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话,怕勇气会随着我的开口而消失,亲不到也无所谓了,乔江北比我高太多,他一侧头,我的唇便落在他的喉结上,我凑上去胡乱啃了一通,双手也试图解开乔江北身上的衬衫扣子。
耳边听见乔江北似乎倒抽了口冷气,他一把捏住我手腕,咬牙说了句:“先去洗——”
我怕被乔江北推出去,赶紧用双腿夹住他的腰身,死死搂住他的脖颈道:“乔爷,我洗了,洗完澡才过来的,你瞧,我头发都还没干。”
乔江北的一双眼眸暗沉得跟泼墨的山水画一样,他估计也是被我孟浪的动作弄出了火气,我话音落下,他便没再出声,就那么抱着我往床上过去了。
我存了讨好他的心思,整个过程异常配合。
乔江北刚开始的动作还带了几分试探性的温柔,到后面见我如此主动,他的火气就全被撩了出来,压着我,抵死缠绵。
风雨飘摇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频临死亡的小兽,乔江北就是我唯一的救赎,我只能死死攀附,再也无力逃脱。
这一场欢爱持续的时间长得超乎我的想象,结束之后,我和乔江北两个人身上全是汗,他看了我一眼,而后起身便去了浴室。
我躺在床上,呼吸急促。
直到心绪平稳了下来,我这才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我没穿酒店供应的睡衣,而是捡起地上乔江北的衬衫套了上去——这是我在盛庭学到的,很多小姐妹都说男人对穿着他们衬衫的女人是没有免疫力的。
我估摸着时间起的床,果然衬衫刚穿好没多久,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乔江北穿着浴袍,看见我的穿着的时候,他狭长眼眸瞬间紧缩,内里像是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乔爷,你洗好了是吗?”我紧张得要死,可是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乔江北像是回了神,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带着我形容不出来的情绪,他嗯了声,清隽的五官依旧清冷。
从浴室走出来,经过我身侧的时候,乔江北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声音喑哑的说了句:“去洗干净。”
话音落下,他径直越过我,往客厅方向走了过去。
我有点不知所措——他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站在那里,看着乔江北坐进手工沙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开始阅览,我咬了咬唇,片刻后还是走了过去。
“乔爷。”我在乔江北脚边蹲下身子,扬起脸看着他,摆出了最温顺的姿态。
“嗯?”乔江北睨了我一眼。
“我的室友……被梁美萍带走了,您……能不能……帮帮她……”我硬着头皮说道。
“呵。”乔江北低笑了声,他伸出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
他是在说我花了那么多小心思讨好他,为的就是这个请求吗?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无所遁形——他是在不悦我的这些小心思小动作吗?
我有些急了,伸手拉住他浴袍的袖子:“乔爷,求您了……帮帮我——”
乔江北抽回自己的袖子,他身子往后几分,整个人异常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而后他看着我,语气清淡:“你室友艺名溶溶?”
我赶紧点头。
“她真名是什么,你知道吗?”乔江北问了声。
我愣了愣,看着乔江北半响,发现自己居然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连她的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嗯?”乔江北嘴角划开了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溶溶……她是个好人!”我辩解了句。
“呵。”乔江北似乎被我逗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像是在逗弄一只宠物,而后他下了评语:“很傻很天真。”
傻也好,天真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就关心他会不会出手救溶溶。
“乔爷……”面对乔江北,我就是一只还没修炼到家的蠢兔子,连掩饰都学不会,没有得到答案,我便想着再开口问一次。
乔江北却懒懒的伸回还放在我发间的手:“你放心,你的室友不会有事的,她的心机不输男人。”
借口!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这样,乔江北是不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所以才会这么敷衍我?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乔江北眉梢微扬,难得解释了句:“你的室友,她的真实身份是临市前落马市长的女儿,这么说,你懂了吗?”
我不懂!
