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舔了一遍......】
【舔了一遍......】
【舔了......】
【舔......】
沈谬的脑子在这一刻当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江绵绵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怀疑自己读错了别人说话的口型。
毕竟,正常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但同为龙族,绵绵并没有觉得沧宇的话有哪里不对,反而只是把这当做了一个简单的疑问句,就好像家人在问她,这颗宝石怎么都是你的味道,是舔过了吗?
于是,她摇了摇头,给于了认真且实事求是的回答。
“嗯,也没有全部舔一遍。”
沈谬还没松口气,就看着她歪头认真想了想,忽然朝自己伸手来。
“......?”
下一秒——
钢琴家的身体倏然僵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落到左耳上的,熟悉的抚摸。原本冷色的耳尖在一瞬间烧起来。
绵绵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她捏了捏漂亮宝石的左耳,
“也就舔了舔这里......”
冰蓝的瞳孔微微张开,倒映出少女此刻的口型。
沈谬的喉结无意识滚动一下,触觉感官像是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指从左耳划过侧脸,抵在唇上,甚至她还想抵开,伸进去。
“还有这......”
啪!
“江绵绵!”
沈谬猛地回神,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猛地把人拉过来
【这种......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说呢?!】
绵绵对亲近的人是不设防的,她猝不及防地被沈谬这么一拉,脚下踉跄,肩膀直接撞到男人的怀里。沈谬另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以一种圈禁的姿势,急急捂住她的嘴。
钢琴家的手很大,这么一捂,光是掌心就足够蒙住了少女的半张脸,指腹抵在她下颚的软肉上,按下一点点微凹的软肉窝。
最后,绵绵只能露出一双因为懵然而微微睁大的双眼。
“唔......”
但是很显然地,这样的行为引起了黑龙的不悦。毕竟人类对他们而言,不过只是蝼蚁般的存在,哪怕龙族有极少数抢夺公主的先例,也只能算是偶尔的消遣。
并不像某些童话里说的那样,龙爱上了公主。
而是拥有者和所有物的关系。
换作其他龙,基本都是把漂亮的人类公主当做玩具一样的存在,而且大部分都会很快失去了兴趣。
只有幼崽的绵绵,因为那一份独有的单纯而天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要一直固守着要保护公主的承诺,才对沈谬有了那样热烈而温暖的偏爱。
作为世间最强大的长生种,龙族从来都看不起人类。
于是下一秒,绵...
绵的另一只手被抓住,她又被一股巨大的力度从沈谬怀里拉了出来。
她两只手腕,一左一右,都传来了被攥紧拉扯的感觉。
“啊......”
熟悉的感觉让绵绵又有种回到龙族的时候,被大龙们争抢的错觉。
毕竟,受了诅咒过后,龙族从数万头锐减到不到一百,所有的龙蛋被推到岩浆里,以此躲避堕神的污秽。自此万年过去,只有绵绵一只龙崽成功孵化。
唯一的幼崽,自然也就是全龙族的珍宝。
当初绵绵掉了一块心爱的宝石的时候,哭得特别伤心,所有的大龙都一个接一个猛子地扎进海里,给她捞。
虽然最后没找到,但是小龙崽却得到了好几座大山那么多的宝石。
备受宠爱的珍稀小幼崽被大龙们争抢亲亲抱抱舔舔,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
绵绵诧异地看向沈谬,对方此刻的脸色冷到了极致。她不明白为什么沈谬会对黑龙有敌意。
而且是很重很重的敌意。
就在她愣住的时候,沈谬正在打量着黑龙。
他搜寻了一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完全找不出任何一丝与对方的交集。而且沈谬一直默默关注了江绵绵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黑发绿瞳的,混血的男人。
这时候沈谬还没有把对方往非人类方面去想,毕竟对方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模样。
至于刚才那些话,沈谬也只当做是某种带有侮辱意味的调侃。
毕竟,江绵绵一副什么都可以往外说的样子,或许跟对方说了什么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沈谬忽然意识到——
江绵绵会把他们的事情告诉这个男人吗?
比如音乐会的那个小隔间里......
再比如,那天早上的彩绘过程.......
虽然都是乌龙,可沈谬原以为被她爸爸撞见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如果再被眼前这个疑似情敌的人知晓。
“......”
