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卯时朝会之前,天色刚蒙蒙亮。
咸阳宫中上百名侍者婢女鱼贯而出,清扫布置麒麟殿外的场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人马去了渭水河畔,同样是为始皇帝的驾临做准备。
陈庆仇家众多,不看好他的占了绝大多数。
提起他的名字,还有不少御史大夫神情激动,咬牙切齿的痛骂不休。
然而当扶苏的仪仗出现后,所有人又立刻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般,闭口不再言语。
朝会如常举行。
宜春宫的林苑中,陈庆骑着一辆木质的原始版本自行车,正在进行最后的测试。
“东家,你小心点。”
“两个轱辘居然还不倒,真是神奇。”
“看东家的样子,此物既快又轻便,定能胜墨家一筹。”
“难说,墨家工造之术冠绝天下,无人能及,想赢他们可不容易。”
“东家,能再快点吗?”
陈庆在宽阔的青砖路上越骑越顺畅,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了热汗。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停下。
这可是世界上第一辆自行车!
穿越过来的时候,天天为填饱肚子发愁,哪敢想象今天可以骑着自行车在太子府中畅游。
“东家,前面有台阶。”
“小心!”
在李乙等人的提醒下,陈庆放下双脚,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成功地在台阶前停下。
“大人,感觉怎样?”
“费不费力?”
“我等打造的部件可还灵便?”
“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围观的手下迅速凑上前来,各自询问着关心的问题。
“还行。”
陈庆抹了一把汗:“就是骑久了屁股疼。”
华夏大地不产橡胶,充气轮胎肯定做不出来。
陈庆让手巧的篾匠编制了两条圆形的柳条车胎,中间塞以烂麻片、碎布头、苇絮来缓冲。
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不过总比没有好。
“陈中侯,朝会快散了。”
“我等何时出发?”
扶苏的管家急匆匆跑过来提醒道。
“这就走。”
陈庆道:“把自行车包好,用牛车拉着去咸阳宫。”
“咱们走!”
古代的材料技术不过关。
他倒是想骑着自行车赶赴现场,沿途风光一把。
可如果坏在半路上,那不糗大了嘛!
于此同时。
秦墨的大队人马经过半夜的长途跋涉,也如约赶赴咸阳城。
相里奚昂首挺胸,不怒自威。
他们队伍庞大,又有两辆用麻布盖着的大家伙被黄牛牵引着行走在队伍正中。
早起出入城池的百姓们纷纷好奇的驻足观看。
“爹,何不让墨家傀儡亮亮相,以壮声威。”
相里菱打小就在皇陵营地出生长大,哪怕离咸阳只有不足百里的距离,却未曾来大秦的都城看过一眼。
此时见到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不由兴奋的脸色发红。
“师父,让咸阳百姓见识一下我们墨家的能耐吧!”
“是呀,我等久居骊山,再不显显威风,怕是天下都要忘了还有我墨家一派。”
“重振墨家声威,就在此时!”
墨家门徒不约而同的鼓噪起来,神情极为热切。
皇陵无论打造的如何精巧厉害,里面的秘密都是无法公之于众的。
秦墨销声匿迹已久,他们太渴望获得名声和别人的尊崇了。
相里奚短暂的犹豫了下,大手一挥:“把布揭开!”
“我坐自走车进宫!”
相里菱激动地点点头:“诶!”
“师父,早就该这样了!”
“大家伙都准备好。”
“让咸阳城的百姓开开眼。”
墨家门徒迅速的行动起来,几个人扯着麻布的边角,将其缓缓揭开。
一个五官分明,与常人大小一般无二的木偶傀儡暴露在阳光之下。
它的雕工极为精细,脑袋上还顶着黑漆漆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发髻的样子。
双颊挂着两坨腮红,笑口常开,两只手按在一架车辕左右,摆出了拉车的架势。
相里菱解下车架后端的配重块,傀儡的双脚轻轻的落在地上,两条腿轻微弯折了一下,迅速又弹起,稳稳的站立在地上。
“爹,准备好了。”
相里奚已经站在了轻巧的车架上。
他右手拽着一根缰绳,用力一甩,“驾!”
咔哒,咔哒。
傀儡的两条腿一左一右先后迈动,稳稳的向前走了几步。
墨家门徒飞快的散开,保护中间自走车的同时,也为了向围观的百姓证明自己没有施加外力帮忙。
“哎呀,真的动起来了呀!”
“那到底是真人还是木偶,它自己动了呀!”
“我说何方巧匠有如此能耐,原来是墨家所为!”
“它到底是怎么动的呀,让我看看。”
木偶傀儡拉着相里奚走出了十几米,就引得满街哗然。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连附近的商户酒肆楼阁之上,都冒出了一大堆脑袋,指着自走车啧啧称奇。
相里奚高傲的挺起胸膛。
今天也该到了墨门重新绽放光辉的时候了!
“东家,是墨家的人。”
陈庆赶往咸阳宫的时候,远远的望到一股黑压压的人潮向这边涌来,顿时停下了脚步。
仔细打量之后,他才认出了站在自走车上的相里奚。
至于那拉车的傀儡,步伐机械、单调,一看就不是活人。
“还真有两下子呀。”
陈庆捏着下巴,脑海中开始思索墨家怎么做出来的储能装置。
在弹簧和飞轮发明之前,动能的储存一直是个棘手的难题。
相里奚的傀儡能拉着一个壮汉和车架在街上行走,消耗的能量绝对不小。
他琢磨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对方用的什么黑科技。
“东家……”
李乙抬头瞄了一眼墨家门徒耀武扬威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牛车上不起眼的自行车,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慌什么!”
陈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你没听说过吗?”
“我们走,进宫!”
街道的另一头。
相里菱身边人潮汹涌,喝彩声不断。
她不由的意气风发,仰头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流露出无以复加的崇敬。
“那是陈中侯吧?”
“呦,怎么灰溜溜的跑了?”
“不是要与我们墨家较技吗?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知道了,是怕丢人吧!”
墨家门徒得意洋洋,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之别。
反正他们赢了这一场,陈庆的左中侯怕是也当到头了,怕他个什么!
“师兄慎言,此地离皇城咫尺之遥,切勿为墨门招灾惹祸。”
相里菱提醒了一句,目光复杂的望向陈庆离去的背影。
“陈中侯,实在对不住。”
“此番关系重大,墨家输不起。”
“但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