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彪暗暗的想到,自己丢了阜阳城,下次再夺回来就是。二哥连蛋都丢了,依然是那么乐观向上,充满了对人生的渴望。真是我人生路上的明灯,二哥的思想境界太高了,我不如也!
“二哥,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依二哥的意思,咱们就不用带人去合肥了。如今天下大乱,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在起义闹革命,忙着推翻腐朽的满清朝廷。南边七省大部分都光复了,大清的时日不多了。虽然,有袁大头的北洋六镇还能称上一阵子,可也坚持不了太久。这个天下早晚是南方乱党作主,我们不如也投靠过去吧。”
“咱们家有个叔伯亲戚就是乱党,他叫阎锡山是山西的乱党大头目,我们还得称他一声表哥。咱们兄弟带领大队人马去投奔他,想来他会很欢迎。倚仗他在乱党里的身份,扶持他坐上山西都督的宝座。到时候,我们兄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肆扩充人马,购买洋枪洋炮,想来怎么也不会比现在差吧。”阎豹摇着折扇,三角眼中充满了智慧,刀条子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好,就听二哥的,咱们就去山西找表哥。弟兄们,前队变后队,咱们掉头去山西,狠狠的干一把大的。”
阎彪细小的三角眼中,射出两道毒蛇般歹毒的寒光,他脸上带着阴森的冷笑,心中充满了希望。
阎彪骑在战马上,瞧着身前走过的一个个士兵,他桀骜的眺望远方。这些溃败的清兵,眸子中充满了贪婪,他们缓缓的走在大道上,慢慢的进入了山西境内。
次日清晨,赵神早早的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走出门外。看着院子里插在地面上的几十面大旗,眼中充满了得意。
这些旗帜,是他昨天连夜命人赶制的,沿用中山先生的创意。是革命军最经典的一面大旗,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词面上的寓意是,表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满地都是敢于抛头颅撒热血的革命战士。
官方的意思是,中华民国国旗定为红地,左上角青天白日。旗上三色分别象征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同时亦代表中华民国以三民主义立国之初衷。
盘龙岭的大队人马,高举着一面面青天白日旗,威风凛凛的走出了毫州城的城门。夺取毫州城的大战,战死了二千多士兵,一千多人受伤。俘虏了三千多精锐清兵,这些俘虏被赵信就地收编,分散安插在部队中。赵信的人马并没有减少,人数反而增加了。又缴获了毫州清兵的装备,松本洋行的军火,赵信的实力增强了许多。
喽啰兵唱着山歌,高举着大旗,迈着胜利的步伐,赶往宿州城。
以往人头涌动的宿州城城门,此时人影皆无,分外的寂静。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了一片灰尘,乌鸦在城头上飞过,落下了一坨鸟翔。
一道弯曲的弧线划过,鸟翔砸在城门官魏天九的大脸上。他的脸色很难看,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他弯弓搭箭瞄准空上的乌鸦射去,射偏了,没射中。
“奶奶个熊的,又打歪了。一只死乌鸦也敢欺负你家九爷,真是不想活了。死鸟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九爷把你射下来,拔光你的鸟毛,当下酒菜。”魏天九站在城头上,指着在他头顶绕来绕去,不肯飞走的乌鸦破口大骂。
乌鸦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对准城头上讨厌的魏天九又投掷了一颗炮弹,击中了他的红顶子。魏天九摘下头上精美的官帽,瞧着上面那一坨刺眼的鸟翔。他悲愤的双眼中喷出火苗,气得七窍生烟,头发根根倒竖,漆黑油亮的大辫子都翘了起来。
他黑亮的大脸憋得通红,虎目瞪得溜圆,满脸的络腮胡子,一阵的乱颤。
“死乌鸦,你这只傻鸟,老子跟你拼了。”魏天九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对着天空一阵的瞄准,可惜那是一只乌鸦,很狡猾的一只鸟。看他拔出了手枪,乌鸦潇洒的在空中滑翔了一个弧线,嚣张的飞走了。魏天九站在城头上气得暴跳如雷,嗷嗷乱叫。
城头上一帮无聊烦闷的清兵,此时乐得够呛,一个个喜笑颜开。不停的偷笑,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看到了没,那只乌鸦又来调|戏九爷了。”
“九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这只乌鸦天天都要在他头上飞上两圈。”
“传说近来九爷进赌场天天输,输得他老娘都快不认识他了。”
“听说了没,九爷新纳的小妾跟人私奔了,还拐走了他好多银两。”
“真是邪门了,这九爷是不是撞到什么脏东西了,这么杯具。”
“近来有消息,说九爷在蹲茅厕时,对总兵敖图大人出口不逊。恰好那天,敖大人也在一旁蹲坑,被敖大人听到了,据说要罢他的官。”
“我靠,这么悲催!上茅厕都能遇见总兵大人,他难道是绝逼吗?”