想到这里,钢琴家的耳朵更烧了。
甚至联想到对方刚才别有深意的问题,他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不会问出是不是......舔了一遍这样的问题。
——江绵绵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不仅答应跟对方开房,还把他们的事情都告诉那个男人。
胸膛里蔓生出嫉妒与怨恨,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只是沈谬想不通,
【为什么她会同意呢?】
【是......被骗了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间的一瞬,沈谬就给出了盲目的答案。
【一定是被骗了!!!】
毕竟,江绵绵是龙,哪怕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很多年,她的思维方式依旧和人类格格不入。
——很容易被人骗的。
想到这里,沈谬的目光落到对...
方残缺的左手上,
【是靠这个博得了小女孩的同情吗?】
相似的残缺变成嫉妒的藤蔓,缠绕上沈谬心脏。
沈谬的目光凝视着对方俊美的面容,视线停留在男人像是祖母绿翡翠般漂亮的眼瞳上。
【亦或是这张脸?眼睛?以此得到了她的一点点偏爱吗?】
江绵绵喜欢接近宝石翡翠金子那些东西的体征颜色,也喜欢更偏美丽的容貌。
可......就这吗?
沈谬并不自负地,甚至非常公平地说,在外貌和符合江绵绵审美上,自己绝对是要更胜一筹的。
只不过......
这时候,漂亮的钢琴家目光忽然落到了男人饱满的胸肌上。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对方要大一点。而且好像,江绵绵就喜欢这种的。
沈谬甚至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当初小孩靠在他的胸口上时,那一声忧郁的叹息。
【小公主,你好平哦。】
“.......”
沈谬在打量黑龙的同时,对方也在眯着眼,打量他。
虽然不满对方面对崽崽那样的态度,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金发的男人尤其地......
——美丽。
哪怕只是一副短生种的皮囊,依旧具有吸引所有龙的资本。
绵绵毕竟是被所有大龙娇宠着的,见过的珍奇宝石数不胜数,自然也代表着龙族的最高审美标准
比曜日更加璀璨的金发,比最珍奇蓝宝石还要美丽的眼瞳,像珍珠一样白净光滑的皮肤。
以及,一张超越性别的漂亮脸蛋。
还有见到龙时,依旧挺直的脊背,看起来高傲,矜贵,冰冷,却又诡异地迷人。
【这个人类简直就像是......】
黑龙的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被神明寄居的美丽躯壳。】
可惜对方已经被崽崽标记,全身都染上了绵绵的气味,被认定为独占的所属物,否则若非如此,哪怕是黑龙也忍不住产生了想要掠夺的欲望。
毕竟这个人类真是太漂亮了,很适合抢回去,跟金子宝石放在一起,抱着睡觉。
黑龙遗憾地“啧啧”咂舌,方才积蓄的怒气奇妙地消散了一些,
【怪不得崽崽这么宠着他,甚至容忍了一个人类对自己的不敬。】
虽然沧宇的怒气消了些,可沈谬的怒气却是呈显出一种指数倍的增长,宛如迎风暴涨的火焰,燃烧吞噬着理智。
“放手!”
漂亮的钢琴家面色阴沉,蓝瞳中凝着冰冷的寒霜。
闻言,黑龙诧异挑眉,冰冷的绿瞳倏然眯起,
“你这是在......”
比愤怒更先从脑海中生出的,是惊奇和诧异。
“——命令我?”
“......”
眼看双方之间的火药味越发浓郁,恰至此时,陈远终于跟过来了。
“沈谬你找到那个渣男.......”
当看见眼前这两男争一女的经典言情剧画面时,陈远倏然噤声。
精致少女的左右两侧,一个野性俊美,另一个矜贵昳丽
都是混血超级大帅哥!
——刺激啊!
虽然看着是这样,陈远自认为完全了解所谓的“真相”,比如妹控的哥哥手撕渣男。
不过陈远很快注意到了黑龙赤|裸的上身,脸色顿时一变。毕竟进酒店开房还脱了衣服,这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绵绵,你没事吧,那个渣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
少女终于回神,她不太喜欢这种被钳制的感觉,于是手腕一拧,再一转,就立刻抽出来了。不过刚刚挣脱的下一秒,她就听见了陈远的声音。
绵绵回头看向对方,她其实是认识陈远的,因为对方是沈谬的朋友,年年都帮忙给她送礼物过来。
但......
