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的来到晚上,宴席已经散了,霍嬗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送出府去,霍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府中的宴席虽然已经散了,但是门口的流水席还得持续个几天。
卫青也回了隔壁,刘据带着刘进也回了宫中。
此时的冠军侯府一片狼藉,仆人们正在收拾了残局。
而客人也留下了一些,张安世,公孙敬声,曹宗,卫家三小只,霍光、司马迁,桑弘羊,最后还有少府的两人。
霍嬗留下他们,是准备和他们通知一下出征的事情。
但是看着他们通红的面容,那喝的五迷三道的样子,还是算了吧,明日再说。
霍嬗身后除了孙尚、小李子和霍平外,还有着王纬。
至于仝宵,他正在府门口处理事物。
霍嬗几人正在往正厅走去,边走霍嬗边对着王纬询问一些事情,他笑着问道:
“我的东西卖了多少钱?”
“回君侯,马卖了二十一万金,牛羊卖了八万金。”
霍嬗微微一笑,随后说道:
“贵了吧,马还可以,二十万的牛羊基本两三只一金了,牛还可以,羊有些贵了。”
王纬举手行礼,笑着说道:
“回君侯,不贵,陛下定下的价格,总共二十九万金,陛下加了一万凑了个整,共三十万。”
霍嬗点点头,换点钱就行了,霍嬗也没想到能卖这么高。
钱财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无所谓,府中放着那么多的钱财,没地方花啊!
霍嬗心里思量着,等西域回来以后得想个办法把这些钱花一花才行,一直放着,除了好看也没啥用处。
“行,那就这样吧,啥时候送过来,霍平你收拾好。”
“诺。”
霍嬗又转头看向王纬:
“明日你随我去一趟北军,调集兵马。
随后你随光禄勋带他们去一趟上林苑的军工坊,让他们给这些兵马安排上甲胄兵器。
神臂弩也让他们先调取羽林的,编号什么的安排妥当。”
王纬连忙行礼:
“诺。”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君侯,是不是哪边有了战事?”
霍嬗点点头说道:
“还是西域那边,我得提前过去做些准备,等明年大军到了以后,就可以出征了。”
随后他瞟了一眼面露期待的王纬,笑着说道:
“准备一下吧,九月中出发,你随我一同前去,这次我需要一个帮我掌管经济的。”
虽然是早就已经差不多定好了的事情,但是当真正的确定了下来以后,王纬依旧很兴奋。
“臣王纬,谢君侯照顾。”
霍嬗摆摆手说道:
“不算是照顾,你命好,少府也就你合用了。”
随后霍嬗不理王纬,看着一脸失落低着头的小李子说道:
“准备一下,这次你也随我一起前去。”
本来小李子以为自己和上次一样,没有机会了,毕竟他是一个宦官。
他想上战场是想跟随照顾霍嬗,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一个宦官也不可能封侯。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心中也有着那么一点期望,当听到没人回话以后,他惊喜的抬起头,果然看到几人笑呵呵的盯着他。
小李子立马抬起手指着自己:
“我?”
霍嬗扬了扬眉毛:
“怎么的,不想去?”