哪怕乔江北的话已经让我心底泛起了惊涛骇浪,可是我还是带着几分倔强看着乔江北:“那又不能代表什么,溶溶现在是被梁美萍带走了,落在她手里,溶溶根本不会有好果子吃,临市前市长千金,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乔江北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我已经蠢得无可救药:“当初告发临市前市长的人就是梁家的人,你以为,你的室友真的只是单纯因为介入梁美萍和于长飞的婚姻生活才会被梁美萍给盯上吗?这件事的起点本来就不单纯,你的室友会和梁家扯上关系,是有意并非无心。”
我只觉得世界观都差点被颠覆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梁美萍那个样子,溶溶绝对是有危险的,我见乔江北并没有什么让我不安的情绪出现,赶紧趁热打铁:“乔爷,你就帮帮我吧,您说的那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溶溶今天差点被梁美萍打死,请你一定要救她,求你了。”
乔江北看着我,眸子里有微光划过,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开口,就在我的忐忑不安随着时间渐渐变成绝望的时候,乔江北指着自己,对着我似笑非笑说了句:“取悦我,看你的表现能否达到你所希望的。”
我微愣,继而便是狂喜——他这是答应了吗?
顾不得害羞,反应过来乔江北话里的意思的时候,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送给了他。
他闷哼了声,抓着我的手臂,用微微上扬的语气对我说了句:“仅此一次。”
我凑过去在他喉间亲吻:“谢谢乔爷。”
他的回答是翻身将我压在沙发里。
那天在酒店,我被折腾得差点腰都散了,从白天到夜晚,除了吃饭的时间,乔江北就没让我离开过床。
直到夜完全深了下来,他才搂着已经意识不清醒的我睡了过去。
大约是心里装着事,哪怕累得要死,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睡沉,总感觉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所以睡在我身侧的乔江北掀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我一下就跟着醒了过来。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
乔江北取过衣架上的正装,我有些吃惊:“乔爷,你现在要走?要去哪?”
餍足的男人是真的挺好伺候的,我这么问其实已经逾越了,可是乔江北却还是回答了我:“五点有一台手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清的容貌之上已经有了一个顶级医者的严肃与认真,我坐在床上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觉,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好看。
简直就是上帝精心雕刻的工艺品。
我赶紧也起身,伺候着乔江北穿好衣服,乔江北看着我,没说话。
直到我把他送到房门口,乔江北临出门前扫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出去,一个字也没和说我。
我有点莫名其妙,门被乔江北带上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追过去催乔江北快一点,想了想我又没那个胆。
洗漱之后,外面天色已经微亮,总统套房里面什么都有,包括新鲜的蔬果。
我想给自己做份早餐,临了想到了乔江北,他刚才说是五点的手术,也就是说到了医院应该就直接进手术室了,估计也没时间吃饭。
我要是做了早餐给他送过去,刚好也有借口可以问他溶溶的事。
这么一想,我便打起精神进了厨房,因为不知道乔江北的口味,我按照厨房里现有的材料煮了皮蛋瘦肉粥和面条。
装进保温瓶的时候,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我赶紧出酒店拦了车往医院过去。
径直进电梯去了十二楼脑科,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见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辆活动床要进另一边的电梯——这是,手术刚好结束了?
我一路小跑去了乔江北的办公室,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他微带距离感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乔江北估计也是才刚换下的手术服,我看见他还在给自己扣衣袖上的钻石扣。
他见了我,有些诧异:“什么事?”
我腆着脸,讨好的将手里的保温瓶递了过去:“乔爷,我给你做了早餐,粥和面条都有,你想吃什么?”
乔江北扣扣子的动作一顿,继而便松开手看着我,我将保温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过去帮他把扣子扣上。
“好了,乔爷,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倒。”我后退几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乔江北看了我几秒钟,而后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他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相比较起来,我觉得你最可口。”
我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外焦里嫩自带肉香味。
乔江北是在调戏我吗?
是的吧!?
这是调戏了吧!?
他怎么可以顶着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对我说这种话?
他这是犯规!犯规好吗?
我就觉得自己的脸慢慢烧了起来,然后哆嗦着唇,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来。
乔江北好整以暇的看我,也不说话。
我正闹心着,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是姚姐的,我心一跳,也顾不得这里是乔江北的办公室就把电话接通了:“姚姐?”
“文静,溶溶救出来了!”电话那边姚姐语气激动。
“真的吗?在哪?”我一颗心都快飞出来了。
“我也不清楚,早上接到一个电话跟我说溶溶救出来了就把电话给挂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姚姐道。
“姚姐,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咱们再问问。”
我挂了电话,刚想和乔江北道别,乔江北却看着我,说了句:“重症病房009。”
什么??
