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茶馆主人草田先生走了进来,小强和朱奇停下脚步,朱奇笑着对这个看上去永远和蔼可亲的茶馆主人说道:“草田爷爷,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呀!”
“不仅见他一面困难重重,”小强冷笑着说,“而且还险象环生,说不定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他用眼神瞟着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的那个一脸横肉的汉子。
“哈哈,”草田先生发出一阵爽朗大笑,“两位小哥可真会说笑话,假如真有危险,那也是对别人而言,二位如此好的身手,行走刀山也是如履平地,岂能在我这小小茶馆吃亏?”他边说边走上前,用手去拉跌在地上的莽汉,“上官兄受惊了,都是自己人,不打不识,起来吧,”他手微一用劲,那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的汉子旋即被他拉起,涨红着脸,看着小强和朱奇二人,而朱奇和小强看着草田老人随手一拉,这个近一百公斤的男人应手而起,不由得微微心惊,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手上竟有如此力道,实所罕见!
“苗老的茶馆真是群英会聚,”跟随苗老一起进来的那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说道,“既然大家有缘相聚,苗老何不给在座各位介绍一下这二位小哥,以后或许会有机会互相关照关照!”
“好,好,这是必须的,”草田老人微笑点头,“这二位是来河城旅游度假的朋友,这位小哥是小年天才朱奇,这位稍大一点英气*人的小哥是小强,刚才在座各位看到了小强的精彩表演,而这朱奇小哥,大家都没眼福看到他的惊艳亮相,可是老朽在火车上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厉害,要不小奇也露一手让大伙开开眼界?”
朱奇又是一怔,他们在火车上给草田老先生作过介绍,自称小奇,并未提及自己姓朱,这苗老从哪得知自己姓氏?联想到刚才那个侍者说过苗老知道自己今天会来,莫非他真有未卜先知本事?他心中念头一转,不能由苗老掌控全局,自己也得主动出击一下。
“是的,在下朱奇,”他朝四周拱一拱手,“不过对于苗老称呼的少年天才可愧不敢当,苗老,很是遗憾,我们刚才从那位跑堂兄弟那里知道了您老姓氏,可不知全名如何称呼?如果方便,请告之,日后如有机会,将来好向亲朋好友推荐苗老的茶馆,只要苗老不嫌在下的朋友粗俗乏味就行。”
“岂敢岂敢!”苗老摇头,“本馆诚招天下客,意交八方友,至于小奇问到老朽名号,”他脸上第一次没了笑意,神色变得庄重肃穆,“鄙祖上在世之时,积极进取,薄有名声,在我这里,江河日下,愧对先祖,更愧对父辈为我命名,上百下全,名为百全,事业功名,却实无一全,人生如此,夫复何言?”他连声叹气,意态阑珊。
听到苗老毫不讳言,亲自承认自己就是苗百全时,朱奇和小强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点头,听到他自叹自己一生,碌碌无为,朱奇不由得心生同情之意,正待出声劝解,忽听到那位随同苗老一起进来的男人说道:“苗老何须叹息?人生在世,只求无愧天地,至于事业成就,那只是过眼云烟,不足挂怀!小强朱奇二位,在下张明,是河城海关的一名工作人员,朝九晚五,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只求日日温饱,太平无事足以,一个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着调之人,不知是否配得上和二位英豪结交朋友?哈哈,”张明自我解嘲的笑笑。
“人各有志,那是勉强不来的,”小强笑着说道,他注意的看了张明两眼,他的俊逸形象引起了他的好感,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说实话,我真有些羡慕你们,过得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