【渣男?】
【什么渣男?】
这一刻,三道目光同时聚焦在了突然出现的,站在门口的,唯一一个真实人类的身上。
但陈远显然没有搞错事情的自觉,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加上经常帮着沈谬关注着绵绵,他也基本把对方当做了妹妹看待。
“绵绵,你小小年纪不懂世间险恶。这男人大白天的就带你来酒店开房,一定不怀好意......”
“可是——”
绵绵打断他,下意识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腕骨,
“是我带他来开房的呀。”
陈远:“.........?”
沈谬:“..........?!!!”
甚至说着的时候,绵绵还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沧沧没有这个,开不了房的。”
龙的寿命长达数万年,因此在龙族中,除了血缘关系极其亲近,或者实力特别强大的龙,他们并不十分注重辈分关系,只看实力。
所以除了最强大的巨龙族长,绵绵喊别的大龙一律喊名字。
只不过由于大龙们的名字千奇百怪,幼崽不好发音,于是绵绵就只记一个字,然后叠着喊。
于是落到另外两人耳朵里,就是她不但喊着对方名字的昵称,还主动带着对方来酒店开房。
“江绵绵......”
沈谬无法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前两天还在欢喜着和她的和好,幻想着再努力一些,他们能够成为......恋人。
甚至,他都那样和她告白了,还低低卑微地祈求她,能不能喜欢他一点了。
所有的过去,都和盘托出,所有的误会,也就尽数解开,而且那天,江绵绵也说,要把他补好,捡回去。
沈谬以为他们的关系,他们的未来,至少也是有彼此的一席之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要...
找另一个男人呢?
沈谬想不通,恼怒,嫉妒,委屈,难过,所有负面的情感像是丝线一般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然后包裹成茧,逐渐窒息。
“江绵绵,你真的是主动......”
漂亮的钢琴家眼睛微微洇红。
“自己想要带他来......的?”
开房两个字有太多不干净的含义,沈谬没能说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怎样辛苦地克制,才维持住了此刻的体面。
“对啊。”
绵绵点头,似乎认为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甚至她还伸过去拍拍黑龙的肩膀,动作亲昵,
“我们好久没见,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毕竟,虽然江家在首都也有好几套房,但是都太远了,绵绵迫不及待想和黑龙找一个最安静最隐秘又舒服的地方说话,于是直接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
沈谬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女的手。
说话?
酒店开房说话???
或许放在龙身上应该是正常的事情,可是沈谬难以接受。
再不愿意去深想,谁都看出一件事——
那就是江绵绵现在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喊对方昵称,喜欢到愿意带着对方大白天来酒店开房。
这两者都是沈谬不曾拥有过的。
他的余光看见了里面的大床,床被的表面有坐躺过的痕迹。
这一刹那,嫉妒发疯的钢琴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江绵绵总喜欢抱着他睡。那现在呢?她会喜欢抱着那个男人睡吗?
会是这样的原因才来这个酒店的吗?
沈谬的大脑在这一刻被无数猜想充盈着,几乎要爆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无限放慢——
哪怕不是做男女之间的事情,哪怕他们仅仅只是单纯地抱着睡觉。沈谬也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嫉妒和恼怒的情绪在胸口如同生物入侵一般野蛮生长。
她带着那个男人来酒店开房,不论是不是想要做那种事情,至少,沈谬现在看到的事实是,
陈远发来的照片里,江绵绵和那个男人彼此拥抱着,像是深爱的恋人。
江绵绵主动专门带他来开房,然后这个男人把衣服都脱了。
拥抱,酒店开房,脱衣服,毫不掩饰的亲昵。
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理智的线绷紧到了极限,这一刻,沈谬不再在乎什么体面,
“江绵绵,”
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对方逼到身后的墙壁上,漂亮的蓝瞳此刻因为极端的情绪波动,洇染出了绯红的颜色,
“他为什么脱衣服?”