我刚想问什么意思,然后便反应了过来乔江北说的是溶溶的病房号——她就在这所医院里!
“重症病房在几楼!”我急疯了,连害怕都顾不上了,抓着乔江北的手臂急声问。
“七楼。”乔江北吐出两个字。
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卷起一阵风就朝着电梯跑了过去。
到了七楼重症病房区,我循着指示牌一路小跑,很快就在最里面找到了009病房。
加快脚步跑过去,从玻璃窗里看到溶溶苍白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样子,我心里急得不行,走到房门口就要拉开门柄进去。
“她才刚手术完,你是她朋友?”我快要推开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一道清冽的男声。
我下意识看向声源,这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他五官只能说是清秀,只是肤色异常白皙,甚至透出了几分不健康感。
男人看着我,眉眼上挑,他的眼睛是极具东方特色的眼眸,细长,眼角微开,而也或许是因为肤色太白的原因,男人略显凉薄的嘴唇看上去颜色便是异常的鲜艳。
他眼光看着我,只是一个眼神,整个人却透出了一股子邪气。
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开,手肘靠在膝盖上,蓝银色的项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在颈间晃荡,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姿态,可是却又有些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只是一打眼,那股暗色气息便已经扑面而来,而我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也就是说,他本身就十分溶于黑暗的气息。
不说话,哪怕气场强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和乔江北完全处于对立面的男人,一黑一白,越对比,就越强烈。
可是,他们的身上同样都有属于王者的气息。
我的身体瞬间有些僵硬。
男人挑眉打量我,眼光十分放肆,而后他的嘴角划开了一个邪肆的弧度:“你可以叫我梁鹿。”
梁鹿?
他姓梁?和梁美萍是什么关系?
我带着戒备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梁鹿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连胸膛都在震动。
我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的邪气简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笑够了,梁鹿起身走到我跟前,他俯身,殷红的薄唇离我只有咫尺:“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的朋友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身后就是病房的门,梁鹿的靠近让我下意识后退,可是,直到身子贴住了冰冷的病房门,我这才发现,我已经是退无可退的情形。
我瞪大眼睛看着梁鹿,压根就没有掩饰对他所表达出来意思的怀疑。
梁鹿的的意思是——他救了溶溶?
这怎么可能?!
他姓梁!和梁美萍那个恶毒的女人是同一个姓氏!他怎么可能会救溶溶?。
梁鹿估计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他那双极具东方特色的凤眸微微眯起,扫了眼病房里躺着的溶溶,他的眼底似有暗芒闪过。
“我只是想不到,给我打电话的人居然会是那个男人。”梁鹿站直身体,对着我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电话?”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梁鹿看着我,嘴角的弧度重新挑起,他明明在笑,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从他的眼底看出了几分忌惮与相惜:“对,就是一个电话,他说我家储物室里有个人,我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已经昏迷的这个女人。”
梁鹿指着溶溶对我说了句。
——是乔江北?
我有些惊疑,可是潜意识里却已经相信了梁鹿的说辞——之于乔江北来说,救溶溶,果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谢谢你。”过了好半响,我才回了神,对着梁鹿道了声谢。
梁鹿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他睨了我一眼,脸上弧度肆意:“不必道谢——如果给我电话的人不是他,我根本不会出手。”
我咬唇,没说话,心底对于自己昨天开口向乔江北求救的事越发的庆幸了起来。
“走了。”梁鹿转身朝着拐角走过去,临了,他顿住身子,站在那里头也没回的对着我说了句:“告诉他,我梁鹿的人情,不是谁都能轻易承的。”
直到梁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我这才发现胸口的那一口气已经憋得太久——这个男人同样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在房门口平复了下呼吸,我等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溶溶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露在外面的肌肤青青紫紫,就连脸上也有伤痕,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睡的原因,她的眉眼间并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是唇瓣因为缺水而有些紧绷。
我转身从柜子上拿过水和棉签,将棉签浸湿,而后替溶溶慢慢润唇。
等到她的唇色看上去不再那么苍白,我这才停下动作转身将东西放回柜子上,刚想替溶溶有些凉的手放回被子里,掌心里却感觉溶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溶溶!”我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可还是带着几分欣喜轻声唤了句。
溶溶眼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的睁了开来。
“……文静……”溶溶张开眼,看见是我,做出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划开嘴角对着我笑。
我鼻尖一酸,握着溶溶的手:“我去喊医生过来。”
“……不用。”溶溶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她看着我:“扶我起来。”
我依言,将枕头垫高,扶着溶溶半靠床头坐着,之后又喂溶溶喝了点水,她这才舒了口气坐好。
“文静,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溶溶看着我。
“不是。”我摇头:“是一个叫梁鹿的男人。”
溶溶脸上神情微怔:“梁鹿?”