“去去去,要去。”
霍嬗看着乐的合不拢嘴的小李子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众人没再说话,而是一起往正厅走去。
至于霍嬗为何要提前出发,其实霍嬗说的提前准备的话也没人信。
毕竟就算是提前,也不可能提前到这么早。
但是他们该知道的霍嬗自然会说,不该知道的他们也不会问。
不过虽然有着李息与羌人的因素,但他这趟前去估计打不起来,还真就是过去提前准备的。
来到正厅口霍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说道:
“小李子进来准备茶水,孙尚守在门口,我要与桑公谈些事情,其他人有事忙的去忙事,没事的去休息。”
“诺。”
霍嬗要和桑弘羊谈论的,自然就是大户商贾们的问题。
本来准备杀一批,留下一些好的领着他们修都城,还有西域的战利品之事。
但是现在不是来不及了嘛。
新都城的问题不在于一时,等他西域回来后可以着手,若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再说。
但是西域战利品的事情耽误不得,他没在长安,必须要有人负责这项事物。
想来想去,霍嬗还是准备交给大司农,少府从旁协助。
至于交给大司农不交给少府,原因有很多。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桑弘羊。
其他人没有着霍嬗大局把控,他们操控不来。
桑弘羊在这些事情上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你只要给他讲通了,他理解透了,他就能完美的执行下去。
第二点是因为这件事不光是一个西域战利品的问题,这种操作模式能用在方方面面,尤其是国家工程。
而少府是皇帝的钱袋子,大司农才掌控着帝国的财政,两者的性质是不同的。
所以这套操作流程最好的路子,就是以大司农为主,少府、水衡、将作等在旁协助。
随后还有第三点、第四点原因。
比如霍嬗在西域一年半载的回不来,桑弘羊就可以把新都城的问题先提上日程。
当然,霍嬗必须要拔下这个头筹。
这是他挽回名声的利器,怎么可能交给其他人。
先拿西域入手就是这样,他就能够操控随后的一切,这也是把新都城的问题不一同进行的原因。
有了西域这个第一次的铺垫,日后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也不怕被别人拔头筹。
桑弘羊大司农出钱把事物扔给了少府,没想到霍嬗又在谋划着重新扔给他,也真是……
这次霍嬗留下桑弘羊,就是给他讲讲这一套流程,接下来的时间,霍嬗估计要花费不少在他身上。
这件事相对来说也是很复杂的,但霍嬗对桑弘羊有信心。
接下来的几日,桑弘羊必定也是要待在霍府的,因为他需要查看那些罪证。
不然哪些大户能用,哪些大户是秋后的蚂蚱,他根本就不知道。
………
“劳桑公久侯了!”
“不碍事。”
小李子准备茶水,两人闲聊了几句以后霍嬗直入正题。
一连聊了两个多时辰,霍嬗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明日还有事要干,他这才停下了话头。
随后桑弘羊面色复杂的从正厅里走了出来,在仆人的带领下往一座小院走去。
他的面色有震惊、有兴奋、有迷茫、有恐惧。
………
第二天一早,霍嬗早早的就起身了,洗漱完毕后穿了一身白色劲装,骑上骊羽,刚准备出门就被桑弘羊拦住了。
“君侯,昨日谈论臣还有些不解之处,可否……”
桑弘羊一副请教的姿态看着从马上下来的霍嬗。
对这一幕霍嬗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有些无奈,本以为桑弘羊能忍到自己晚上回府呢。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因为这件事桑弘羊要是办好了,从此把这个职责划分到大司农管辖下。
那他的地位就将会直线上升,就算是他这一辈子不可能登上的丞相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还需要霍嬗的支持,因为这是霍嬗拿出来的东西。
而且霍嬗不支持他,他也没这个可能。
这只是他自己的认为,其实他是永远不可能当上丞相的。
因为他掌管着帝国的钱袋子,其他人还没他这么有本事,只能由他掌管,几次被贬权利不失就是明证。
而他一旦当上丞相,掌控着钱袋子,他就是一个实权丞相,刘彻肯定不会允许。
所以他只能二者选一,不对,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刘彻不可能让他放弃钱袋子这个职责,而不放弃就当不了丞相,两者矛盾,所以只有一条路。
再说了,霍嬗也不可能支持他。
石庆死后是公孙贺,公孙贺完了以后就是霍光了,至于日后的张安世等人就不说了,桑弘羊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他的丞相梦也只是一种奢望。
………
“桑公,我今日还有事处理,得去北军一趟,要不晚上回来咱们再聊?”