魏天九狠狠的瞪了一眼,扎堆扯蛋的清兵,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奶奶个熊的,你们这帮闲得蛋痛的家伙,都给我归队,站直了。不许动,谁要是动了,罚他晚上独自守夜。”
清兵们慌乱的快速站成一行,小腰挺得溜直,眼珠子瞪得溜圆。
就在此时,高大的城楼上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颤动,大地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魏天九诧异的举起千里眼,向远处望去。
遥远的地面线,冒出了一面鲜艳的青天白日大地红旗,无数的骑兵一排排从地面线上冲出。他们穿着精铁的护身甲,头上戴着绿色的头盔,头盔的正中纹着醒目的白色骷髅。他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在绚烂的阳光下是如此的刺眼。
大旗下冒出一人,他一袭青衣,手中提着金光闪闪的长枪,跨下赤炭火龙驹。他在大地上放马飞奔,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般的耀眼,那般的夺目,他全身散发着璀璨的光,呼啸着向宿州城杀来。
大军压境,乌云遮日。
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地平线上出现,大地不停的震颤,空气骤然紧张起来。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随风飘扬,士兵肩膀上的步枪都插上了锋利的刺刀,密集的枪林一眼望不到边际,雪亮的刺刀直指苍天。
宿州城头上,清兵惊愕的张大了嘴,双眼呆滞的望着远方,慌张的不知所措。魏天九放下了千里眼,他脸色很难看,虎目中精光闪过,抬腿踢了身旁清兵一脚。
“奶奶的,还不快去总兵府报信,革命军杀来了。”清兵一阵风般冲下了城头,速度堪比中了箭的小鹿。
“来人,吹集合号,敲战鼓,把大炮都推出来,还有那几挺老得掉渣的加特林机关枪也抬出来架好。”魏天九拔出指挥刀,吼叫声不断。城头上乱成一团,清兵跑来跑到,忙碌得满头大汗。
宿州城下四里外,人头涌动,旌旗招展,刺刀如林,喽啰兵排列好了整齐的队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窒息。
青天白日大地红旗帜下,有两人骑在马上,傲立在宿州城下。赵信手托着长枪,抬头远眺城头,望着那面金色的龙旗。他心中五味俱全,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早就想杀出盘龙岭,洗去土匪的恶名,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天地间。
高进一身白色文士袍,头上戴着黑色的瓜皮小帽,他风雅的摇着折扇,捋着颌下的山羊胡。想我高进本是一介书生,高中过举人,身份高贵。可这吃人的世道,年年灾害不断,盗贼四起,灾民如潮。
宿州总兵敖图这个狗官,涨着旗人出身,霸占我的祖宅,吞没我的田产。迫得我走上绝路。谁能想到,我这举人老爷,也有从贼的一天。
苍天可鉴,老天开眼!高某带着数万人马,风风光光的杀回来了,敖图狗官你等着,看高某如何报仇雪恨。
突然,整齐的队伍向两边一分,让出了一条通道。赵神策马奔来,小红马四蹄翻风,一溜烟的冲到了大旗下。他拿起千里眼向城头观望,眼中出现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土炮,布满灰尘的加特林机关枪,清兵恐惧的站在城头,搬运着炮弹和子弹箱。
“高先生,宿州是你的家乡,宿州总兵敖图和知府方继棠是怎样的人,宿州的官兵实力强不强。”
“我高家世居宿州,对这宿州城的底细,自然了然于胸。宿州总兵敖图旗人出身,倚仗着家世背影,捐得总兵之职。他就是个酒囊饭袋,为人贪婪卑鄙,势财如命。他仗着势力,谋夺了我家的祖产,要不然我也不会上山落草。”
“知府方继棠说来算是个清官,他不贪财不好色,就爱养鱼养鸟,闲来吟诗作赋。他做了十几年知府,也没出什么过错,老百姓很拥戴他。”高进眼中寒光闪闪,脸上带着悲愤,心中愤愤不平。显然对宿州总兵敖图念念不忘,怀恨在心,等待着报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