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显谟的问题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周若私下听过无数次他说类似的话,但在公开场合还是第一次,说不惊讶是假的,她现在觉得贺显谟可能真的是得什么神经病了。
谢骋震惊的点和周若不同,他听见这句话之后,下巴都快掉了,先看看周若,再看贺显谟,接着再看周若——他没听错吧?这两个人?
谢骋的反应也全部落在了贺显谟的眼底,贺显谟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状态,“怎么,他还不知道么。”
“如果我有病,没戴T**你那么多次,你应该早就被传染了。”贺显谟抓紧她的肩膀,“不打算跟我说话?”
啪!
回应贺显谟的,是周若扬起手送上的一个耳光,她使出了十成力气,一巴掌扇下去,将贺显谟的嘴角磕出了血,刚刚沾了口红的位置,现在又红了。
贺显谟被周若扇了一耳光之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眼镜,垂眸看着面前因为愤怒露出凶狠表情的周若,笑得肩膀都在颤。
接着,他又不怕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打什么,你不是被我艹得很爽么。”
旁人都说他冷静克制,可只有贺显谟自己知道,在和周若的这段关系里,那个破防崩溃的人一直都是她,周若是那个静静地欣赏着他歇斯底里的人,即便是最后分开的时候他惹怒了她,她的愤怒也是冷漠的。
所以,在看到她因为这些刺激的话愤怒到失态的时候,贺显谟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甚至兴奋到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只想让她再失控一些。
果然,一句话之后,又换来了周若的第二个耳光。
周若的力气比一般的女人都要打,她连着在一个地方扇了两次,贺显谟的脸已经肿起来了,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可他却笑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发出了声音。
谢骋在一旁看得头皮都发麻了,这哥们儿不会是精神有些问题吧?
“贺显谟,你他妈有病就去楼上看医生!”周若拍开贺显谟捏在她下巴上的手,破天荒地愤怒到声音发颤的程度,“离我远点儿,再有下次别怪我弄死你。”
“弄啊。”贺显谟往前逼近了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要不要再来几下?”
“卧槽你他妈真有病吧!”谢骋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拽开了周若,将她护在了身后。
谢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贺显谟,警告他:“你再来一下我马上报警!”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警告起了作用,贺显谟停在原地没有再动了。
谢骋觉得跟这个神经病继续待下去没好处,赶紧拽着周若走了,两个人一路走进了电梯之后,谢骋盯着周若看了很久,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吧?”
经过几分钟的时间,周若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她摇摇头,“没事儿。”
其实她在扇完那两个巴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付一个人最高级的方式不是愤怒,是漠视,愤怒就代表着被对方主导了情绪,周若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以前在贺显谟面前更是从来没有过。
可能是因为贺显谟今天的行为太疯了吧——周若回想了一下他换女人的速度和他刚刚冒出来的那些话,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电梯很快就停在了指定楼层,谢骋还没来得及细问周若她和贺显谟到底什么关系,已经碰上了大卫医生。
交谈几句之后,大卫医生便让谢骋去了采集室,谢骋只能把问题压下去,等完事儿了再问。
谢骋去采集室之后,周若去了大卫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周若坐下来之后发觉自己有些头疼,便抬起手去按太阳穴。
——
贺显谟顶着一张肿起来的脸来到办公室,把曾旭给吓坏了。
曾旭一发现,便凑到了贺显谟面前,“你脸上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其实这看着不像是跟人打架,更像是他单方面被人扇耳光了,“咋回事儿啊你?”
贺显谟没吭声,换上白大褂去泡茶。
贺显谟这三棍子下去闷不住一个屁的个性,曾旭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缠着问了十来分钟,都没得到一个像样的回答。
后来曾旭索性就不问了,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医院后半年要进一批新的器材,科室的群组里正在分配任务,曾旭看到消息,提醒了一句对面的贺显谟:“Arthur,你看工作群,主任在说采购的事儿。”
采购是科室的大事儿,医院这边安排人的时候会很谨慎,之前贺显谟是被院长钦点了才分到那个任务的,后来接手他的同事,并没有让领导满意,所以这次主任想换个人来。
贺显谟读了一下主任发在群里的工作内容,看到那句“负责去AS总部实验室沟通工作”之后,他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打下一串话。
【我负责吧。】
“……你要负责后半年的采购?!”曾旭看见群里的消息,被贺显谟吓了一跳。
震惊之余,他马上便反应过来什么:“你不会是为了Dara吧?你不是已经找了几个女——”
“那又怎么样。”贺显谟打断了曾旭的话,声音毫无温度,“我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那是我的自由。”
曾旭:“……”
虽然他在极力地适应贺显谟观念的转变,但从他嘴里听见这种话的瞬间还是有些哽住了,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回复——贺显谟这一周已经换了两个女人了,这种频率换在别的玩咖身上,曾旭不会觉得震惊,但贺显谟……
他一共就谈过两段恋爱,有过三个女人,之前的人生按部就班、洁身自好得不行,现在是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曾旭缓了半天才消化掉贺显谟的这句话,他咳了一声,问他:“你现在开心么?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么?”
贺显谟只听见了前半句问题。
下一秒,他脑子里便闪过了周若愤怒的表情,那张冰冷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了笑容。
他笑得很开心,但在眼下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曾旭都起鸡皮疙瘩了,“Arthur?”
“我很痛快。”贺显谟说,“这是我三十二年里,最开心的时候。”
曾旭:“……你确定?”
他这样子不像是开心的,像发癫的。
曾旭现在都有些后悔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了,贺显谟此时的状态特别像那种嗑完了之后,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瘾君子。
他是鼓励他追求自己想要的,可本意不是让他去向下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