上茅真君听的这话,不由得若有所思。
许仙则是继续道:“如同孩童一般,他们无善恶是非之分。这个时候先要以律约束,其后才是教导。”
“上教者身教,中教者言传,下教者书文。我以为,以身作则是最好的教导。”
望着上茅真君,许仙很是诚恳的道:“所以,实际上一位师父所能带的弟子,其实是有限的。”
“因为最好的教导只能是身教,身体力行为教。是以夫子虽然有教无类、弟子遍天下,然而最终成贤人者不过七十二而已。”
上茅真君听的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夫子想来提倡的就是有教无类,然而只有跟随着他东北西走的七十二门徒,最终成为了儒家七十二贤人。
其余的弟子几乎都声名不显,圣人都如此何况他们呢。
“那依二郎之见,只能用律法约束么?!”
上茅真君有些失望,他希望的是能有更好的方法。
许仙听的这话顿时就笑了。
“真君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天下,而天下助之。害天下者,天下厌之。”
“所以无论驱于世人抑或是修行人,根本的‘因’在于:利!”
上茅真君楞住了,这个论调他也是听过的。
但他没有想到许仙竟然会直接说出来,这有些不符合他半步圣人徐文长弟子的身份啊!
毕竟儒家可是耻于言利,而多言仁义的。
“世人求利,无非功名利禄。修行人求利,便是长生功德。其实说到底,无甚不同。”
许仙哈哈一笑,道:“只不过把白米饭换成了粟米饭,本质上依旧是一样的。”
“开启了灵智的精怪所求,亦不过是长生。当使他们明白,功德之大甚于血食为害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自我约束以求功德为主了。届时,何须约束?!”
上茅真君闻言不由得苦笑叹气,道。
“此法贫道不是没有试过,只是若求功德还需洗去满身罪业……”
简单说,虽然不少精怪开启灵智是得了天幸。
然而出现的问题就是,他们无论有意无意都犯下了不少的罪业。
这些罪业要洗清是极为困难的,比如蛇、虎、狼、豹……等等,狩猎过不少血食。
甚至可能有些还沾染了人命,欠下血债。
这些都需要一点点清偿,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
“所以才需要以律约束,其后身教为先。”
“这才能促进他们往正确的路上走,而不是破罐子破摔。亦或是走上邪路。”
说到这里,许仙顿了顿道:“且今生修行不成,那么来世再度他入道重修。”
“只是需今生偿完因果承负,来世为人再修便是了。”
上茅真君听的这话,眉头缓缓的舒展开了。
却见他郑重的站起身来,对着许仙便是微微作揖。
许仙哪里敢受他这一礼,赶紧起身还礼。
“二郎此言,让贫道茅塞顿开!贫道那不成器的弟子,便交予二郎这里教导。”
许仙直接有些傻眼了,这……啥情况?!
随后他便看到了上茅真君眼中闪过的意思促狭,心道这老杂毛也不是好鸟啊!
把徒弟丢给我就是给我试验来了,到底成不成那必然是看结果的。
若是成了,他自然是有了一个可以拿回去做榜样和根基的弟子。
若是不成的话,那王道灵被自己给收拾了一顿还教不好。
自己自然也不好再来计较这些事情不是,左右这老家伙都不吃亏啊!
不愧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轻轻一招就破了自己万法!
“二郎辛苦奔波此事,贫道自然也是不能小气的。”
却见上茅真君微微一笑,抬起手来。
那手指上微微闪着一道金光,许仙和法海还没反应过来上茅真君便将这手指点在了许仙的脑门上。
一瞬间许仙整个人眼前一黑,脑海中金光一片!
无数的金光飞快的旋转、汇集,那些玄妙的文字许仙从来都没有看过。
但似乎在一瞬间,他却能够读懂那些文字!
“《大洞真经》!!”
许仙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前朝哀帝兴宁二年,天师道天师杨羲扶乩降笔,称紫虚元君上真司命南魏夫人降授《上清真经》三十一卷。
而此后这三十一卷真经,便被立为了上清派之根本。
其中最为根本的、也是秘传的,便是这《大洞真经》!
许仙没有想到,上茅真君居然直接就把这不传之秘的《大洞真经》交给自己了!
第一时间,许仙不是高兴而是蛋疼。
麻烦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任何好处那都不是白给你的,若是遇到了飞来横财先想想这钱是不是自己有命花……
“二郎不必担心,贫道只不过是与二郎结一个善缘罢了。”
上茅真君似乎看出来许仙在想什么,轻笑着道:“我那弟子若是成器,贫道自然还有大礼奉上。”
“此法与二郎颇为有缘,二郎不必太过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