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晚本来没敢往这方面想的,但是一直走不到尽头的路,实在是让她忍不住了。
而且这种浓稠得能将一切吞没殆尽的黑暗,本来就极大地考验着人的意志力。
现实世界没有真正走不到尽头的路,但是话说回来,这里是特殊空间,也许,真的没有尽头呢?
宁晚晚抿了抿唇,实在是忍不住开始想象起来。
如果真的出不去的话……
会渴死、饿死在这里的吧!
等,等等,姜屿渊倒是不一定,自己可打不过他……自己不会是储备粮吧?
虽然说这样想好像过于变态了,但是这位可是本来就理智冷漠到近乎变态的反派!
想到这里,宁晚晚忍不住多瞄了姜屿渊几眼,但自己被人家背在背上,只能看到男人冷漠的后脑勺。
在这样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好像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了。
宁晚晚脑子里的画面越想越血腥可怕,终于没忍住把脸一埋,从唇畔泄出一丝细微的呜咽。
姜屿渊:“……怎么了?”
宁晚晚一惊,胡乱摇头,也顾不上对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动作:“没,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姜屿渊:“只是在想这个?”
语气中隐隐透着怀疑。
宁晚晚总觉得自己要是说实话,对方下一秒就能先下手为强弄死她了。
于是她忙不迭地回应:“是的是的……”
姜屿渊:“呵。”
摆明了没信。
宁晚晚:“……”
不信还问!
又这样背着少女走了几分钟,姜屿渊本以为害怕着他的宁晚晚不会说话了,却忽然听到少女啜喏的声音。
“姜屿渊,你会不会杀掉我啊?”
姜屿渊冷冷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直接回答,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宁晚晚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其实仔细想一想就能知道,真要杀自己,或者纯纯拿来当“储备粮”,根本没必要这样对她,还耗费体力背着她走。
只不过在这种环境里,有时候就是会忍不住越想越多。
这会儿,宁晚晚回想自己刚刚干的事,又有些懊悔尴尬起来。
怎么就胆子那么大还直接问他会不会杀自己呢?根本没必要问出口的问题,人家都懒得回答你的。
唉为什么自己要说那么尴尬的话啊……脑子抽了吧……
正当宁晚晚陷入无尽懊恼内耗之中,恨不得把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时,忽然听到姜屿渊说了两个字。
“不会。”
宁晚晚有些迷茫地抬起脑袋:“……什么?”
姜屿渊:“不会杀你。”
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嗓音依然平静淡漠,宁晚晚却莫名听出了一丝无奈。
宁晚晚:“……哦,哦。”
突然得到了反派的承诺,宁晚晚有些无措胡乱应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屿渊:“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男人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在这种环境中,却是稳定情绪的一剂良药。
宁晚晚:“……”
宁晚晚:“……好的。”
宁晚晚乖乖巧巧地应声后,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去瞄姜屿渊,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话说,反派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他应该对这地方有了解吧?应该知道要怎么出去?
但是他现在只是带着她一直往前走,这让宁晚晚又不是很确定起来。
一直昂着脖颈看前面,撑了好久,脖子酸涨得厉害,前方的黑暗又毫无变化,宁晚晚犹豫了一下,选择慢慢地将脑袋也低了下去。
这样的话,她的脸也快埋在姜屿渊的背上了。
这种仿佛整个人都快要被对方身上的气息包裹起来的感觉,有点奇怪。
宁晚晚忍了几秒没忍住,又抬起脑袋调整了一些细微的姿势,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多了。
姜屿渊感受到背上的少女动来动去,虽然她在极力收敛了,只是在小心翼翼调整,但是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男人垂下眼眸,步伐沉着地继续向前走着,任由少女调整着寻找比较舒适的姿势。
直到少女终于安安心心不动了,姜屿渊却微微一顿。
以这个姿势,少女的呼吸,一直轻柔拂过他的脖颈。
像是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来回扫着。
姜屿渊一向不喜欢掌控之外的存在,更何况已经抵在了脖颈这种要害处。
不过这种感觉,又跟平时被威胁到的情况有些差异。
很痒,很想将那片掌控之外的羽毛一把扯过来,攥在掌心里,让这片羽毛再不能随心所欲地拨弄他。
姜屿渊皱了下眉,脚步逐渐放慢。
宁晚晚一无所觉,下巴抵着他的肩,仍然在睁大眼睛专心看着前方,试图从浓浓的黑暗里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姜屿渊:“你……”
宁晚晚:“嗯?”
