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木一接近山门,就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把守山门的弟子竟然多了不少,平时的巡夜队伍也增加好几支,火把将门院照得通亮,一排排房屋在主道两旁林立,参差高下。
处处透着紧张和诡秘。
“八沿门”从来没摆出这么个架势,似乎将临大敌,草木皆兵。
李小木从熟知的暗道中绕过山门,又在院外的一处暗影中钻墙而入,那儿有个隐藏极好的小洞,里外都堆着柴草,这是他好多年前的“杰作”,也是自己昼出夜归、躲人耳目的保障——当然,像这样的“猫洞狗洞”,门院里可不止一个。
等到一队巡夜弟子走过去,李小木才蹑手蹑脚的潜到了一栋小房后,他的目的是伙房,逃命的盘缠要取,果腹的干粮自然也不能带少了,可正当他猫着腰经过一扇扇后窗的时候,突然有几声啼哭和叫骂吸引住了他。
声音的源头是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大房子,只有那间亮着光,李小木心思一动,轻轻的靠了上去——那,是二师叔和二师娘的寝宅。
李小木趴到了窗根儿下,只听得里面啜啜涕涕,似有女人在哭,一个男声很沉闷,但压得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在墙根下摸索一会儿,终于抓住了一块青砖,轻轻往侧方一推,墙壁上就露出了一个寸宽的小缝儿——不用问,这也是他的“杰作”——顿时有光透出,同时,房里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出来。
“爹,我不要!”是尤巧儿,音调充满了不甘和苦楚。
“就这么定了,由不得你做主!”男声阴沉而绝决,“你自己造下的孽,必须自己担着!不然,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李小木听出来,说话的正是二师叔。
“爹!可、可我已经和大师兄有了婚约,不能——”尤巧儿大哭。
“闭嘴!”二师叔说,“还敢提你师兄?!好好的一桩姻缘就让你这么毁了,现在才后悔,哼哼,自作孽,不可恕!”
“是啊,巧儿,你和满良那孩子一直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会与那、那——”二师娘也带着哭腔。
“那个畜生!”尤巧儿痛骂道,“杂种、猪狗、混蛋、王八……”
李小木想打喷嚏,但是强憋下去了,他知道师姐在骂自己。
“爹,方才你一直骂,也不让我说,其实女儿是被迫的——”尤巧儿哭道,“昨晚,我修过夜课后回房的时候被人迎面打晕了,等醒来后,就、就——呜呜呜……”
“看清是谁了么?”二师娘急急问道,“我说的是动手的人!”
“还不就是那个杂种!”
李小木又想打喷嚏。
“他有这胆子?!”二师娘奇道。
“娘,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儿做的还少么?这次色胆包天,竟然把主意打到女儿的身上了,我、我要杀了他!”尤巧儿痛哭着。
“哼哼,自圆其说,那小子是什么样的能耐!”二师叔冷笑道,“就他那三脚猫的功术,还能近得了你的身?别说迎面动手,就算是偷袭,恐怕你也不会吃上一点亏!”
“这——”尤巧儿愣了愣。
“巧儿,你当时真的看清了?”二师娘又问,“是那小子?”
尤巧儿犹豫了半晌,“没、没看清他的脸,被一块黑布蒙着,不过除了他,还能有谁?”
“够了!”二师叔怒道,“这事在谁看来都是你们苟且私通,说破大天去,你也落了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骂名,眼下趁掌门师兄夫妇不在,正好息事宁人,成了这桩婚事。”
“不要——”尤巧儿惊慌的哭喊,“我不要嫁给那个小杂种!”
李小木心尖儿一颤悠,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意已决,十日之后,你们便拜堂成亲!”二师叔决然道。
“不!”尤巧儿的哭声更大,“我、我和大师兄——”
“哼,你秽事做尽,觉得霍满良还会要你么?”
尤巧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你快劝劝爹,我、我不要嫁给那个小杂种!”
二师娘沉默了好半天,“师哥,巧儿即便有错,可您这么罚她是不是也有些过了——谁不知道,那李小木是咱们‘八沿门’里最一无是处的弟子,他好吃懒做、不思上进,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山下,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在山上,坑蒙拐骗他何事不做?就这样一个肮脏无赖,师哥,你要把咱们女儿的一生幸福交给他?这、这我也不答应!”
李小木黑了脸,捂住嘴强忍住喷口欲出的喷嚏。
“愚蠢!”二师叔轻喝道,“妇道人家知道个屁!”他也沉吟了片刻,“好,不想嫁也罢,巧儿,那你就说说,他(她)到底是谁的?”
“爹,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野种!”二师叔咬着牙,“你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
“啊!我——”
啊?我——李小木心里也在惊呼,我、我·操·你大爷!之前看二师叔还挺识大体的,原来老东西竟然是想让他做绿头王八——奉子成婚!
奉别人的子,成自己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