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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作者:闵然字数:3203更新:2024-07-04 14:43

她笑了吗?姜妤笙的笑意渐渐自眼底淡去。

她左滑指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退出了对话框,应老太太:“没有,奶奶,是……”

是朋友吗?

算不上吧。

她解释:“是个女孩子发的消息啦。”

“女孩子又怎么啦?也不是不可能啊?”老太太一副看穿了你们年轻人的把戏的表情。

姜妤笙微微睁大了眼睛。

老太太淡定地在她身旁坐下,递过医保卡,稍显顽皮和得意:“怎么啦?以为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就什么都不懂吗?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都不在意这些了吗?”

她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小声地说:“我看出来了,五楼住的那两个小女生,是一对儿。两小女孩每天一起进进出出,散步遛狗,日子过得也挺美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的,不就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日子,能把日子过好就行,奶奶我呀,活到这把岁数了,没什么看不明白想不通的啦。”

老太太出奇地开明。

姜妤笙意外,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给她比了个赞。

老太太笑着收下了夸赞。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再深聊下去,姜妤笙接过老太太的医保卡,把用户绑定了,时间预约了,陪老太太又看了会儿电视剧,聊了会儿天,时近两点钟,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一路上,艳阳高照,姜妤笙没打伞,走在阳光下,全身热乎乎、暖洋洋的。

虽然除了在青春期刚刚察觉到自己对薄苏的不一样感情时无措过、喜欢着薄苏的时候,忐忑过,怕她不能够接受,后来,她便再没有在意过自己取向与大多数人不一样这件事,但意外得知了亲近的人与自己一样,完全不在意这件事,还是莫名有种开心、轻松的感觉。

她在公交车站站定,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车来,便取了手机查看下一班公交车到站的时间。

还要十来分钟,她退出页面,戴了蓝牙耳机,准备点开听课APP听一节人文课程,视线不经意间扫到那个绿色的微信图标,思绪不受控地又发散了几秒。

几秒后,她到底还是没有再点开这个图标,没有回复薄苏的那两条消息,就让她的话,孤零零地冷在那里了。

成年人之间,时间宝贵,边界清晰,分享日常生活,其实是一件很亲近、甚至很暧昧的事。她想,以她和薄苏目前的关系来说,这种分享欲,过界了。

她不打算纵容薄苏。

也不打算放纵自己。

她掀过了那个主页,点进了听课APP,播放了一节课程,边听边等车来。

*

北城高端住宅区昆仑明湖二十三层的大平层里,薄苏拄着拐艰难地做完了厨房的收拾工作,依旧未等来姜妤笙的回复。

她没有再尝试开火,也没有点外卖,随手给自己泡了杯牛奶,喝了两口,去到了书房工作。

夕阳西下,天色

向晚,她不自觉地又分了神,伸手拿过手机查看消息。

中午发出时是什么样的,现在依旧是什么样的。

她了然了,姜妤笙是不会回复这条消息了。

算不上很意外,但是当时发出消息前有多踌躇,此刻便有多失落。

她胃部隐隐作痛,注意力也有些无法集中,干脆停了手上的工作,点了保存,合上了电脑屏幕,在渐暗的天色里静坐。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黑暗中,她突兀地听到了几声门铃叮铃的声声响。

她回过神,摸过手机,点开了手机上的可视通话。

通话的视频界面里,显露出来的是她母亲谢长嫣的面容。

薄苏鸦睫颤了颤,坐端正了身子,出声:“妈,你稍等一下。”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点下了开门的按键,而后站起了身子,打开了灯,拄着拐,去到了客厅。

客厅里,谢长嫣已经就着她打开的门进到了玄关。

她穿着一套优雅正式的商务西装,似是刚从哪个严肃的商务场合里出来,又或是一会儿就要前去参加,但手上,却提着一袋与她妆容格格不入的保温袋。

“我听黄姨说她这两天有事不能过来,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让家里的阿姨煮了给你送过来。”她换完鞋走近,念叨薄苏。

薄苏淡声:“没事,不用麻烦,昨天出门了,在外面吃的,明天有工作,也不会在家。”

谢长嫣不放心:“那今天呢?吃的什么?”