她转过脸看我,问了句:“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道:“早上接到姚姐电话,说你被送到医院了,我赶过来的时候,梁鹿就坐在你病房外面,我问他,他说他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在梁家的储物室找到了你。”
溶溶闭上眼,良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陪着溶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溶溶将我的手紧紧合在掌心里,她的眼底流光璀璨,几乎发出了光芒:“文静,谢谢你。”
她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心肺之间抠出来的字眼,沉重得让我甚至都不敢接下她口中的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溶溶,你别这样。”我有些无措。
“如果不是你去向乔爷开口,梁鹿不可能会送我到医院来的。”溶溶对着我扯开嘴角:“文静,你知道梁鹿是谁吗——在暮城,除了乔爷,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让梁鹿做到这个地步。”
我没说话。
“梁鹿是临市市长梁支齐的儿子。”溶溶带着几分讥讽笑了声:“而梁支齐,是正厅级干部,在临市,梁鹿可谓是真正的天子骄子,说他是临市的大少爷都不为过。”
我倒吸了口凉气,握紧溶溶的手喊了声:“溶溶——”
这样显赫的大族世家,溶溶的下场——
“别担心,这里是暮城。”溶溶安慰一样拍了拍我的手背:“文静,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的计划里的,可是,你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能再瞒着你,而且——”
溶溶顿了顿,继而才眼带笑意看着我:“文静,我是真的很开心我能认识你,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我想把漾漾拜托给你,可以吗?”
这样的话题实在是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不敢也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一旦答应下来,那便意味着我默认了溶溶她嘴里的那个计划。
很明显,那是一个会有生命危险的计划。
我的沉默并没有让溶溶就此打住,她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乔爷应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是吧?”
我看着她,半响之后,默默点了点头。
溶溶笑了笑:“那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我和梁美萍还有于长飞的关系,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的,我成了他们婚姻的小三,所以梁美萍才会这么报复我?”
“乔爷说过,他说这一切的起点原本就不单纯,他还说——你的心机很深。”我看着溶溶,哪怕她瞒了我很多事情,可是我仍然愿意去相信,溶溶只是迫不得已。
“乔爷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会惹上于长飞,继而被梁美萍盯上,确实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溶溶看着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的最终目的,是进入梁家。”
“所以说,就连我会去求——”我突然觉得胸口闷得让人心悸。
“不是的,文静!”溶溶有些着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为了我去求乔爷,梁鹿一开始甚至都不在我的计划里,如果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暮城,文静,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利用你!你相信——”
溶溶顿了顿,突然却又有些无力,她像是有些累,也像是在自暴自弃:“算了……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我又怎么能要求你……”
“不是的,溶溶。”我握住溶溶的手:“只要你说的,我就都会信,我只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而已,我知道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好。”
溶溶眼底绽出的光芒几乎恍花了我的眼睛,她死死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觉得有些疼:“文静——谢谢你。”
我摇头:“那你接着说吧,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现在都知道了。”
溶溶失笑,却仍是说了下去:“梁鹿这一次应该只是过来暮城短住,梁美萍是他的姑姑,于长飞在暮城的公司可以说是梁美萍利用梁家的权势一手拉扯起来的,所以哪怕已经嫁给于长飞这么多年了,梁美萍还是很注意和临市的娘家搞好关系。”
“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梁鹿才会从于长飞家里的储物室找到我并且将我带到医院。”
溶溶语气里对这些复杂的关系太过清楚了,我忍不住打断了他:“溶溶,你和梁鹿以前就认识了吗?”
