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镜神的声音再次于门外响起,“我的本体曾听闻过一个传说,在这世界上,有一座游离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城市,它是一切记忆的终点,各种各样的记忆在这里堆积,幻化出了一座无法揣度、无法想象的城市。”
“我们现在,很可能就在这座城市之中。”
戴面具的男人闻言,沉默了少许,而后才问道:“记忆的终点,那这里又会有多少诡异?又会有多少不可言说的记忆碎片?”
镜神摇了摇头:“无人知晓,这座城市的来历未知,在漫长岁月前就已经存在,据说这里与人的梦境相通,也与深层世界相通,昔日也曾有不可言说进入这座城市,但最终,都彻底失去了消息,甚至连存在于深层世界中的神龛都尽数消失。”
“按你的意思,这里似乎也是意识的产物?”戴面具的男人说道,他所在的深层世界,也是人类意识的产物,厉鬼、恨意、不可言说都在其中盘踞,与这里的确很像。
镜神想了想道:“很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但这种事情,即便是不可言说,也难以说清。”
门内门外,陈歌与那戴面具的男人皆是皱眉,连不可言说/凶神都无法说清,这座城市还真是神秘,很难想象其中会有怎样的危机。
“咦,有人?”一道具有魔性的声音传来,那是陈歌眼中,最危险的女人之一,她穿着艳红色的外套,嘴唇上不知是沾染了鲜血,还是涂抹了血红色的口红。
整齐的黑发散落在身后,她苍白的手指握着一把尖刀,带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病态美。
她这句话说出,门内的陈歌几人越发戒备,许音他们身上,有血色在蔓延,像是一条条丝线,将这个隔间充斥,原本在这个隔间中的人头气球,也在瞬息间被灭杀。
“咔!”
“先躲起来。”陈歌他们对面那道门被打开,戴面具的男人说道,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另一边的门后极端危险,所以并未靠近。
“不是我们?”陈歌不由一怔,但很快他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声音判断,有两个人。
没过多久,门外的脚步声越发清晰,通过门缝,陈歌也看到了两道身影。
从身形来看,那是一男一女,女子穿着血红色的高跟鞋,掩住脚踝的杂色长裙,而男子也穿着一身西装,胸前还佩戴着一朵奇怪的花。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那女子雪白的脖颈上,脸颊被一张绘着诡异花纹的纸人面具覆盖。
而那男人脸上,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面具,半黑半白,像是人之善恶两面,给人一种违和感。
这两“人”缓缓走来,最终竟是停在了陈歌与那戴面具的男人所在的门前。
他们身上,没有太强的气息,但哪怕是许音等红衣级,在看到他们时也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血色汹涌,像是要将一切吞没。
“几位,出来吧。”
一道声音响起,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很年轻。
只不过无人敢小觑他们,他们仿佛是这深层梦境中的主宰者,哪怕是红衣相伴,陈歌他们也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
但此刻,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想躲也躲不掉。
同一时间,相对的两扇门被打开,陈歌一行与那戴面具的男子一行同时出现,对面那些“人”脸上还带着惊色,似乎没想到他们对面竟然也藏着一批人。
他们以为那扇门后本就极度危险,谁曾想竟是一路人。
“很有趣,两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却能让厉鬼保护。”戴着黑白面具的男人似是笑道,目光打量着陈歌和对面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在他们身边,还有各种等级的鬼物,两边都有红衣级的怪物,但这戴着黑白面具的男人和那戴着纸人面具的女人,却好似没有一丝畏惧。
在他们身上,陈歌也感受不到任何厉鬼的气息,反倒觉得这两人都是活人,但活人再强,又怎能是红衣的对手?又怎能让红衣如临大敌,连自身凶厉的气机都无法掩藏。
“咦……被宿命摒弃的人?”也就在陈歌思索时,戴着黑白面具的男人看到了陈歌身后的沈洛,“奇怪,按理来说,你这种命格,应该倒霉到极点,但此刻竟是被彻底压制……”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洛不自主后退了半步,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让他发自内心地颤栗,完全不想靠近。
“你不必懂。”黑白面具男人摇了摇头,毕竟事关命格,不可随意透露,不然很可能被他们的“敌人”知晓。
“还有你……曾在中层梦境窥探深层梦境,没想到这次还真让你进来了。”紧接着,他又看向姜玄,他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姜玄,“明明只是一段残念,竟也敢进入这里,是想要寻找你的本体?”
他的话让陈歌一震,再联想之前镜神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不由发寒。
这位“姜玄”,竟有可能是一位凶神的残念,与那镜神一样!
对面那一行人似乎也猜到了,镜神同样看来,目光中带着一种名为“同病相怜”的情感,似乎是好奇这位遭遇了什么,竟然也只剩下一段残念。
“这里是记忆的终点,我从现实中追到深层梦境,总要有个结果。”姜玄淡笑,被拆穿身份,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哈哈哈……有意思。”黑白面具男人大笑道,“想在这座城市中找到你都本体,可没那么简单。”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我本体的下落?”姜玄反问,但那语气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知道的明白他是要寻找自己的本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问不相关的人。
“呵呵……”黑白面具男人轻笑,“这座城市中,隐藏着无数的奥秘,即便是我们,也不敢说知道一切……不过,你的本体,想找到也不难。”
“哦?说来听听?”姜玄脸上,似乎也戴着一张面具,这让陈歌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竟是与他所熟悉的高医生极为相似。
他们的心,似乎都被无尽的绝望淹没,被一道道枷锁禁锢,无人可以看透他们的内心,也无人可以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
“呵呵。”黑白面具男人看着陈歌、姜玄还有那戴着兽脸面具的男人,轻笑一声,缓缓向着楼道处走去,“跟着我们。”
戴着纸人面具的女人紧随其后,陈歌与兽脸面具男人相视一眼,也各自带着自己的厉鬼“家人”跟了上去。
这栋大楼内部,结构整体呈螺旋向上的趋势,想抵达下一层,就必然要经过上一层的走廊,所以也能看到两边一个个隔间。
一直到第十八层,才开始出现变化,四壁的颜色变为深黑色,走在上面像是行走在深渊之上,而越过第十八层,就来到了这栋大楼的顶层。
这里堆积着各种杂物,同样是被遗弃的某种记忆,但也有不同,整个第十九层,占据了最大空间的,是一座大钟。
硕大的齿轮,与人同高的机械零件,扭曲的钢铁像是支架,就这么在这栋楼的楼顶,立起了一座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