桑弘羊面上闪过一丝的失望,随后笑着说道:
“自然自然。”
他显然是已经懂了霍嬗的态度。
其实不管这些人有着怎样的小心思,凭借的刘氏的信任,凭借着霍嬗自己的势力,这些人的一生只能被他霍嬗的光芒所笼罩。
桑弘羊是个聪明人,显然明白这一切,但是心中的幻想肯定还是有的,现如今算是破灭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么的失望,当丞相是一个梦想,就算不当,他桑弘羊依旧是大汉的最顶端人物。
而和霍嬗拉上关系就是现实了,他自己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优势,但是他的家族、他的子嗣不可以。
霍嬗脑子里一转,笑着问道:
“前些日子报捷还看到了桑迁,看着挺壮的,今年多大了?”
桑弘羊眼睛一亮,立马回道:
“今年已是一十有七了。”
霍嬗拍拍手,笑道:
“比我还大一岁呀!”
“家中顽子,极不成器,不敢与君侯相比,喜爱经书,最近倒是迷上了君侯的算术。”
桑弘羊立马推销了一波,霍嬗点点头说道:
“王纬手底下倒是缺几个得用之人,桑公的亲子自然是不凡,不知桑公可否忍痛割爱,让我少府学学你大司农的治理手段。”
桑弘羊立马眉开眼笑起来,王纬可是霍嬗在少府的得力干将,这次西域大概率会前去,所以他大气的一挥手:
“能进君侯的少府那是顽子的福分,君侯尽管使唤,犯了错尽管罚、尽管打,君侯不用顾虑于臣。”
霍嬗看了一眼王纬,王纬立马对着桑弘羊行礼说道:
“能否请桑公通报一下,请令子待会来北军垒门寻我?
这些日子要准备西域之事,手下人手实在是奇缺,只能让令子尽快上任了,桑公勿怪。”
“这是自然。”
桑弘羊乐呵呵的回了一句,随后叫来随从,让他立马回府去喊。
霍嬗抬头看了看天空,开口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得出发了,桑公可去看看那些罪证,有事吩咐霍平,等我回来咱们再详谈?”
桑弘羊立马抬手:
“君侯请便,臣就不耽误君侯了。”
霍嬗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桑公勿怪。”
随后骑上骊羽,在两百羽林,一千虎贲的护卫下往北军中垒走去。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
桑弘羊是个对大汉很重要的人物,虽然他的事霍嬗也能干,但他一个人干不了所有的事。
霍嬗对他客客气气的,就是因为这个人不能得罪。
其实得罪了霍嬗也不怕他,但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若是能够拉拢为自己人,那就更好了。
霍嬗只是照顾了一下他的子嗣,带着他的儿子上战场,就已经搞定了桑弘羊。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是霍嬗的缘故。
霍嬗承诺和卫青承诺就是两码子事,更别提霍嬗跟其他人相比了。
一战封了那么多的关内侯,还有几个列侯,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
这就是霍嬗一直打出的招牌,跟着我有肉吃,我霍嬗从不亏待自己人。
走到了霍嬗这一步还懂得分润利益,这才是他的特殊性。
他能让人心服,这一点占了很大原因。
若是今日甩了脸子给桑弘羊,那不就平白多了一个对他不满,乃至于记恨他的大人物?
自从霍嬗昨日被刺杀了以后,他就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你要当太阳,光辉耀眼,遮住所有星辰的光芒,那也要看星辰愿意不愿意。
那他们愿意吗?
自然不愿意,谁不想位极人臣,谁不想头顶没有人压着。
谁也不想同时代有一个光辉耀眼的人物,遮住青史上他们的名字。
而霍嬗能够采取的手段就是一直压下去。
压的他们喘不过气;压的他们不敢反抗;压的他们心中崩溃;那他们自然就乖了。
而一直这么压着也不行,容易反噬啊!
霍嬗自己能压,他儿子孙子能压的住吗?
所以霍嬗给他们准备了两条路,要不就一直被压着,要不就跟随着这个太阳一起耀眼,一起青史留名呗。
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要这么做,你首先得把自己的态度打出来。
而霍嬗,一直都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