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郎夜,我如在悬岩,你跃起,矫龙入沧海,子杰,我送你离开,你却不再回来。留下我一个人,总思量,总难忘,你走了,我为什么没对你说出那个神圣的爱字呢?其实我是说出来了的,用我的心对你说的,只是你没听见,或是你听见了,你在装,你在藏,你在躲,就像躲避敌人的明枪对手的暗箭,你是怕受到伤害吗?受到我给你的伤害吗?当然不是也当然不会,你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你躲了起来,你躲在了那头,留下我在这头,但你这样不还是伤害了我吗?当小强和朱奇找到素虹时,这个护士长还没沉浸在子杰牺牲的巨大悲痛之中,当他得知朱奇是子杰的义子时,忍不住有了一种亲人之间才会拥有的悲伤和软弱,她抱住朱奇,泪湿衣襟。
素虹把小强和朱奇带到了她的休息室,一个小得可怜的房间,她看起来很是憔悴,小强最初和一号来探望子杰时曾见过她一面,那是在一大堆人中间,她毫不起眼,现在他们三人在这个小房间,她穿着白大褂显得身子更小,还是一样的不引人注目。时间是治疗创伤的最好良药,但也不是包治百病。
“素虹阿姨,”朱奇先开口了,“你不用难过了,子杰叔已经走了,但生活还要继续,他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悲伤,他会不安心的。”
“你这孩子,”素虹勉强的笑了一下,“倒学会安慰大人了,你们来干什么呢?不是来看我这么简单的事情吧?”她的眼睛看向小强。
“是的,我们只是来看看阿姨,”朱奇说道,“听首长说过,子杰叔在这里养伤期间,得到了你很多的照顾,我们是特地来感谢阿姨的,还有周闯叔叔,他也托我们向你问好,”小强把买好的一袋水果放到她的桌上,另外还有一束百合花,是朱奇建议买的,他觉得送花比送水果还应景一点。
“哪有什么照顾的,我只是在尽自己工作职责而已,”素虹说道,“小奇,你是子杰的义子吗?怎么还子杰叔的叫?”素虹问道。
“习惯了,阿姨,你知道我和子杰叔呆的时间不长,总共就只几天,我想听听他在你这里的情况,好增加一些了解。”朱奇说道,“子杰叔在这里,肯定没少麻烦你吧?因为他受了伤,行动不便嘛。”
“没有的,子杰很少麻烦人,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叫我们帮忙,”素虹摇头。
“哦,可能也是,何况当时还有周叔叔在这里呢,是吧?他也一定会尽心照顾子杰叔的,对吧?他们可是好兄弟好战友呢,”朱奇说。
“那是,只是周闯好像有些心事,他出去了几次,说是出去逛逛,有两次子杰还跟踪过他呢,这些我都和你们首长说过的,”素虹说。
“是呀,”朱奇脸色严肃起来,“素虹阿姨,我们现在有一个疑惑,就是有关子杰叔牺牲的真实情况,那天晚上在老井房那里到底有些什么人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子杰叔走时,没有和你说起什么吗?你回忆一下。”
“他只说过他一定得去,就这一句,我不用回忆,”素虹一副坚信无疑样子。“你们还在怀疑周闯,他不一样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吗?”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小强接口说道,“如果闯哥有了问题,那么他就不会受到重伤,张昭就不会死了,”他给朱奇使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这里没什么线索。
朱奇点点头,“那素虹阿姨,我们就告辞了,你多保重,一切都会过去的。”
素虹送他们出门,走到门外,她突然问朱奇,“我知道你们还是怀疑周闯,不管怎样,如果有了新的情况,一定要让阿姨也知道,好吗?因为子杰的死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朱奇点头,他在走出医院大门之外说道,“强哥,其实阿姨还是有点怀疑闯叔的,对不?但她又不愿说出这话呢?”
“唉,”小强叹了口气,“女人的善良让她不愿相信,女人的直觉又让她觉得可能,女人呀!”他们走到了街道上,混杂于普通市民之中,看似一样的浏览街景,一样的悠闲踱步,但二人心里都是一样沉重。“强哥,你和闯叔呆的时间更长一些,对他印象如何?”朱奇说。
“没什么特别的,”小强说,“因为他是出身于音乐家庭,平时有些沉默寡言,大家认为他有些孤僻,但不孤傲,因为总体上和我们大家都一样合得来,一个人不爱说话,说明他心地宁静,属于内秀,这是一号说的,他特欣赏他这一点,所以在报专项科目时,首长让他去学了精度射击,他也不辱使命,好几次立了大功。”
“后来呢?情况是否有了一点变化?我是说在性格方面,比如变得爱说话一点了,”
小强低头想了一下,“嗯,后来,一号可能要为了改变他这一闷葫芦习惯,有过几次叫他到顺城办事,你别说,好像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会和我们兄弟们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什么的,我们那时还笑话过他,说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呢,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呢?人总是会变的嘛,”小强说道。
“嗯,这倒也是,”朱奇说,“我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我喜欢用眼睛去看,别的人都受不了我的直视,说我是个怪胎,后来我不也变了,变得话多讨人嫌了。那是因为我遇到了别的境况,或是受到了别人的影响,可是闯叔是谁影响了他呢?只有他才知道。”
“你凭什么认定从地里挖出来的那把飞刀就是子杰用过的,而且是周闯藏起来的呢?”小强忍不住问道。
朱奇从身上拿出子杰送给他的飞刀,将它和那从地里挖出来的飞刀一相对照,长度形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送给他的那把更是精致,而这一把则相对粗糙,一看就是匆忙而就。“如果不是心中有个参照,谁会那么巧的将这刀作得这样只有毫厘之差?”朱奇说道,“而说是周闯藏起来的,只有一个理由:除了他,没有别的人用得着那么费劲去藏!”
“那子杰在医院里面,他又到哪里去制作这把刀呢?这刀如此沉重,一般商店里面是没有出售的,只有专门的地方才能生产出来。”小强问。
“应当是这个地方了吧?可能当天子杰叔也是随意走到这里,”朱奇一指前面的“炫武门铁铺”,“强哥,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你问问吧,我不打包票,我只是估计。”
当小强把飞刀拿出来摆到那个胖胖的光着上身的铁铺老板面前时,他本就细小的眼睛旋即眯缝了起来,“哦,想起来了,因为是这个先生他自己亲手打造的,所以印象深刻,他脸黑黑的,人很是精神,身板笔直,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对这个铁匠活,也是熟悉。当然我也敬慕英雄,所以我就没收他的钱,他要给,我就是不收,他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偷偷放到了我包里了,我后来才发觉的,怎么了?他出事了吗?”
“没有,他很好,”朱奇说道,然后和小强走了出来。
“炫武门铁铺?”小强感叹道,“兄弟相残的玄武门,在一千多年后重新上演?那个晚上,子杰就是用这把刀捅进了周闯的腰部?不对呀,子杰只要一刀进入身体,哪怕是山洪地震世界末日到来,也救不了周闯的命,那周闯怎会没死,还能去藏刀于地下呢?”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子杰叔在刺入他身体时才发现他刺中的是自己的兄弟,他收回了力量,就这样,周闯活了下来,但已受伤不轻。”朱奇说,“我们回基地吧,看首长如何定夺?有些事还不清楚,可能还要闯叔解释。”
他仍然称周闯为叔,一路上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教诲仍然历历在目,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