沈谬嗓音压得很低,并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平静,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漂亮的金发男人嫉妒得快疯了。
“你给他脱的吗?你摸他了吗?”
“.......”
所以,江绵绵会像之前摸他那样去摸这个...
男人吗?
“他碰你了吗?你们接吻了吗?”
她会喜欢,或者仅仅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去吻那个男人吗?
“你喜欢他?江绵绵你不是说人类不能......所以不会和人类在一起的吗?!”
她当时明明以这样的理由拒绝了他,为什么现在又要和另一个男人来就酒店开房呢?!
他本来以为她是被人骗了。
可并不是。
江绵绵主动的,她甚至还为此专门带了身份证。
这个同样残缺的,拥有异色瞳的,混血的男人,会是她的下一个偏爱对象吗?
“你......骗我的吗?”
哪怕他清楚绵绵不会说谎的,可此时此刻,所有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的断崖,摇摇欲坠。
“江绵绵......”
沈谬低下头,凑近绵绵,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才缓缓开口,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沈谬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这其实是他最克制的模样了。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门开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出现的时候,看见对方脖间落着一根她的发丝的瞬间。
——沈谬想杀了他。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里面穿戴整齐的少女。
于是,可怕的杀意转瞬即逝,沈谬所有尖锐的,黑暗的,血腥的东西都在那一秒收敛的干干净净,再无痕迹。
最多,看向黑龙的时候,带了几分敌意。
所以哪怕是沧宇察觉到了一点,也仅仅只是僵立一瞬。他看见了身为人类的沈谬,把刚才几乎是零点一秒的诡异的悚然归咎于幻觉。
毕竟,一个人类而已,能对龙产生什么威胁呢?
“沈谬你.......”
此时此刻,最震惊的人其实是陈远。
“你原来是喜欢.......?”
毕竟,当初陈远刚认识沈谬的时候,对方十三岁,江绵绵四岁。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一直以为沈谬把对方当做妹妹保护的。
或许当初的确是那样的。
只是不知道后来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和羁绊转化成了更加特别的东西。
陈远的表情从震惊到复杂,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哥哥!!!
不过沈谬和江绵绵并没有血缘关系,若真要算,还能算是青梅竹马。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陈远忽然就明白了沈谬为什么明明如今拥有那样优越的资本,却依旧是孤身一人,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原来这么多年对江绵绵的在意和执念,根本就是因为沈谬喜欢人家。所以才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一直默默安静地守着。
那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真就是.....修罗场。
一个是守护多年的竹马,一个是疑似现任...
#男人。
陈远忽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尴尬,也......很多余。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砰——!
沈谬的肩膀倏然被一只大手捏住,大力袭来,他的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将半开着的门猛然撞得关上。
被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关在门外的陈远:“........”
“人类,”
黑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将幼崽护在身后,绿瞳散发出凶兽般冰冷,
“谁允许你能够这样质问她?!”
只是一颗异常漂亮的宝石而已,身为所有物,怎么能够对拥有者不敬呢?
还是崽崽太心软了,这样不听话的宝石玩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
沈谬没有去看对方的口型,只是直直盯着站在对方身后的少女,相比于相识了那么多年的自己,她选择站在了另一个人的背后。
此时此刻,沈谬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断了。
“让开。”
嗓音低哑着,拖曳出悚然的戾气。
绵绵听见了沈谬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漫浸着一股暗黑的血腥味。
沈谬捏住了黑龙的腕骨,五指收紧到泛白,将其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可怕的力度让龙的骨骼感到一丝极端压抑的胁迫感。
这样血腥的威胁激起了黑龙的本能,他条件反射地要立刻消除一切威胁。右臂猛然挣脱出来,人类的手变成尖锐的利爪,带着恐怖的力度直直袭来。
砰——!
可下一秒,他的攻击却被珍视的幼崽轻而易举地,截停在半路。甚至,黑龙的身躯瞬间倒飞出去,直接砸塌了里面的大床。
巨大的声响让整层楼仿佛都在震动。
沧宇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龙族的身体极为强悍,这样的程度根本不会受伤。
只是.......
他缓缓支起半个身子,看向守护在人类身前的绵绵,
少女金色的竖瞳泛着曜日般美丽的辉光,她看着好不容易重逢的族人,摇摇头,
“不可以伤害他的,沧沧。”
“........”