“不认识。”溶溶很快回答了我:“但是现在——他会是我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溶溶看着我的眼睛:“文静,我本来的计划只是梁家的一个支系的人,把梁鹿也扯了进来,可能对你来说,只是因为乔爷的一句话,可是对我而言,一个梁鹿,却可以让我省去很多时间,有了梁鹿这个临市的大少爷,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许多事情,也会变得对我越加有利。”
溶溶语气里的笃定让我有些不解:“可是,溶溶,为什么你会那么确定,会有梁家的人去救你?”
溶溶扬起脸:“因为和梁美萍的约定。”
“和梁美萍的约定?”我吃了一惊——昨天溶溶被梁美萍带走的时候,梁美萍千真万确是想弄死溶溶的!
“昨天被梁美萍带走之后,我和她达成了协议。”溶溶道。
“溶溶……”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溶溶太陌生了,走一步看十步,她的人生好像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一下子就天翻地覆了起来。
“文静,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和梁美萍之间的约定是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我进入梁家的最终目的又是想做什么,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还是利用你,你会相信我吗?”
溶溶才刚手术完,刚醒就又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此刻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可是,她还是看着我,带着期盼,也带着不安。
“信。”我点头,对着溶溶笑。
——和溶溶认识将近四年的时间,我不能说我和溶溶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好,事实上,溶溶是一个性格相对比较冷的人,哪怕和她做了几年的室友,我也是今年才走进了溶溶的世界。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今年翠翠的死,我被强暴的这一系列事情,溶溶可能真的就会和我一直礼貌有距离的相处下去。
她从来没有骗过我,相反,在盛庭的时候,她帮过我很多次。
溶溶有些紧绷的身体这才骤然放松了下来,她没再说话,只是靠着床头微微喘气,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了。
“梁美萍说过会把漾漾送回去三院,文静,你帮我确认下,漾漾回去了没有。”呼吸平静了些,溶溶对着我说了句。
她报了一个号码给我,我当着她的面拨了出去,电话接通之后,我按下免提。
电话是是漾漾的主治医生,我问漾漾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医生说刚送回去的时候,漾漾情绪有点波动。
他们喂漾漾吃了药,现在漾漾已经睡着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梁美萍并没有食言,她真的让人把漾漾送回去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松了口气,溶溶也一脸的放松了下来。
我见溶溶精神不怎么好,扶着她躺下,让她休息一会,我去给她准备点吃的,溶溶点头,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替溶溶掖好被角,我转身也出了病房,把门带上刚走出没几步路,迎面一个脚步匆匆的人差点就撞上了我。
我稳住脚步,那个撞了我的人一句道歉也没有,直直就往溶溶所住的病房冲了过去。
我一急,赶紧小跑着挡在病房门口,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居然是于长飞!
他怎么还敢来医院?
不是说他很怕梁美萍吗?溶溶被梁美萍带了回去还被打成这个样子,我不信于长飞会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脸过来?
“于老板。”我挡住于长飞:“溶溶才刚睡下。”
于长飞脸部表情焦躁不已,他伸手就要把我推开:“你闪开!”
“溶溶被你老婆打得住进重症病房,当初溶溶被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于老板,你要是真的怕你老婆,就不要出来外面沾花惹草!”我是真的有些替溶溶不值。
就算溶溶一开始接近于长飞的目的不明,可是于长飞包了溶溶好几年了,这几年,溶溶光是在盛庭就替于长飞拉了多少单生意了?
而且还不算出台出去应酬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溶溶被梁美萍打了这么多次,于长飞却连一个表示都没有,现在溶溶都住进重症病房了,他还一脸的讨债样,他可真是有脸!