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要说别的,都让人十分省心,挑不出一点错处,但要说照顾好自己,那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放心。

大二的时候,突然暴瘦十几斤,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差点没把她吓坏。好不容易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好起来了,工作这几年,又跟个拼命三娘一样,都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医院了。

薄苏微怔,口吻平淡地应:“吃了速冻的饺子。”

谢长嫣不疑有他。

她把带来的饭菜放置在客厅尾部的餐桌上,叮嘱:“一会儿吃的时候,要是太凉了,你自己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吧。”

薄苏应:“好。”

谢长嫣视线下移到她的脚上,关心:“昨天复查脚怎么样了?”

薄苏回:“挺好的,再过一周就可以不戴护具了。”

谢长嫣点头,表示放心。

薄苏反过来问:“你呢?前两天复查怎么样?”

谢长嫣不以为意:“老样子,没大事。”

薄苏也点头:“那就好。”

两人相对而站,忽然就有些无话可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母女间就似隔了一层空气墙,再无法走近。

明明那一年刚去鹭城,告诉薄苏,妈妈履行了诺言,有能力接你回来了的时候,两人也曾相拥泪流,两颗心无比亲近过。

谢长嫣忍了又忍,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她:

“你去鹭城了?”

薄苏神色平常,看不出什么,应:“嗯,有工作。”

谢长嫣挑明:“我看到别人发在网上偶遇你去喝喜酒的照片了。”

“在照片被更多人刷到前,我让人把相关流量截断了。”

“虽然你爸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初该清偿的都已经清偿了,但难保有心人要做文章。你表妹也要毕业了,偏偏选的和你一个专业,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给人兴风作浪的机会。”她语重心长地提醒。

其实算不上责备,但有一瞬间,薄苏还是错觉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秋日,那个肃杀的病房里。

那一年谢长嫣发现胃癌早期,需要手术切除胃的大部分,手术前,要求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舅舅谢长业退出病房,退出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似看待一个惹人厌的罪人。

薄苏知道,她确实是罪人,毕竟,谢长嫣是为了她才把自己的身体损耗成这样的,也是在和她争吵的过程中,发病倒下,送来急救的。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恹恹的母亲,在她开口前,便哑声答应了:“你安心手术,安心养病,我不会再联系鹭城的人了,手机号和Q|Q号,我都注销了。”

谢长嫣病容憔悴,却因此露出了欣慰的笑:“好,那就好。”

“这才是妈妈的好诺诺。”

仿佛那一年秋日萧索的风依旧在吹,吹进了这炎炎的夏日里。

薄苏垂下睫,轻声地应:“嗯。”

听不出情绪。

谢长嫣欲言又止。

算了,她这么大的人了,该是有分寸的,她怕多说薄苏逆反。总归这些年来,薄苏也没有让她失望过。她相信她。

她没再多说这件事,转移了话题,问薄苏:“对了,你舅舅让我问问你,纪家那小子是真的没机会了吗?他好像还对你念念不忘,托他爸爸来探口风。”

薄苏声音更轻了:“嗯。”

谢长嫣看她不甚兴趣的模样,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行,我知道了。”

她没再多做逗留,因为后面还有一场商务晚宴要参加,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薄苏送她到门口,关上门,反过身,看向空无一人、精致冰冷的室内,半晌,伸手又漠然地把灯关上了。

视野陷入黑暗。

她缓慢地移动到沙发前,脱力坐下,似也融入了黑暗之中,与周遭毫无人气的死物不辨你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亮了起来。

薄苏的眼眸也跟着闪起了一簇光亮。

她忍着胃部的绞痛前倾身子,拿过了手机,点开查看。

消息是来自于管青的,向她确认工作安排。

那一簇小小的光亮又灭掉了。

她无悲无喜地与管青沟通,确认好了相关事宜,退出对话框。

无法自抑地,她的视线又飘向了那条置顶对话条。

还是那副沉默的模样。

薄苏忍不住戳开,去戳她头像,就像往常那样,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有所期盼。

这一次,竟然有了意外之喜——姜妤笙发了新的朋友圈动态。

因为设置了仅三日可见,所以自加上以后,薄苏从未见过姜妤笙朋友圈有动态内容。

这还是第一次。

她点开,发现这条动态,是帮庄传羽发的。

截图的庄传羽朋友圈,是一条招租信息——招的永城路三十三号顶楼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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