黑龙愣住,墨绿的眼眸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精灵守护的神树枯萎前,曾经赠予了龙族一份预言。
唯一能够从岩浆中成功孵化,并且不惧堕神污秽的红龙幼崽,她会是龙族中最强大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龙族的未来,会因为她而得以度过危急和诅咒,绵延万世。
于是身为族长的巨龙,为幼崽取名为绵绵。然后亲自带在身边,细心呵护教养着长大。
可那只是预言。
龙从幼崽到成年,至少需要万年。
然而此时此刻,沧宇突然发现,再次相遇时...
,本该处于幼年期的绵绵,现在竟然就已经拥有了足以匹敌成年龙的力量。
哪怕他没有受伤,可实力的压制很明显。
甚至于,对方都不是龙身。
【好强......】
黑龙非但不生气,甚至于胸腔里涌出的,是浓烈滚烫如岩浆的喜悦。
龙族天性慕强。
幼崽变强了,是好事,值得夸奖和表扬!
然而,还没等沧宇起身,兴奋地表达欢喜和夸夸,就看见心爱的幼崽把那人类往身后扒拉扒拉,企图用纤细娇小的身躯挡住一米八八的男人,
“这个人类,是我抢回来的小公主,”
少女的口吻很认真,
“我做出过承诺,要保护他,你不可以乱动。”
“.........”
沈谬骤然怔住。
【小公主.......】
他有好久......好久没有从江绵绵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
这个只存在于孩童口中,或是玩笑的,幼稚的称呼,对他们而言,代表着很多东西。
比如,江绵绵对他无端的偏爱。
自从沈谬十四岁在机场,被她推倒之后,十二年过去,江绵绵再也没有用那样的称呼喊过他。
他不在是江绵绵喜欢的小公主,也就代表着,沈谬曾经得到的,渴望的那份如同烈火般烧尽所有黑暗的爱意,被她收了回去。
火灭了。
沈谬的世界里,只余下冰冷的灰烬。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
到现在终于,燃起了一颗火星。
怔住的钢琴家无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一声大过一声。
兴奋、喜悦,疯狂。
后心绘印的玫瑰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它终于努力长出了根,深深地,插入沈谬的心脏,然后扎根,汲取着他的血液,肆意而繁丽地生长绽放。
沈谬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这样的身高差甚至可以让他清晰地看见少女努力想要庇护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甚至,几近快忘记了刚才自己产生了怎样嫉妒又酸苦的情绪,也忘记了她可能只是玩玩他,转身喜欢上别人的猜测,以及,她和别的男人开房,而对方赤|裸着上身来开门的事情,很多很多。
方才一切让他难过痛苦,嫉妒扭曲的猜测,念头,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沈谬忽然生出了,也独独只剩下一种,想要从背后拥抱她的冲动。
抱在怀里,贴到离心脏最近最近的地方,把最最空虚的部分,填满。
只不过,沈谬刚刚伸出手,触碰到少女柔软的发丝,不远处塌陷的床铺上就发出了一声响。
黑龙也不站起来了,“砰——”地就坐在坍塌的床上,双手环胸,阴沉沉的脸色像极了讨厌媳妇的恶婆婆,他直直指着沈谬,
“崽崽,你太惯着他了!”
沧宇气极了,还忿忿地甩着长长的黑尾巴,砸在床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你那个小公主虽然有一张漂亮脸蛋,头发像金子一样闪闪,眼睛像蓝宝石一样好看,但是他脾气又作又娇气,还敢质问你,该是要打一打的!”
脾气又作又娇气该打一打的沈谬:“..........”
不,不对。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尾巴?????
后知后觉的钢琴家原本愤怒嫉妒眼神骤然愣住,然后震惊,最终定格在呆滞。
等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这个男人,或许......是龙。
不,绝对是龙。
沈谬终于抓住了所有的,刚才因为愤怒,嫉妒委屈,而忽略掉的所有细节。
比如对方喊绵绵崽崽,比如对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做出的动作是来嗅一嗅他,就像原来江绵绵就喜欢嗅他身上的味道。
因为对方是龙,所以才不会有身份证。所以他们才会好久不见
所以,江绵绵真的只是带人来酒店开房纯粹聊天。
毕竟,是两只头脑简单,不太聪明的龙。
所以,那个男人脱衣服应该也不是那方面的意思,毕竟,江绵绵小时候还说过,他们龙从来都不穿衣服的。
“.........”
