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谬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他永远只会明确自己的目标,然后制定计划,践行。
唯一有过迷茫的时候,就是那场绑架案之后,庞大而血腥的记忆让他迷失了方向,好在,最后被一只小手拉了出来。
那只手太温暖了,让沈谬不想放开。
然后现在,他才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唇也这样软。带着一种,让他整个身体都疯狂渴求的温度。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触碰的地方开始,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疯狂扩散。
沈谬从来没有吻过谁,哪怕是在那场不堪回首的梦境中,身处在最污秽糜烂的世界里,他也没有沾染过肉/欲。
别说脱光上衣给谁当画板,容忍某个人肆意在抚摸他的上身,就是连简单的肢体接触都极其少。
因为童年的阴影和母亲的影响,导致沈谬对所有的女性,无论对方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外貌,他都保持着一种极其谨慎疏离的距离。
像他这样的,低贱又脏污的人,还是不要去靠近别人了。
但是此时此刻,沈谬却产生了想要亲吻江绵绵的欲|望。他不再把她当做小孩子,而是当做一个想要拥抱的,想要亲吻的,甚至想要与其成为恋人的对象。
想要她。
哪怕江绵绵是龙,哪怕,身为人类的他只能成为她漫长生命中,随手摘下的一朵残破的玫瑰。
哪怕,注定枯萎。
沈谬也想将深深扎根在她的心脏里,把最甜蜜的花蜜,最艳烈的绽放,都给她。
然而,他揉着少女的后颈,所谓吻得更深,也不过只是浅浅地,带着某种虔诚和讨好意味地,亲吻着她的唇瓣。
砰——
后脑突然抵在身后冰冷的玻璃门上,少女抵在他喉间的手指收紧,漂亮的钢琴家被倏然推开,最脆弱的咽喉被捏着对方手里,他被迫仰起头
“嗯......”
男人哑着一声闷哼,艰涩地喘息着,甚至,他都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滚烫的呼吸。
果然,被拒绝了。
沈谬没有反抗,或者说,在他冲动地做出刚才那样的行为时,就想好了被对方拒绝。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绵绵会以这样强制性的,不容反抗的方式。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窒息,男人的眼尾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绯红。
少女无意识舔了舔湿润的唇,感受到上面滚烫而陌生的痒意,心跳的频率开始有点反常。
有点奇怪,但不讨厌,相反,她还挺喜欢的。
绵绵垂眸,仔细地看着他那张因为喘息而越发靡丽的脸,淡色的薄唇原本只有一点点红的,此刻却是像是最艳丽的玫瑰花瓣。
——真好看。
绵绵知道人类中,大部分是互相喜欢的情侣才能...
接吻,但是她也见过并不是情侣,也会接吻的,甚至有的,见第一面的时候都可以。
所以,他们这算是什么呢?
管他呢!
龙的东西,怎么弄都可以。
于是绵绵的手从男人的咽喉往上,捏住他的下颚,让对方的唇被迫微微张开,然后俯身凑近过去,
就像原来她钻到花丛里面,然后寻到最漂亮,最艳丽的那一朵,钻到最嫩最香的花蕊中间,去吮里面的花蜜。
“你刚才是.......想这样吗......”
少女舔吻着他的唇,小小的尖牙咬磨着他下意识想要躲闪的舌尖,
“真奇怪,为什么要躲呢?”
“........”
这样被迫仰起的姿势显然给沈谬的脖颈带来了很大的负担,他的喉结无意识滚动,摩擦着少女手腕内侧的嫩肉,
沈谬因为缺失的听力,此刻又看不见她的口型,并不能知道她说什么,同样他也听不见自己喉咙里格外色气的喘息
“江......绵......”
沈谬其实不太明白,不明白江绵绵明明拒绝了他,为什么此刻又要这样来吻他。
但是,此时此刻,被强行钳制着下颚地深吻,却让他有一种被江绵绵同样恋慕,同样渴求着的错觉。
甚至,他感觉对方亲吻的不是他的唇,更像是吻到了更深的地方,比如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沈谬下意识闭了眼,密密的睫毛不断轻颤着,并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某种紧张又格外渴望的表情,眼尾的绯色一路蔓延到耳际,然后滚烫。
被亲吻着的钢琴家喉结滚动,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指腹从他的下颚缓缓往上,带着某种撩拨意味地抚过侧脸,
即便闭上眼,沈谬依旧能感受到此刻艳烈的朝阳,灼烫得可怕。
但逐渐,沈谬发现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点刚成年少女的羞涩和无措,反而像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江绵绵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呢?
很快,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是因为,吻过别人吗?
想到这一点,沈谬的心脏倏然收紧。
种种细节看来,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相反,还很高。
因为江绵绵从小,就特别受欢迎,无论男女。她还特别喜欢去亲漂亮的人,小时候就亲过很多,虽然只是脸颊,但是谁知道,沈谬离开的时候,她有没有吻过别人的唇呢?
她喜欢过别人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现在接吻的时候,不仅不害羞还完全一副老司机的模样,甚至要迫使他张开唇,伸进来舔吮。这一刻,沈谬的胸腔里浸透了某种难以描述的酸楚,几乎将整颗心脏都泡在了里面。
嫉妒的钢琴家猛地翻身,手臂在少女的腰间猛然一紧,将她圈禁在阳台玻璃门旁边...