宁晚晚等了一会,只听到姜屿渊说了这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有些疑惑地扭头,只能看到姜屿渊冷淡如玉雕的侧脸。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沉吟着没开口。
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吗?
宁晚晚迟疑了一下,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他的脖颈处。
姜屿渊的皮肤冷白,整个人冷冰冰的,后面从西服和衬衣里露出来的那一截脖颈也是冷白的,宁晚晚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自己靠对方的要害处太近了啊!脖子这么重要的位置,自己挨在那里,人家反派肯定会有意见!
于是想通了这一点,宁晚晚十分识相地缩了缩脑袋,尽量离对方的后脖颈远一点。
但是这样的话,她的身体又歪了,在姜屿渊的背上逐渐保持不住平衡,又开始往下滑。
姜屿渊:“……你在做什么?”
宁晚晚:“没什么……对不起!”
十分从心地道歉了。
姜屿渊没有说话,手掌扶着她的腿弯又往上推了推,把滑下去的宁晚晚推回了他背上原来的位置。
“不要乱动。”他似乎无声叹了一口气。
宁晚晚:“……好的。”
接下来,她果然乖乖地不动了,但也刻意放轻了呼吸,姜屿渊没有再那么明显地感觉到,脖颈处吹拂而来的那点儿痒意。
但他却又没有平复下那股莫名的躁动。
不过好在,可以克制,可以掌控。
姜屿渊稍稍满意,但又不是那么满意。
似乎没有停在这里的理由了,姜屿渊迈出脚步,继续向前走。
少女的发丝微微散乱下来,一荡一荡的,因为极近的距离,他能嗅到一点儿淡淡的、洗发露的香气。
若有若无的,算不上多么好闻到勾人,却总叫人忍不住不知不觉去追寻那一点踪迹。
但是很快,似乎是意识到头发有些挡视线,背上的少女将头发快速地重新扎了一遍。
姜屿渊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地继续朝前走着,步子的声音极有规律,一时间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点声音。
但是不管怎样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体力的流失是很快的。
依然……依然没有尽头。
宁晚晚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嘴唇。
他们这样走下去的做法,是不是错误的?也许停留在原地保存体力会比较好。
说不定坚持得够久,外面会有人发现这里,把他们救出去呢?
而且这个时候,宁晚晚又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很怀疑姜屿渊是不是受伤了。
如果让伤员继续背着自己的话……那自己也太过分了吧!
“姜屿渊,你受伤了吗?”宁晚晚终于忍不住小声询问。
姜屿渊:“为什么这么问?”
姜屿渊避而不答的态度让宁晚晚更加觉得不对劲起来,她追问道:“你先说,到底有没有受伤?”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
姜屿渊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从哪里暴露出来的:“一点儿小伤。”
小伤?宁晚晚并不是很相信。
“你先放我下来。”宁晚晚拍了拍他的背。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谁知道姜屿渊断然拒绝道:“不行。”
步伐未停,依然在向前方走着。
宁晚晚确信这不对劲,她挣扎了两下,姜屿渊把她强行按住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势过重,他闷哼了一声,不得不松开了她。
宁晚晚双脚才刚踩上地面,男人高大沉重的身躯就朝她歪倒了过来。
宁晚晚:“!”
她赶紧双手抱住姜屿渊的腰和手臂,勉勉强强支撑着把他给扶住了。
同时,她也闻到了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指尖上,好像触碰到了对方衣服上渗出来的,粘腻的带着铁锈味道的液体。
宁晚晚微微颤抖着,勉强用一只手手按亮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光去看。
果不其然,男人的腰腹位置正在流着血,几乎将那一块深色的衣服浸透了。
宁晚晚小心翼翼掀开对方一点儿湿漉漉的衣料,可怖的巨大伤口几乎血肉外翻,看着就危险得不得了。
光是这么看着,宁晚晚就忍不住倒吸凉气,仿佛自己也跟着痛得眼冒泪花。
伤成这样居然还要背着她走……宁晚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也想不了太多,姜屿渊似乎陷入了昏迷,一个成年男性太过沉重的重量,宁晚晚也支撑不了太久。
赶紧摸索着找了个靠着岩壁的地方,顾不上潮湿的地面,把男人放了下来,小心地让他靠在边上。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清醒着的了。
宁晚晚心中不安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