“好,好,”刚从低沉叹息状态中走出的苗老又活跃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让大家见识两位少年英雄,小奇小强,请移步到里面,我们到里面去细细详谈,外面的朋友请自便,上官兄,你伤不碍事吧?等下我叫王妈给你拿些虎骨膏来,很灵验的。”
“不用不用,”这个上官兄仿佛有些受宠若惊,“不碍事的,倒是打碎了苗老的茶杯茶碗,实在过意不去。”
“这帐算在我的头上,”小强站起来,向这复姓上官的汉子微一躬身,以示歉意,“小奇,等下我们到下面的杂货店去买些来,赔给苗老。”
“小强真会开玩笑,”苗老拍拍小强的肩,“这些破铜烂铁,值几个钱来?走走走,咱们进去再谈,里面屋小,上官兄,你们几位在外面好好喝茶,有事叫我就行。”
“不用不用,”那几个人都客气的说,“苗老只管进去,我们自已理会得的。”
穿过茶馆的大厅,就是一条幽长的走廊,此时这里向阴背阳,若有若无的冷风不时从小强脖颈拂过,他觉得陡生一丝寒意,不由得暗自戒备,他看到随行的朱奇和张明谈笑风生,苗百全在一旁陪着笑脸,这时的他谈话甚少,以倾听为主,小强想要提醒朱奇一下,苦于无法开口,再加上他对这时的朱奇信心十足,前面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走到走廊尽头,他们才发现这草田茶馆占地甚广,在这里出现了一面湖水,上面荷叶点点,走廊尽头连着一个亭子,中间是一张方形石桌,四根石凳置于四方,朱奇眼望湖水远处,里面是连片屋宇,苗百全伸手摘下亭顶一个铃铛,“叮叮叮”摇了几下,湖面上顿时出现了一叶扁舟,一个男人手持竹篙,划船而来,朱奇看得明白,这人正是刚才在茶馆里端茶递水的那个侍者,不知他何时又到了这湖水深处?
“看来要喝苗老的好茶,道路可不平坦,”小强说道,“既有旱路,还有水路,苗老,这小船是来接我们到那边去喝茶的吗?”他面虽带微笑,语却含讥讽。
“不是,强哥,”朱奇看着来船对小强说道,“那船中已经备好了茶具茶水,我们只在这里饮茶就行,不用劳师动众,涉水登舟。”
“小奇好眼力!”张明由衷赞道,“这么远也能看的清楚,真是少年英雄何所惧,小奇眼行千里远!”苗百全看到小奇的视力如此了得,也不禁骇然。
“过奖了,”朱奇笑着说,“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眼虽行千里,但无法看穿人心,也是枉然,其实世上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看个清楚,那样会自寻烦恼的。”
“小奇这话我举双手赞成!”苗百全热烈的回应道,“世人烦恼多多,皆是由眼引起,人如瞎一目,或许会更明白人生真谛。”
说话之间,那小舟已是越来越近,离这亭子约有三丈远时,苗老打了一声唿哨,那撑船侍者像是得到口令,他用竹篙一撑水底,人已借势腾空而起,如一只大鸟一般,直落向亭子而来。小强知他炫耀功夫,心中有气,人已抢先一步,站在了他将要落足之处,准备要挤他下水让他出个洋相。
刚动此念,忽觉肩头一股力量撞到,他正全力对付人在半空的侍者,有些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道一撞,不由得退开两步,回头看时,却是苗百全将他撞开,力量虽大,但他撞人的动作幅度却小,像是无意之举,“小强,你到这边看看我的荷塘可好?”他伸手作个邀请之势,丝毫不着痕迹的掩饰他的撞人之举,这时,那个侍者已经落在亭旁,轻盈无声,功夫着实不错。
小强心中微忿,他刚才没有防备,被苗百全撞开两步,如若对抗,不见得会输与他,他向朱奇看去,看到朱奇一个轻微的摇头,小强心中明白,暗自惭愧,自己如此沉不住气,真是不如一个小孩,就微笑着对苗百全说:“苗老,荷塘要晚间来看,那时的荷塘月色才更美丽,只是不知今晚有无月亮?”
“就是今晚有月亮,也得看人那时是否还在这月色之下,”那船依靠惯性到了亭子旁边。张明弯腰将船绳系在一根柱子之上,拿下小船上的茶具茶碗,嘴里说道:“人生无常,世事多变,谁也无法预知晚上之事,或者未来之事。”
“苗老,茶水送到,”这个侍者面向苗百全,“这是王妈依照你老吩咐,专门泡好的,用来招待贵客的一江春水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