沈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所有人面前,自导自演了一步被绿被出|轨的怨妇都市情感大戏。
难怪了,两只龙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
龙龙怎么会理解人类诡异的脑回路呢。
沈谬默默伸手,捂住脸。
明明,他早该习惯的。
明明,他早应该料到的。
这种社死buff,只要靠近江绵绵,就会启动。
然而沈谬还是一头撞进去,死得透透的。
为什么不再多问一问呢?
至少,先问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或者再相信绵绵一点,相信她的字面意思,不要过度联想。
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龙崽,怎么会有成年男人那么肮脏的心思呢?
她只不过真的就是跟好久没见的大龙,躺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的大床上,聊聊天而已。
至于那个男人.....哦不,男龙脖子上有她的发丝。
小龙崽蹭一蹭大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谬听过太多太多她描述的,龙族的故事了。其中,江绵绵跟无数大龙的蹭蹭贴贴的事情数不胜数。
就像大猫给小猫舔毛一样正常。
是他的思想太肮脏了。
如果不是两只手捂住脸的姿态太过于娇俏,沈谬真的很想用另一只手也来捂住脸。
“.........”
太,丢人了。
这时候,床边前台的电话响了。
有些尖锐的铃声让黑龙觉得烦,直接扯断线路丢掉。
龙崽背对着小公主,并没有发觉对方表情的异常,以及过山车一般的心理变化。她还皱着眉,看着忿忿不平还时刻准备上来揍一揍小公主的黑龙,
“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少女伸出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拳头,认真道,
“不然,绵绵要揍你,还要把你的长尾巴打成死结,这次几百年都解不开。”
黑龙:“.......”
话音刚落,原本忿忿拍着床铺的长尾巴骤然僵在半空,然后小心翼翼地后撤,最终嗖——地缩回到男人背后蜷缩成一团,疯狂颤抖。
上一次,黑龙拿一颗相似的宝石骗绵绵说他从海里把那丢掉宝石捞回来了,结果谎言被发现,小幼崽把他的尾巴打了死结,好几十年才解开。
这一刻,沧宇想起了曾经被小龙崽支配尾巴的恐惧。
“也.......行吧。”
他忿忿瞪了一眼沈谬,又注意到小幼崽直直盯过来的视线,黑龙立刻眨了眨眼,扭过头去,装作一副大龙有大肚的模样,勉勉强强道,
“人类小公主嘛,娇气做作一些,也......可以理解,看在他漂亮脸蛋的份上,就算了吧。”
娇气又做作的沈谬:“.........”
这一刻,他对龙族颜控的程度有了清晰的认知
但是为什么......他每次呆在江绵绵身边,就会变成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娇娇小公主形象?
脑子空白的钢琴家放下了捂脸的手,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沉默吧。
只要沉默,他们就不会想起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狗血言情三角恋才会出现的台词。
然而越是不想来什么,什么就越是要来。
这时候处理好黑龙的事情,少女回过头看向沈谬
“你这个小公主,既然被绵绵捡回来了,就要乖乖听话,不能恃宠生娇。”
沈谬:“........”
社死的漂亮钢琴家僵硬半天,最终只憋出了一个字。
“......好。”
然而这样的回答,基本等同于他刚才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娇蛮小公主一样,作天作地。
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当沈谬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他又看见少女指了指身后坐在塌床上生闷气的黑龙,开口解释道,
“这个是黑龙沧宇,我的族人。他脱衣服,是要给我看长出来的手臂,”
“不是我脱的,是他自己脱的。”
“我摸过他的手臂,没有接吻。”
“我喜欢沧沧的,但那是对族人的喜欢。”
在妈妈的认真教导下,绵绵已经可以分清楚各种不同的喜欢了。
对朋友的喜欢,对宝石玩具的喜欢,对父母亲人的喜欢,对伴侣的喜欢。
这些都是,不一样的。
少女在一个一个...
