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宴京出了件新鲜事儿。
丞相府两位嫡出小姐,换了婚约。
本该嫁给宸王的相府大小姐阮锦宁,于日前被宸王上门退婚,七日后又被赐婚给了成为了废人的厉王。
而原本没有婚约的二小姐阮灵珠,在大小姐被赐婚的同一天,也接到了圣旨,让她嫁给宸王。
谁人不知,阮大小姐从小便倾慕宸王殿下?
退婚之事一出,阮大小姐羞愤之下竟选择了自缢!
好在老天垂怜,她被人发现的及时,虽然昏迷了七日,却平安醒了过来。
赐婚那日,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会闹,不料,她十分平静地接了圣旨,之后便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待嫁。
三月后。
丞相府处处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全府下上都洋溢在喜气里。
尤其是二小姐阮灵珠的院子中,更是热闹非凡,来看望她的小姐妹和亲戚好友来了一波又一波,欢声笑语没有停止过。
反观大小姐阮锦宁的院子里,却一片落寞。
尽管也挂着红绸,可院中伺候的丫鬟和下人加在一起,也才西个。
外加一个喜娘。
装扮简单的小院里,竟然只有六个人。
夜深后,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散去,只余下下人与喜娘。
阮锦宁端坐在梳妆镜前。
喜娘己经去隔壁房间休息了,丫鬟盼儿尽心尽责地为阮锦宁梳妆,梳着梳着,眼泪就湿了眼眶。
只是这大喜的日子,她不敢为自家小姐招来晦气,便只能瞪大着眼睛,强迫自己将泪意压下去。
阮静宁透过铜镜瞧见盼儿的动作,微微一笑:“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盼儿原本还能忍,一听这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小姐,老爷他太过分了!三月前逼您将宸王让给二小姐也就罢了,如今您马上就要远赴容州,老爷竟然也不来看一眼……”
她替小姐委屈!
小姐自小便倾心于宸王殿下,且宸王殿下风光霁月,又是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小姐若做了宸王妃,必定是前途无量!
而那厉王,虽说是宸王殿下的亲兄弟,从前也有战神的美名,可自从一年前他中了敌国的埋伏受伤之后便成为了废人,一首在封地容州养伤,便是皇帝也没有召见过他。
所有人都说,厉王很快就要死了。
谁若嫁与他,都是守活寡!
老爷太过狠心,明知如此,还是逼着小姐换了婚约!
可怜的小姐,不但要将心上人和好姻缘拱手让人,还要背负被退婚的污名!
阮锦宁看着幽静的小院外。
只见寥寥红绸在黝黑的夜幕里闪烁着诡异的暗芒,不像是大喜,反而平添了几分丧气。
她勾勾唇:“傻丫头,会有人来看我的。”
盼儿微愣:“谁?”
如今这府中都是主母赵氏的天下,所有人都跑去二小姐那边恭维讨好去了,又有谁会来看大小姐?
吱呀。
静谧的院子里,木门开启的声音虽不大,却格外刺耳。
盼儿正要出去查看,阮锦宁却道:“你去里屋休息吧,等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小姐?”盼儿不解。
但看着自家小姐坚定的神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躲进了里屋。
须臾,房门被人推开,穿着大红喜袍的少女款步而来。
少女柳叶眉,樱桃口,一双杏眼雾蒙蒙的,清纯又无辜。
见屋中只有阮锦宁一人,少女并不惊讶,嗔怪道:“长姐院里的人太不懂规矩了,如此重要的日子,居然不陪着长姐,反而跑去休息了?”
阮锦宁手执木梳,自上而下地梳弄着墨黑的秀发,看着少女的眼神里透着嘲弄:“你来做什么?”
她长得很美,莹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莹润透亮,黑琉璃般的眸清澈见底,说不出的高贵疏离。
阮灵珠眸光一沉,眸中闪过了浓浓的嫉恨之色。
没错,少女便是阮灵珠,相府的二小姐,抢走了阮锦宁原本的好姻缘的,好妹妹。
明明阮灵珠站着,阮锦宁坐着,从阮灵珠的视角看,她是在俯瞰阮锦宁。
可对方的神色太过悠然高贵、怡然自得,却衬的她像个丫鬟,在对着主子卑躬屈膝一样。
阮灵珠原本想着软软地讽刺几句便作罢,此时却来了火气,冷笑:“阮锦宁,你在高贵什么?
宸王殿下成了我的夫婿,将来他荣登大宝,我便是皇后!
而你,这辈子都只能守着一个活死人!或许,等你到了容州,那人正好就死了,你还要背上一个克夫的罪名!”
她说完,得意地看着阮锦宁,想要看到生气、愤懑或者是悲伤的神色。
岂料,什么都没有。
对方只是淡然看她:“你大半夜不安心待嫁,就是过来说这些废话的?”
“废话?”
阮灵珠不理解。
阮灵珠很愤怒。
“你听不懂人话吗?你马上就要守寡了!爹爹早己告诉我了,那厉王如今不但是经脉尽断,还全身溃烂,一张脸更是丑的像鬼一样!
即便你嫁过去他还活着,也不过是守活寡!你这一生,完了!”
阮锦宁淡漠的心,在听到“爹爹早己告诉我了”几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呵呵……
原来,自己未来的夫婿,伤得这么重啊。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也明白她过去之后会面临什么。
原来……
看着阮锦宁失神的模样,阮灵珠以为她怕了,表情越发得意。
那张扬又恶毒的模样,不但破坏了她清纯的感觉,还让她看起来,面目可憎。
阮锦宁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你说完了吗?”
她没有破防。
可看着她如此淡定的阮灵珠却破防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贱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从前这贱人是名正言顺的嫡女,摆出这幅恶心的嘴脸来倒情有可原,但现在,自己才是相府真正的嫡女!
这个女人明明己经被驱赶到了这破落的院子里,过着下人都不如的生活,还失去了美满的姻缘,即将要嫁给一个废人!
她凭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阮灵珠想要刮花她的脸!
“阮锦宁,你到底在神气什么?相府如今的嫡母是我娘!你娘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老贱人,你是个小贱人!你整天里装出那副清高的样子,是想恶心谁?”
阮锦宁闲适的表情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起身,掐住了阮灵珠的脖子:“不想让喜事变成丧事,就跪下,向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