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嬗一气之下,回了军营,直接不理刘彻。
他心里下定决心,要把刘细君带回来,因为霍嬗知道她过得有多苦。
一年见不到国王昆莫一两次,语言还不通,昆莫老头死后,还得嫁给他孙子军须靡。
刘细君不依,向娘家求支持,但也只是换来了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遵从风俗。
可怜人一个,能救还是要救一下。
他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练兵、练体、学知识,然后等着西域那边商队的消息。
这些东西肯定是回不来的,就算它本来能回来,它现在也回不来,如今就看刘彻盯上了哪个国家。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大宛,因为大宛有他喜欢,能帮他开疆扩土的马匹。
九月年关一过,到了元封七年,又等了两个月,十二月初,霍嬗终于是收到了自己的所有装备打造完成的消息。
老工匠们为了精益求精,硬是又忙了两个月。
像兵器、弓弩这些东西他已经收到了,而盔甲还留在少府,没办法,霍嬗长得太快,留在少府好改制。
十月初,大名鼎鼎《太初历》提上了日程。
太史令司马迁与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等上书,“言历纪坏废,宜改正朔“。
意思就是,现在用的历法已经不太适合了,想要新定历法。
刘彻问了问倪宽和博士们这些大家以后,欣然应允。
官方民间,儒家农家,方士术士二十几位专家,几百位吏员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历法研究之路。
现在依旧还在研究当中,但是按照历史记载,这部历法让太初元年多了三个月。
事情是这样的,元封七年十月,也就是这一年的岁首,众人提出改历,刘彻同意,然后直接就改了。
十月底,直接把十一月改为了元封七年的岁首。
但是,这时候历法还没有出来,属于乱改,等到五月份的时候,历法才出来,然后就又改了一遍。
把进入元封七年的第四个也就是正月改为岁首,从这个月开始,就是太初元年。
但是十月为岁首的年已经过完了,所以太初元年就多出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这三个月。
所以太初元年就有十五个月,这种说法是把元封七年直接废除。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元封七年有七个月,太初元年依旧十二个月。
元封七年的后四月和太初元年的前四月重合,各算各的。
虽然新旧交替之时比较混乱,但其实不是很麻烦,十月依旧是十月,正月依旧是正月,只不过是哪个月为岁首的问题。
但是《太初历》这本历法,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历法。
把十月为岁首改为了正月为岁首,采用了二十四节气,一年等于日,一月等于日。
虽然不是很精确,但是这部历法要比古罗马《儒略历》早了58年。
而且这些历法家还算出了日食的周期,里面有很多划时代的新东西,为日后的历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
元封七年正月十五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西边还为完全落下的太阳,把他最后的一丝光辉洒进了羽林营地。
此时的营地安安静静,众人都在静静听着从营门处传来的笛声。
悠扬、清越、婉转、飞扬,随着乐曲,让人们不由想到了一只时而痛苦,时而自由自在,时而悲伤的小鸟。
李陵看着空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的几只雀鸟,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营地中的将士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心中一股怒气上涌。
就连虎贲那边因为太远,而凑在羽林营地墙边听曲子的虎贲军将士也不例外。
但随后马蹄声消失不见,众将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霍嬗站在营门顶上吹着笛子,看着远处起码奔来的小李子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吹完了这首《夜莺》。
直到最后一段吹完,营地安静了三四秒以后,紧接着整个营地又热闹了起来,空中的几只雀鸟也离去了。
日常听曲时间过去,众将士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霍嬗看了一眼营门口已经减肥成功,脸上肉却没减下来的小李子,心中有些猜测。
霍嬗一撩身上披着用来保暖的白色大氅,露出里面的红色军服,把手里的镶金戴玉的竹笛别在腰带上。
又从腰带上取下一根头绳,把脑后披散着的及腰长发拢了拢,扎了一个马尾。
然后顺着营墙走了几步,一跃而下,落到一半,单手抓住墙头,在墙面上一踩,从三四米高的营墙上直接落了下来。
在空中,被风鼓起的大氅像是白色羽翼一般,随风飘扬。
霍嬗平稳落在雪地上以后,小李子连忙跑了过来。
霍嬗看着小李子,有些纳闷:
“小李子,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君侯,仆今年二十整了。”
霍嬗看着他那还不到七尺,刚刚一米六的个子,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你说你咋就不长呢,再有两三年,那就真的不长了。”
“你比我大五岁,我都要比你高三寸。”
小李子看着十六虚岁还没到,就已经长到七尺二的霍嬗,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羡慕。
霍嬗不光身高长到了七尺二,身子骨也结实了不少,小圆脸上的肉肉也快要消失不见了。
最让小李子羡慕的其实不是霍嬗的个子,而是霍嬗的皮肤。
霍嬗每天都在跟着将士们一直训练,这皮肤一点都没晒黑,也没粗糙,温润的白。
“仆不长不要紧,小君侯多长一点就好。”
霍嬗往营地里面走,小李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听到小李子的话,霍嬗摆摆手:
“呵呵,长太高也不好,长到八尺稍微过一点就行。”
“小君侯,呃,主公说的是。”
小李子突然改口,是因为刚刚进了营地。
“对了,你急急忙忙赶来是出了何事?”