地,很认真地回答着刚才沈谬被嫉妒冲昏头才说出的质问。
“......”
沈谬愣住,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冰蓝的眸底漾动着破碎的光。
其实,问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发泄心中的嫉妒和委屈。但是沈谬没有想到,江绵绵竟然每一个都认真回答了。
心脏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热烈,然后膨胀。
每次......都是这样。
愿意认认真真听沈谬说话的,把他一句话都当真并放在心上的人,全世界,只有江绵绵一个。
就像当初,他不过赌气般说想要玫瑰花,她就去买来送给他。
后来她还把整个院子,都种满了玫瑰。
当时卓晚舟问过小女儿为什么突然喜欢种玫瑰,沈谬站在旁边,看见小孩提着小水壶,认认真真给玫瑰浇水,
她不经意地,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小公主喜欢呀。】
那样浓烈又纯粹的情感,不该是,对物品那样的喜欢的。
毕竟,龙对于宝石或者金子,从来都是掠夺,而不是付出。
然而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江绵绵却给予了沈谬很多很多东西。
比如温暖,比如阳光,比如守护。
比如她拉着他的手,带着迷失的他从血腥黑暗的道路上走回来。
比如修补好了他破碎的缺口,让冰冷的宝石开出了美丽的玫瑰,而那样丑陋的伤疤也变成了花朵生长绽放的地方。
“江绵绵......”
“唔?”
绵绵还没回神,她就被对方一把抱进怀里。这个身高差让她的脸贴到了对方锁骨和胸口中间的位置。
少女下意识微微低头,往下挪一点,去蹭了蹭。
【啊,比以前软了好多。】
然而还没等沈谬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旁板的黑龙忽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他一愣,怀里的少女已经立刻扭头望了过去。
“呜.....崽崽,我的爪爪好疼~”
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的大男人,抱着左臂,泪眼汪汪。
这样拙劣的演技,沈谬一眼就看穿了。但是下一秒,怀里的绵绵就立刻跑过去,满脸担忧
“怎么了,又疼了吗?”
黑龙甩着尾巴,点头,并在小幼崽看不到的角度,对小公主挑衅一笑。
呵,区区一个人类,小幼崽最喜欢的还是我们龙龙的!
沈谬:“.........???”
认真的吗?
但是这熟悉的一幕却让沈谬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只存在于江绵绵描述中的故事。
她跟他说过,有一头黑龙,原来为了救龙蛋断了一只爪爪,经常会疼。所以绵绵就会去帮他吹吹。
但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演的啊!!!
沈谬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把少女拉开,想要直接戳穿这头绿茶龙。
然而这时候,黑龙像是早有预料,尾巴一甩,拴住了沈谬#...
脚踝,故意绊倒他。
砰!
沈谬猝不及防,直直朝着塌陷的床褥摔去。
滴——
就在此刻,房门开了——
“你们这样真的很不尊重房客的隐私,不能直接闯......”
陈远努力阻止着想要往里面闯的保安和酒店工作人员,以及隔壁的热心房客。
刚刚那一声巨响,守在外面的陈远自然全听见了,但是他对沈谬的武力值再了解不过了,以为肯定是沈谬揍了人。于是拼命遮掩阻挡。
但是隔壁热心房客却不这么想,直接打电话给前台,找了一堆人来。
“你们别听他的,前台都说了电话打不通,肯定出事情了。我刚刚就听见这屋子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们快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安全故......”
隔壁热心房客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半截。
只见房间内——
一个金发男人压着一个上身赤|裸的黑发男人,双方的下半身裹着被子,看不清楚。
甚至好巧不巧的,沈谬摔倒的刹那,右手撑在对方饱满的胸肌上。
重点是,两个男人身下的大床,塌了。
刚才沈谬听见开门声的刹那,下意识拉过被子想要遮住黑龙的尾巴,只是动作太仓促,他就只能连带着两个人都盖上了。
于是,就造成了如此......令人误会的一幕。
社死的钢琴家僵硬着回头,毫无意外地对上了众多吃瓜群众震惊中又略带兴奋的视线。
陈远:“.........???”
围观群众:“.........”
沈谬:“.......”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最难以描述的画面了。
啧,这就是两只龙给他叠加的社死buff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