也不知道于长飞是不是怕老婆怕出了习惯,我这么对着他呛声,要是别的知道我身份的客人估计早就耳刮子甩了过来,可是于长飞居然只是沉了脸,伸出食指气得浑身哆嗦也没把我怎么着。
我不想打扰到溶溶,见于长飞这幅样子,我直截了当的开口:“于老板,溶溶现在住院,你也不是盛庭的客人,麻烦你离开,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于长飞见我语气坚定,估计开门进去是无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他居然冲着病房门口破口大骂:“溶溶!你可真够婊子无情的!那天说好了要去把话说清楚的!你为什么要对美萍说那些话!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你——”
周围的病房门被打开,许多人好奇的探出脑袋围观。
“于老板!!”我是真没想到,于长飞居然会跟泼妇一样,急得伸手就想去推他。
“现在好了!于氏的财政被我老婆找到借口全权捏紧,溶溶!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只是出尔反尔过河拆桥!你这个臭——”
房门被一把拉开,溶溶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文静,你让于老板进来。”
我哪里敢,溶溶现在根本受不了任何打骂了,于长飞这个状态,他要是再对溶溶出手——
“没事的,我和于老板之间的事情只是误会,文静,你别担心。”溶溶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我也进去。”我道。
“不用了。”溶溶摇头:“不会有事的,文静,你先回去。”
我没动,溶溶见我坚持,有些好笑:“这样,你要是实在担心,你就在外面看着,我不锁门,你要是看见什么不对你就冲进来,怎么样?”
病房外面有半窗玻璃,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长飞进去之后,我从外面看见溶溶坐在床沿,于长飞则是站着,他一开始神情激动,不知道对溶溶说了什么。
溶溶却神色淡淡的,不时开口说两句,渐渐的,于长飞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见此,我这才稍稍吐了口气。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耳边突然听见一个男人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哟,乔主任,您怎么过来了?”
我抬头——乔江北一身白大褂,他径直越过那个跟他打招呼的医生身侧朝我走过来。
“乔爷。”我赶紧站了起来。
乔江北面无表情的看我:“跟我过来。”
我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溶溶病房里的情况,乔江北眼眸一眯,病房里的溶溶也看到了乔江北,赶紧对着我比划了个别担心的手势。
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乔江北身后走了,进了电梯
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乔江北身后走了,进了电梯,我满脑子都还是溶溶的事儿,对于乔江北会来找我这个事实,根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修长的手指按下13这个电梯层数,我这才有点回神——乔江北办公室不是12楼吗?他是不是按错了?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乔江北特意来重症区找我!而我居然犹豫了,没有立马跟他走!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我就觉得自己小心肝蹦得特别欢畅——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电话?
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见乔江北并没有注意到我,这才偷偷摸摸的拿出来看了一眼。
很好,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好歹?溶溶刚被救出来,我就敢和他对着干了?
我欲哭无泪——天地良心,我怕乔江北就跟怕鬼一样。
当时是真的被溶溶的一番话还有于长飞的出现给整糊涂了,要不然再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乔江北的任何话表现出一丁点的犹豫。
就在我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乔江北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出了电梯。
我小跑着跟上。
他径直走到一间诊室外面,我看了眼牌子——心理诊室。
“大学主修心理学?”就在我还有些胆战心惊的时候,乔江北开口问了声。
我赶紧点头:“嗯,是的。”
“里面有个孩子,去看看。”乔江北开了门,示意我进去。
“乔爷……我还没有给人看病做辅导的资格证书。”我犹豫了片刻,对着乔江北说了句。
毕竟我还没有毕业,而乔江北让看的病人,来头虽然还不确定,但总归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乔江北睨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正忐忑他这是什么意思,诊室里面的辅导室被从里推开,伴随着些许我听不太分明的歇斯底里的嘶吼,一个身影略显狼狈的从里面走出。
我定睛一看:“安南学长!?”
印象里向来衣冠整洁的安南,然而此刻他身上的白大褂凌乱不堪,看上去像是被谁又抓又挠,脸上也有些血痕,细长,破了皮,血丝隐现,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安南学长也是医生吗?!
当初在学校,安南比我高一届,他是金融管理系的高材生,因为兴趣,所以有报名参加了心理学的课程,而我在心理学系里,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安南在心理学方面遇到什么问题有时候也会找我探讨,所以我们彼此也不算陌生,可是据我所知,安南毕业之后不是已经进入家族企业管理家族的公司了吗?
为什么他会穿着医生的外衫出现在这里?
大约是我的吃惊表现得实在太现言,安南苦笑了声,他先是带上门,直到里面的喊声被隔绝,他这才对着我解释了句:“别误会,我不是医生,只是江北这边有个特殊病人,他知道我一直在自学心理学,所以让我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的点头。
“不过我的自学程度似乎不足以应付里面的病人,所以我向江北推荐了你,我记得你的专业成绩在学校里一直是最好的。”安南边说边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丝:“有点暴力,你小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