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想喊,却没喊出声。
那满满当当的一担子玉米,她可挑不动。
其实,她完全可以运用空间带回去。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万一被人撞到了,她就说不清了。这些毕竟是集体的玉米。
算了,还是挑回去吧!
花朝看了看剩下散落的玉米棒,忙弯腰捡回背篓里。等她收拾好,这边霍北尧已经拿着扁担大步流星回来了。
他二话不说,强行从花朝背上抢过背篓背上,又挑起另一担往回走。
看得花朝目瞪口呆!
急忙追了上去。
“你挑这么多,不累吗?”
“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
他又不是机器人。
只是这些年来,他习惯做任何事都全力以赴。因为他知道,他不努力,事情只会越来越糟,因为不会有人帮他,更不会有人怜悯他。
甚至,还有很人看他霍家的笑话!
曾经的霍家,因为“乐善好施、行善积德”著称多年,被多少人津津乐道。
美名传遍了十里八乡。
可后来,霍家被人诬告,因为田产众多划为黑五类时,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替霍家哪怕说一句好话!
霍家倒了,随着霍父霍母先后离世,霍家只余下一老两小。瞬间被所有人孤立了。
曾经受过霍家大恩的那些人,或许是出于看好戏,或许是出于愧疚,都有意无意地避开霍家。
霍北尧虽然年纪不大,却看遍了人世间的冷暖。
他咬着牙,努力撑起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不敢喊累。
再苦再累都自己硬扛着。久而久之,他就忘记了什么是累,什么苦!
苦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他还是有他想守护的信念!
曾经,他只想保护好婆婆,守护妹妹思兰长大。可现在,他却多了一个打心眼里想守护的人。
“连累都不知道?傻里吧唧的。”
花朝呛声。
这话让霍北尧脚下一趔趄,险些摔了出去。
他的肩膀上玉米棒,估摸着也得有好几百斤,真要摔了,那可不得了!
吓得花朝慌忙去扶他。
好在他很快就稳住了脚步。
“我在干活,你别故意逗我!”
“人家哪有?”
冤枉!
纯粹是冤枉,花朝根本不承认自己在逗他。她都是说的实话好吗?
霍北尧又恢复了原本的沉默,埋头快步往回走。明明肩膀上的担子似乎有千斤重,他的步伐却比花朝这个空着手的人更快!
花朝跟着一路小跑,都追不上他。
直到,她看见前面的路边,放着霍北尧第一次挑回来的那一挑担子,她才坐下来休息。
她走不动了!
霍北尧很快就返回了。
他的手上,依然只拿着那根扁担。
“走不动了?”
“嗯。”
趁着他走过来,花朝伸出手让他拉自己一把。
霍北尧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了大手,一把将她拽起。
他修长又有型的手掌上满是厚茧,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上面传来惊人的温度和力道。甚至,还有一些濡湿的汗水。
花朝不但不觉得难闻,反倒觉得有一种深幽的体香,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嗅了好几口。
霍北尧自然发现了。
还以为是自己的汗臭熏着了她,脸上一阵燥热,慌忙放开她的手,接连退开了好几步。
“那个,我继续。”
他明显没话找话说,低头又把箩索缠上扁担。
“等一下,喝口水吧!”
这话,霍北尧自然不会拒绝。
就着花朝投喂的手,他想喝水,又对上了那双明魅的大眼,慌忙把水壶接过来:“我自己来。”
他一仰头,“咕咚咕咚咕咚”就喝了大半壶水,这才把水壶还给了花朝。
这水壶是军用水壶,以前老爸参加红军时留下的老物件。她今儿出门前,想起自己昨天拿出来搪瓷杯太打眼,所以才特意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内心欢喜的原因,霍北尧只觉得,今天喝的水分外的甜。
他抹了汗,挑起担子朝花朝一点头。
“走吧。”
“好,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赶。
走到拐角处,霍北尧隐晦的回头瞄了一眼,身形一晃,便彻底消失了身影。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花开诚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在花朝喂霍北尧喝水时,就已经走了过来。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没出声。
“呸,呸!~酸,酸得倒牙……什么玩意儿~~”
他酸得牙都疼了。
早上队里那边有点事,他忙完了正事回来,又赶忙下地去挣自己的工分。好不容易忙完,想到他们说起的,他家朝朝今天也下了地。
他心疼得不得了,紧赶慢赶赶去了那片地,只看见地里的玉米棒已经被收完了。这才急忙追着返回。
他就说嘛!
就他家朝朝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把地里的玉米棒掰完了?
敢情,是有一只猪,想拱他家的白菜。
呸,想得倒美!
他愤愤不平。
又不敢对自家女儿呛声,只能气在心里,恨在嘴里。
霍北尧一直把担子挑到了小山包后,才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就会碰到你们村的人。我就给你挑到这里了。剩下的路程,你找一个人来帮忙一筐一筐抬到晒谷场去吧。”
“好,谢谢你啦,北尧哥!”
“不用……”
“还真的不用。”
身后,花开诚挑着另一挑担子过来了:“我花开诚的女儿,自然有我呢!犯……犯不着一个外人来……来帮忙。”
比起霍北尧的举重若轻的感觉,花开诚累得是双腿直打颤,走路都气喘吁吁地,汗水大颗大颗的滚滚落下,明显是累得不行了。
他勉强把那挑担子挑到近前,一放下,就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爸!”
花朝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爸,你没事吧?”
“表叔。”
霍北尧也凑上前查看。
“走开!~”
花开诚被他无意间的刺激得,猛地一把推开了霍北尧。这才自行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小子,别怪表叔没提醒你。一些不该你屑想的东西,就不要想。忘了表叔前些日子和你说得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