#角落处。
“唔.......”
绵绵的后背抵住冰冷的墙,裙摆无意间被撩到了大腿中间的位置,她皱起眉,下意识舔了舔唇,稍稍撤开些许,
少女抬头,
“嗯?不是想亲吗?”
“.......”
漂亮的钢琴家抬眸看向她,抿紧了被吻得有些艳丽的唇。
冰凉的蓝瞳中似乎激荡着某种剧烈的情绪,好半天,男人才缓缓开口,嗓音微哑,
“怎么,别的男人想亲,你就给亲吗?”
所以,她这么熟练的接吻,是从别人身上学会的吗?
其实,沈谬没有想用这么尖锐到质问的语气,只是一想到她吻过别人,他就实在忍不住。
同样,绵绵作为最是骄傲的龙,自然也最不喜欢这样质问的语气,她眉梢一挑,原本轻轻放在对方侧脸的手忽然往后,然后一把攥住男人脑后的头发,
砰!
冰冷的玻璃贴在了锁骨上,沈谬似乎再次回到了那天小隔间里羞耻而难受的姿势,少女温热的呼吸落在耳侧,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语气。”
“.......”
她的嗓音太小了,落到沈谬缺失听力的耳朵里,就是一片模糊,他只能感受到耳侧她呼出的温热。
原本发热的耳尖,温度骤然飙升了起来。
“江绵绵!”
沈谬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暴力,或者其实江绵绵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她原来,对他很温柔。
沈谬想到了当年,被她一圈打进墙壁里面的绑匪。或许现在,也算是温柔。
这时候,绵绵忽然被男人耳侧的助听器吸引了视线,她记得这个东西。
只是当初,绵绵一直以为沈谬的助听器,是某种特别的饰品,就像妈妈的耳环。
直到,她看见报道上那些描述沈谬的话,看见少年当初写给她的信,到那时,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
原来沈谬跟别人说话时,总会将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张合的口型上,是因为他听不见,所以才要仔细地去看别人的口型。
而她当初和妈妈学的,也不是什么独属于小公主的特殊暗语,是专门给聋哑人使用的手语。
此刻,绵绵忽然稍稍松手,让对方能够转过来,看见她的脸。
“信里说......你听不见。”
“......”
看清她的口型,沈谬全身骤然僵住。
他其实当初写下那些信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字词会将自己最不堪的残缺暴露在了江绵绵面前,
沈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然而此刻当对方询问的时候,他竟然,还是会觉得难堪。
因为,她那样美好。
而自己,却这样残缺。
玫瑰配不上龙,更何况,是一朵残缺的玫瑰。
沈谬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尖锐#303...
质问显得特别可笑。
绵绵凑近他的侧脸,唇瓣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说话,湿热的呼吸灌进耳廓,
“这样都听不见吗?”
“.......”
当然是听不见的,所以,也没有办法给出回答。
甚至,就连沈谬作出的每一首曲子,他都只能看着音符,在心里摸索着,按照小时候的记忆,拼凑出乐曲的模样。
沈谬的确是个天才,却也拥有着大多数天才遭遇的痛苦和折磨。
绵绵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却从男人僵硬的身体中得到了答案,的确是,听不见的。
为什么会听不见呢?
信里只说,他听力残缺。却没有说,怎么会残缺。绵绵摸着那冰冷坚硬的助听器,心里认真思索着,
“是因为受伤了吗?”
“......”
沈谬能够感知道她在说话,却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她明明清楚自己听不见,为什么还非要用这种姿势,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直到,他感受到助听器被一只手摘下来,世界倏然陷入一片冰冷空洞的死寂。
对听力缺失的人来说,摘下助听器,会让他们生出一种极度的不安感。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被丢到了海里,而此刻,有人夺走了他唯一的救生圈。
漂亮的钢琴家的声音流露出明显的慌乱,
“江绵绵,不要闹,还给我......”
——那个可不是什么玩具。
然而还没等沈谬挣扎着去抢回来,湿热的触感骤然在耳尖晕开。
“......”
男人呼吸一窒,心脏就像是在这一刻被一只手死死攥紧,然后又放开。
他的手死死按在阳台的门上,光裸的胸膛贴着冰凉的玻璃,还未晾干的红色颜料,在上面烙下一片破碎而斑驳的龙鳞,在艳烈的朝阳日辉下显得格外绚烂。
漂亮的钢琴家大口大口喘息着,因为听不见,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发出了怎样不堪入耳的低吟。
那双漂亮的蓝眸空洞而茫然地望向外面,炽烈的朝阳让他下意识微微虚起眸子,
好半天,沈谬才恍惚地反应过来那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她在吻他的耳朵。
或者准确一点,是含着,舔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谬浑身都烧起来。他想要挣扎着站起,然后结束这样奇怪又过分亲昵的姿势,
“江绵绵,停.......”
最重要的,阳台的门是透明的玻璃,他这样的位置和姿势,能够清楚地看见下面的小花园,还有干净而整洁的小路,甚至不远处,江绵绵他们家的房子。
而这也同样意味着,只要有人站在那些地方,就可以看见透明的玻璃门后面,有一个上身□□的金发男人,被穿着红裙子的少...
女,摁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