“回主公,西域那边的消息已经来了。”
霍嬗倒是没有太惊讶,他猜到了一些。
“是那一国?”
“回主公,是大宛。”
霍嬗暗道一声果然。
若是前几日听到这个消息,霍嬗免不了头疼,但从三日前收到一则消息后,他就不头疼了。
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他本来和刘彻因为和亲之事闹别扭呢。
而且刘彻现在目光一直盯着西域,这还怎么请征去匈奴啊!
他如果想出征西域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经过和亲之事之后,刘彻说霍嬗不懂大局,他本来觉得主帅之事估计已经泡汤了。
若是不想想办法,估计主帅就是别人了,最有可能的就是卫青,霍嬗自己就只能跟老霍一样领个千把百人,或者带着自己的羽林军。
霍嬗细细想来,估计还是他年龄太小,刘彻不放心,所以第一战刘彻想让卫青带带他。
说到底,就是想让小霍走老霍的路子。
你沙盘上就算和卫青打的有来有回,但是还是得看看你的实际情况不是。
这合理吗?这很合理,但是霍嬗不甘心呀。
西域可是被霍嬗当为成名之战,当不了主帅可不行!
所以自从和亲之事发生以后,霍嬗早有谋算,所以他准备撇开刘彻,带着羽林不请诏了,直接去。
但这事有风险,打不出来,自然是死路一条,霍嬗和羽林军将士估计死不了,刘彻舍不得。
但有人得顶缸,所以,赵破奴死定了。
日后打西域、打匈奴也没了当主帅的命。
但若是打出来了一场大胜,那就是一件小事,可以说成秘密行动嘛,补一份诏书的事。
而且随后的一件事,让霍嬗坚定了信心,就这么干。
去年元封六年匈奴乌维单于去世,儿单于继位,匈奴内部不稳,冬天又是一场大雪灾,牲畜死伤无数。
所以说此时是匈奴最虚弱的时候。
而霍嬗觉得刘彻此时心里只有西域是有由来的。
去年十一月,匈奴来消息,左大都尉不服儿单于,想要归降大汉。
而这时候如果大汉能够派一支大军,前去接受左大都尉的投降,然后在匈奴腹地嚯嚯一下,这是一件大好事。
而刘彻紧盯着西域,只是派了公孙敖去前线筑受降城,接受投降,公孙敖已经出发了。
按照历史记载,此事没办成,受降城让儿单于警惕了起来,左大都尉要动手之时,被儿单于发现,然后把左大都尉给咔嚓了,这件事实在可惜。
而且还连带着去迎接的赵破奴被包了饺子,关了三年才跑回来。
在霍嬗看来,西域、匈奴这两件事是可以兼顾的,主攻西域,派一只偏军,乘着匈奴虚弱,打一个措手不及,让西域那边的匈奴回援。
或者主攻匈奴,派一支大军切断西域那边的羽翼都是可取的。
但是刘彻怕左大都尉是诈降,有这担心也非常正常。
但你起码提前派一支大军前去,就算没这事,也可以乘着虚弱打一打,怎么着都不亏。
而且秘密投降,大张旗鼓的建受降城算个怎么回事,还非得建好才能接受投降。
霍嬗觉得刘彻在这件事上太稳了,他的想法是先减除西域羽翼,把匈奴一直想要夺回河西的这个想法给他打回去。
然后等全部羽翼都减除完,匈奴就是一个瓮中之鳖,没有了其他的后顾之忧,然后慢慢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