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柏洲从来没有想过,真相是如此的残忍。
这个他敬佩不已的父亲,暗地里也有诸多肮脏不堪的一面。
偏偏父亲所做的的一切都是为了玄门。
而不是为了私欲。
这个玄门就是个祸害,若是玄门不复存在,是不是父亲和姑姑就能重归于好?
褚柏洲眸里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芒,或许他可以先答应成为玄门继承人,了解玄门的一切后,再想办法毁掉这个所谓的玄门。
但他不能答应太快。
“柏洲,现今世间生灵,能有如此盛况,皆是受到玄门惠顾,所以他们为玄门牺牲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他们的牺牲,不过是为换玄门守护更多的生灵罢了。”
褚千机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凉薄。
在他看来,世间万事万物,因果轮回,此消彼长。
有些牺牲只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而已。
当年的逆神者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没有先祖们的牺牲,根本不会有各族欣欣向荣的盛况。
“你有没有问过被牺牲的人是否愿意?”褚柏洲只感觉对面的褚千机越来越陌生。
褚柏洲看着冷漠的褚千机,继续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这个问题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在你眼里只用执行玄门的命令就可以了,对不对?”
“如果守护本身是用牺牲换来的,那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杀戮,所以玄门根本没有那么伟大,它的守护是充满血腥和黑暗的。”
“父亲,这样的玄门真的值得你做那么多吗?”
褚柏洲还是试图唤醒褚千机。
若是可以,他不想走到褚千机的对立面。
“牺牲少数生灵,保住大多数生灵,有什么不对?”褚千机冷冷地问。
对于褚柏洲总是诋毁玄门。
褚千机心生不喜,可对方是玄门选中的继承人,他到底还是有一些耐心的。
褚柏洲反问道:“用生命的数量做对比,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对,一个从开始就错误的东西,你认为能作为引导吗?”
褚千机陷入了沉默,然而,他并不是在思考褚柏洲的话。
他是在观察褚柏洲。
褚柏洲是他选定的玄门继承人,也是他的血脉。
其实玄门是不允许用血脉作为纽带,来选定继承人的。
而他偏偏破坏了这个规矩。
成为门主之后,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破坏这个规矩?
可听完褚柏洲的这番言论。
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是如何想的。
之前的自己怕是想用褚柏洲来推翻玄门。
但,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得到玄门的传承,也不懂成为门主后是要进行情感剥离,会完完全全效忠玄门的。
所以现在的褚柏洲一点也不适合成为玄门继承人。
不过,没有关系,等褚柏洲继承玄门之后,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想法了。
而当褚柏洲再一次对上褚千机的双目之时。
褚柏洲也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对他的态度,始终是淡漠和疏离的。
以前父亲眼里虽也没有那么多情绪变化,但身上是有温度的。
如今父亲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
“你还是我父亲吗?”褚柏洲颤抖着问。
“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褚柏洲并没有开心,反而更加冷静。
褚千机是他的父亲,又不是他的父亲。
父亲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在继承玄门中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褚柏洲攥紧拳头,“我愿意成为玄门继承人。”
此刻的褚柏洲,不再想谈条件,因为他没有资格谈任何条件。
“一入玄门,除非身死魂消,不然永生永世都和玄门绑定。”褚千机言明道。
“可以。”褚柏洲语气坚定道。
褚柏洲话音落下之时,褚千机已到了他面前。
褚千机淡淡道:“不要反抗,我为你开启玄明印记和天智,并给你一部分属于继承人的传承。”
褚柏洲根本来不及应答,只感觉一股力量涌入他的识海,无形之中给他套上了一层枷锁。
与此同时。
另外一间阁楼。
和凤倾染相谈甚欢的丽娘猛然站起身,脸色阴沉。
“丽娘,怎么了?”
“褚柏洲选择加入了玄门。”丽娘恢复神色,故作轻松坐下。
凤倾染眸光微闪,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丽娘终究还是在乎褚柏洲的。
两人再次谈话之时,丽娘明显坐立难安,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凤倾染收起茶具,起身道:“担心就去看看吧,顺心而为,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褚柏洲本性不坏,只是没有得到好的引导而已。
且褚柏洲对丽娘这个姑姑,应该是很在乎的,不然她想不到褚柏洲和苏嫣然对上的理由。
想起苏嫣然。
凤倾染唇角微勾,下一场比试该解决一下私人恩怨了。
丽娘定定看着凤倾染消失在原地,思绪纷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笑道:“倒是我想的狭隘了,事情总有两面性。”
丽娘再次踏入摇光阁,竟没了之前那种仇恨之心。
她步履轻松的踏入其中。
“姑姑。”褚柏洲眼眶泛红的望着丽娘,眼里内疚汹涌,原来褚家遭受过这么多无妄之灾,都是他父亲所为。
他没有脸再要求姑姑回到肮脏不堪的褚家。
丽娘满面笑容,走了过去,拍拍褚柏洲的肩膀,“记住,你母亲名为褚玄琢,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非常爱你,她希望你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未来,不受外物束缚。”
褚柏洲表情呆滞,依然是眼眶泛红。
丽娘的视线转而落在褚千机身上,嘲讽一笑,“玄门之人无姓,所以千机门主,以后不要顶着褚家的名号,行吗?”
“可以,只要柏洲得到完整的褚家传承,我日后和褚家毫无瓜葛。”褚千机一口应下。
“东西给我。”丽娘抬手道。
褚千机将一个盒子放入丽娘的掌中,见她收起来,又递过去一物,“这是褚家先祖要交给故人的东西,故人在凌云宗,你交给凤姑娘,她便知道该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