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孤白不想看下去,但心想总算找到他了。
她轻咳一声,呼喊道,“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听着喊声,眼前一亮,转头看牡孤白,他笑道,“孤白,你且稍等,我买碗馄饨,这馄饨看似不错。”他说道又跟那小贩,“加多点肉,我娘子她瘦,需要多吃一些肉。”
“哎,您稍等。”那小贩也爽快应了,利索地着手张罗。
牡孤白看着依云上城那兴奋劲头,想想现在也不差那几个时间,便走过去,“你想吃?”
“不曾吃过这东西,却感觉好看。一问,才知道这叫做馄饨。”依云上城笑着解释,他拉着牡孤白的手,“你饿了吧?坐下来吃。”
“老板,再来一碗。”牡孤白再喊。
“只有这碗了,若是再要,我再做,不过得要等两刻钟。”小贩说道。
依云上城听着转身对着小贩说道,“无需多一碗。”
“成。”小贩爽快应了。
“你吃,我看着你吃。”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投来的眼神,又是一笑,就像是他已经吃到心中所想的馄饨,现在拱手让给牡孤白也不心疼。
牡孤白柳眉微蹙,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跟他一同坐在桌旁。
“来嘞!”才喝了一口茶,小贩就已经将热腾腾的馄饨捧上,他看了一下,放在依云上城的面前,然后退下。
依云上城看着面前的馄饨,眼神放亮,但,随即他伸手将馄饨推到了牡孤白的面前,“来,你吃。”
牡孤白看着他,左手拿勺子,右手执起筷子。
她轻轻地搅拌了一下那些配料,舀起一勺馄饨,她抬眸眸看他。
他那眼神一直盯着她,然后又看看那馄饨,但没有说话。
他分明很想吃,他说他没有吃过,所以看着感兴趣了,才让小贩做的。
牡孤白微抿红唇,抬手将馄饨凑到他的薄唇旁,“你吃一个。”
依云上城怔了一怔,他惊讶地看着她,“你,你说的什么?给我吃的?”
“嗯,但,你若是不领情,那就算了。”牡孤白说着就要将馄饨拿开,依云上城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吃!”
“我只是太开心了,没想到,没想到……啊哈,真是没想到……”他低眸低沉了声音,脸上分明有着别样的羞赧和暗喜,他再次抬眸看向牡孤白,又有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谢谢,谢谢孤白。”他笑着张嘴要将馄饨吃掉,谁知道牡孤白却将馄饨放进了她自己的口中。
当即依云上城那笑容瞬间僵硬,他那眼神也是直了,“孤……孤白。”不是说要给他吃的么?怎么拿回去了?
“叫你叽叽歪歪的,吃个馄饨都不安分!”这馄饨味道正好,但,热吃应该会更好一些。方才吃的那颗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都凉了。
都怪这傻瓜发疯、那馄饨才会变凉。
牡孤白瞪了他一眼,再舀起一颗馄饨重新凑到他的薄唇边。
依云上城被她说得脸上通红,他也不曾想自己有这喋喋不休宛若傻瓜的一日,但,总是会有情不自禁这词存在。
他是忘了自己,难以控制才失态的。
他赶紧将馄饨吃进自己的口中,“好吃,真的好吃。孤白,你也尝一尝。”
牡孤白不用他说,她也不想过客气不吃。
果然吃的第二颗的时候,因为是热的,比先前吃的第一颗冷的更好吃。
她微笑,“嗯。”
“来来,我喂你吃。”依云上城也不怕自己失态,只想着礼尚往来,相敬如宾,做好这夫妻本分。
在潜意识当中,她对他的丁点施舍,都是来自爱意的扩散和传达。
他会记住,会一点点积累在心头,直到填满自己的身心。
牡孤白见他将那碗馄饨拿回去,又抢她手中的勺子和筷子,她不禁斥责,“依云上城,有点出息行不行?瞧你那样子。”
“我这样子,是想伺候娘子,而非其他。”他说道,然后抬手将一勺馄饨舀起,凑到牡孤白的唇边,“你待我好,我依云上城永生难忘,也会至死不渝地追随你。”
“好了,别说那些。”牡孤白见他眼神坚定,知道赖上这家伙注定是摆脱不了。
她张嘴赶紧吃了那馄饨,然后别过脸去看周围。
这馄饨,真好吃,从来没有男人这样喂她吃,而且是在这热闹的市井街头。
依云上城见她接受,多少忧愁多少不堪多少痛苦都变成云消雾散。
“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孤白,你是我的幸福,我太幸福了。”他看着牡孤白,“以往,我会将这些话埋在心底,但现在我发现,我渴望让你知道,所以我也一定会让你知道。”
“我会说,会做,会表达,会……”
“打住。”牡孤白打断他的叨叨模式,“依云上城,做回你那个沉默惜字如金的自己,你别说那些东西。”我已经知道,知道得非常彻底。
最后的这话,牡孤白没有说出来,但,眼神是一直盯着他的。
依云上城闭上了薄唇,想了想,“好。”
他低眸,看着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的馄饨,他舀起一个来,刚想抬手给牡孤白吃,但牡孤白已经起身,“剩下的你自己吃完。”
“孤白……”
“这是命令。”她低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小贩那边,“多少钱?”
“看你们两夫妻真是恩爱,老头我还没那么感动过,这碗馄饨就算你们三个铜钱吧!”以往可是卖十个铜钱呢!
