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事,只是,这里是王府最偏僻的院子,一墙之隔后便是庄稼地,翠绿的爬山虎顺着高墙延伸进陶然居里,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诡异,庄稼地里的虫鸣声清晰入耳,吵得水涟月夜里醒了三四次。
直至翌日清晨,她早早便起床晨练,刚走出房门,迎面扑來一股牛粪马粪的臭味,害她胃里一阵翻腾,好半天才止住呕吐的感觉。
她环视着院子,发现院子内并沒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墙那边传來几声沉闷的牛叫声与羊叫,偶尔还有牛车嘎吱的声响,她猛然轻点脚尖,一跃上了房檐,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嫩绿的庄稼地。
她冷笑一声,心底暗道,她就知道,南宫煜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转间她翻身下了房檐,却见孟秋荷选的那四名丫鬟从侧屋里走出來,她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四人,便转身进了屋子。
昨天,四人死缠烂打的守在门外,就连喝水茅厕都轮班换着人去,生怕错过了见不到王爷,而水涟月急着出去寻水暮瑶,眼看着酒宴都要结束了,四人依旧守在门外,奈之下,水涟月只好让红缨将她们四人打晕抬进侧屋里,这才得了机会出去。[
当四人看到水涟月的背影,猛然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怎么都想不通,她们明明守在正屋的房门外,聊天嗑瓜子,怎么会睡进了侧屋?
“王爷呢?你们见到王爷了吗”?春柳眨着眼望着其他三人焦急地问道。
夏杨摇摇头,抬起手按住太阳穴,边回想边说道:“我只记得,秋叶姐姐正讲故事,然后然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秋叶迎合着夏杨点点头道:“我也沒见到王爷,就是觉得脖子一疼,眼前便漆黑一片,同夏杨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冬雪是四个人里比较冷静的人,她将信将疑的望着其他三人,半响又看向正屋,浅浅道:“恐怕,是有人故意将我们打晕的”。
春柳凝眉看着冬雪问道:“谁?是谁打晕咱们的,为什么打晕咱们”?
冬雪指了指正屋道:“你想知道,就去屋里问王妃吧”。
正当四个人说话时,只见王府的贺管家领着两名丫鬟走进陶然居,因得昨日匆忙,还未來得及修筑院门,所以贺管家领着两名丫鬟直接朝着正屋走过去。
途径四人身旁时,贺管家微微顿了顿看了眼四人,心里当下有些不悦,看这四人的装扮好像是陪嫁过來的丫鬟,只是打扮的也太过招摇了些,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身边安排四个这么如花似玉的丫鬟。
他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还是缓声问道:“不知王妃可否起床了?今日还要与王爷一同进宫,可别误了时辰才好”。
春柳白了眼贺管家,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大胆,王妃起沒起床也是你这个老奴能问的吗”?
夏杨迎合着春柳也等着贺管家冷言讥讽道:“就是,你不过一个王府的老奴,怎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询问王妃是否起床呢?再说了,王妃是否起床,王爷沒告诉你吗”?
二人你一说我一言,贺管家脸上顿时变颜变色,他是府里唯一的管家,除去青大人,平日府里的任何事情都是他全权做主,连王爷对他做事都甚为满意,怎么今日到了王妃这,竟被几个丫鬟刁难?
贺管家刚要发作,突然正屋的房门打开,红缨走了出來,她先是走到贺管家面前行了个礼,紧接着,微微笑道:“贺管家切莫为了几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动肝火,王妃知道您來了,特命奴婢前來迎贺管家”。
红缨杉杉有礼,一举一动都显现出修养与规矩,贺管家打量着红缨,她仪容仪表很合规矩,他满意的微微点头,再看身旁那四个丫鬟,衣衫不整,鬓发蓬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哪个青楼里的妓子呢,显然这才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这四人指不定是谁硬塞进來的呢,贺管家想到这,心中一惊,不行,我得禀报王爷,好生查查这四人的來历。
贺管家收回思绪,指了指身后的两名丫鬟沉声道:“这二人是王爷派來伺候王妃的,另外,托盘里是王妃的宫装与腰牌,王爷已经在前院等候王妃了,还望王妃能快一些,莫要误了进宫的时辰”。
红缨扫了眼那两名丫鬟,又看了眼她们手里的托盘,心里闪过一抹疑惑,却被她很好的掩饰住,她朝着贺管家行了个礼,便带领着那两名丫鬟走进正屋。
屋外,贺管家等着一会为王妃引路,并未离去,而春柳夏杨秋叶冬雪四名丫鬟,却因为红缨刚刚沒把她们放在眼里的举动,格外恼怒,眼看着红缨进了正屋,她们沒法子发泄,便横眉立目的瞪着贺管家。
她们四人并非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也沒有受到过任何仪容仪表仪态的训练,四人并不是京中人,她们都曾经沦落过青楼,但却因为不甘堕落逃了出來,几经辗转來到京城,却不料落在了人牙子手里。[
正当四人一筹莫展之际,人牙子突然将她们带进了水府,就这样,她们成了煜王王妃的陪嫁丫鬟。
四个人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只可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得罪了王府权利最大的管家,以后有她们受的了。
因得刚刚红缨的表现,贺管家知道这四人并非王妃从水府陪嫁出來的丫鬟,本想斥责四人,转间一想,王爷既然安排王妃住在这种破地方,就表示着王爷并不待见这位王妃,虽说如此,可二人毕竟新婚第二日,他再怎么也只是王府的一个管家,不论什么原因,若是他在此时责罚了王妃的丫鬟,岂不是更加落人口实,让王爷失了颜面?
他想了想,干脆视四人狠毒的目光,只等着來日方长,他定要好好教会这四人学规矩。
此时,正屋的房门打开,贺管家只觉得眼前一花,瞬间呆滞住,水涟月一身金丝红底的宫装,腰束白玉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那娇媚骨入艳三分的倾世容颜,让破旧的院子里,盎然生机,一派华光四射。
直到水涟月在红缨的搀扶下走到贺管家的面前,他仍旧沒有回过神來,红缨眉眼闪过一抹鄙夷,却是一闪即逝,微微笑道:“贺管家,头前带路吧,可别让王爷等的太久,耽误了进宫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