牡孤白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两夫妻,非常恩爱?
“谢谢。”她没有辩驳,从怀中取出三个铜钱,递给了小贩。
但,随即她转眸,问道,“小贩,不知道登山要多长时间?需要囤一些吃的喝的么?”
“登山?夫人说的可是登上雪山?到那雪山之巅去?”小贩问道。
“是。”
“哦,现在不是时机。如果要登山,得要等每月十五的时候再登山,不然,坏了规矩会被千面大人责骂的,而且,无论求的什么,千面大人都不会帮助。”
“若是有人病重,但时间并非十五,登山求医治,他也不救治吗?”牡孤白再问道。
“这,这种情况,曾经有过,但也是在这集镇中找寻其他的大夫控制病情,再到十五上山的。”小贩道,“所有人都没有坏过规矩。”
“既然集镇上有能控制病情的大夫,为何不让那大夫根治?难道就只有千面大人才能够根治?”牡孤白不解了。
“术业有专攻,集镇上的大夫医术没能达到千面大人的层次,那,自然还是要等到十五才能找千面大人啊!”
牡孤白微微点头,这小贩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病重的到了这集镇就一定有能控制病情的大夫,然后一定等到十五才能找到千面狐救治?
“集镇上的大夫,是不是千面大人的徒弟?不然,怎么病重的肯定都能够得到这集镇大夫的控制而熬到十五?”牡孤白问道,或者,这是千面狐安排的。
他可以救人,但,却不想坏了每月十五登山的规矩,所以才派了大夫在这集镇上,却又不想别人坏了他招牌,所以大夫们医治却又不根治。
“你说的是什么?千面大人没有徒弟。”小贩道,“夫人,今日是初十,在等四日,便是十五,到时候再上山不就成了?”
“山路难走,不是一般艰苦求治的,都不会上去,老头没上过,但听闻只需要三天的脚程就到。”小贩说着笑了。
“谢谢。”牡孤白道谢。三天脚程。
转身回到桌旁的时候,依云上城正捧着碗将汤汁都喝完了。
看样子,他很喜欢吃这馄饨。
牡孤白嘴角微微笑了笑,但,随即收敛。
“吃好了,那我们就走。”牡孤白唤道,“我已经付钱了。”
“嗯。”他应,一脸满足地将碗放到桌上,冲着牡孤白就是一笑。
牡孤白见他脸上的一些汤汁,心中到底不忍,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丝帕递给他,“擦擦脸上。”
依云上城见着递过来的丝帕,他接过来,倒是直接摊开看,那上面歪歪斜斜的一个“白”字,绣得不太好,但,却极为用心。
“不用看了,赶紧擦嘴。”牡孤白见他看她的女红,心中有着几分不耐烦,毕竟她也不想将自己不擅长的一面显露给他看。
依云上城眉头微皱,将她那丝帕折叠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贴胸口的怀中,还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收下了。”他说罢,直接抬起袖子擦了嘴角的汤汁。
“你!”牡孤白无语,“那丝帕是给你擦嘴,然后还给我的。你这是!”
“嗯,我不舍得,孤白的东西,应当贴心珍视。”他道,上前来走到她的跟前,“走吧?”
牡孤白见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男人,想想打不过他,骂不过他,又说不过他……罢了。
不说话,不理他,往前走去。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心情愉快地跟着牡孤白往雪山登山那边走。
牡孤白一边和依云上城走,一边跟他说了小贩说的事情,规矩是每月十五才能登山,而今才是初十,那要不要登山?还是缓几天?
依云上城浓眉微拧,“又贼来的规矩!何须如此?待上了山,直接绑了千面狐,你想他做什么便做什么,直接点,不听话直接剁了!”
“……”牡孤白心中大写的一个服字,这家伙,以为别人都是那么菜?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厉害到炸天?
别人千面狐能让这么多人甘愿守着规矩,自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而且,自来住在什么深山里的山顶的,都无不是大有能耐之人,他以为别人都是洗干净手甘愿被你绑的?
“依云上城,用点脑子想问题,可以吗?”牡孤白尽量和颜悦色看他,看来跟他商量都是白费劲。
依云上城怔愕了一分,道,“孤就是用脑子想问题才这般说的,若非如此,孤这就上山抓住他给你看。”
“千面狐,脸面有千张,他有可能就是刚刚我们吃馄饨时候的小贩,又有可能是旁边走过的路人,又或者是进入酒馆的行人,又或者是那掌柜,你火眼金睛吗?能辨出那人吗?”牡孤白再问。
依云上城一怔,顺着方才的话看向那过往的行人,路人,小贩,他回头看回牡孤白,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不能。”
“看来只有等到十五才能上去了。”今日初十,隆冬腊月初十,牡孤白看向周围,“我们找间客栈住下。”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多调查千面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牡孤白补充一句,见依云上城似是不甘,直接抓住他手腕往一家客栈那边走。
依云上城的确心有不甘,这什么千面狐,他真是要好好会一会!铁定是南旭琮那家伙的后代,狡猾的狐狸!他一定会狠狠收拾的!
但,走了几步,牡孤白又停下,她转身看向依云上城,“我记得你身上似是很多伤,没有根治吧?”
“何种意思?”他问。
“走,我们去找大夫,给你看看身上的伤。”牡孤白说着看向这街道周围,“找医馆!”说不定,找到的大夫可以有收获!千面狐,呵,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