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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l盏昏暗的路灯在黑夜中散发着暗淡的光。
加茂枫站在护栏前，给脑花发消息「我到了」。
很快前方传来开锁声，女人的身影半掩在漆黑的走廊中,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它一伸手,侧身为少女让路：“请进吧，产屋敷小姐。”
加茂枫平静上前，走向漆黑的玄关。
“为什么不按门铃呢？”脑花问道。
“因为已经很晚了。”加茂枫在前面头也不回：“我记得你家还有老人和孩子,那样会把他们吵醒。”
女人的轻笑消融在空中，化成纱将二人笼罩：“您很体贴。”
少女站在黑暗的客厅，四周静得只能听见低沉缓慢的呼吸声。
“为什么不开灯？”她问。
“因为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脑花从后方走来，与少女擦肩而过：“这个点开灯很刺眼呢，说不定会打扰他们的睡眠。”
女人的背脊大剌剌暴露在前方，因为短发而露出的修长脖颈线条流畅，恰到好处连接着头颅与肩膀。
加茂枫盯着脑花的脖子,垂下眼睫。
真想切了。
她的脑海里闪过大长老诡谲的笑容,按住了心底的欲望。
“产屋敷小姐,一直站着也很累。”
脑花率先坐下：“请坐。”
加茂枫上前一步，倒没有像脑花这么悠闲：“你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
“嗯哼。”
对方半靠在沙发的扶手边,这次倒没有拐弯抹角：“别看盘星教这样，但也是正经教会,就算是高层也有各自的工作。”
它示意加茂枫上前,桌面上摆着两份文件。
加茂枫打开文件，里面是一份空降某支部的声明。
“高层名下都管理着小分会,小姐的行动力很强,如果是你来负责，我会很放心。”
脑花笑了笑：“或许您还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区域的管理员。
加茂枫翻开手里的文件，简单地浏览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分部的名字并不是盘星教，而是名为创世教的小分会。
创世教......加茂枫一挑眉。
“为什么不直接叫盘星教，那样名气会大很多。”
“就像是杀手，也不会明晃晃地将我是杀手四个字写在脸上。”脑花轻点下巴：“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两幅面孔。”
表面上是无知愚昧、盲目信仰天元的无聊教会，私底下确实在肮脏泥潭中游走的灰色势力。
大概就是如此吧。
“所以总部那边呢？”加茂枫问。
“总部除了平常的集会和重要讲义不会开启，只有教主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很无趣。”
脑花评价：“远不如接触愚昧的普通人，感化他们
，将他们引领至光明的未来要有意义。”
“崇拜天元就是走向光明的未来？”加茂枫问。
“这就是盘星教的教义。”
盘星教的教义，但并非脑花的教义。
加茂枫合上文件，直视脑花：“我那天去总部的时候，二松怜告诉了我天元大人的使命。”
对方似笑非笑回望过来：“哦？”
“他说天元大人是守护神，诞生的使命就为了阻止人类的灭亡。”加茂枫毫不避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二松怜虽然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不过不能否认他是个忠诚的教徒。”
脑花不甚在意地点评着，脸上的微笑不见多少变化：“或许我们应该尊重他的信仰。”
并没有否认。
加茂枫蹙眉，虽说脑花说法的方式一直这么暧昧，不过某些时候，从它的态度就能感受到它的回答。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天元诞生真是为了延续人类的存在？
女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与青年重合，加茂枫开始了更大胆的猜测：“如果有拯救人类的使命存在，那是不是也有谁肩负着毁灭人类的使命？”
比如说，那位大长老。
“世界上的事物总有两面性......可能？”脑花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加茂枫已经大概能猜到答案了。
就算她的猜想不对，也八九不离十。
难道脑花想要成为诅咒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逃离被灭亡的命运吗？
可是照这么说，大长老应该是它的敌人吧，可是看两者的关系，却又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恶劣。
......不，也不一定，脑花只是很擅长维持表面关系而已，从它和无惨的相处就能看出来。
虽然维持着和平的态度，但实际上依旧高高在上，傲慢地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
对大长老或许也只是一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
“您最近总是有很多疑惑，不过有时候，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找到答案的。”
脑花的嗓音压低几l分，像是野外散发着香气的瓜果。
明明甜腻，却又剧毒。
“不过今晚见到小姐，我觉得很高兴。”它说：“就回答你一个与业务无关的问题吧，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提问的机会。
要问什么？
它到底是谁？打算怎么对抗命运？它和大长老是什么关系？杀了你或者大长老会发生什么？
不行，这些问题都太容易钻空子了。
加茂枫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影，咒力悠闲地在脑部流转，在这混乱之中表现得游刃有余。
它当年能在束缚和自己暴力拆脑的情况下存活，想必还有很多后手。
现在再砍，恐怕又会逃掉吧，到时候想再抓到它就困难了。
一个问题的机会很宝贵，她要知道最重要的信息。
少女毫
不犹豫道：“你的命运是什么？”
能够存活千年的天元，和能够存活千年的羂索，还有姑且猜测与天元对立的大长老，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女人闷声笑了起来，气音和喉间漏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在黑夜中发散。
“我很高兴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
它慢条斯理站起来，朝加茂枫靠近，表现和昨日在咖啡厅时完全相反。
少女的脸淹没在女人的纯黑的瞳孔里，将她完全吞噬。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带着使命出生的，就像是漫画里会有主角和配角，还有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
它不紧不慢开口：“有些人天生是主角，有些人差一点是配角，虽然可能是反派但好在能拥有姓名。”
“但大多数人，只是背景板里的一个剪影而已。”脑花眯起眼睛，似乎在品味什么：“和花草还有建筑一样，只是用来填补背景的一点废料。”
“所以你是那个废料。”加茂枫说。
什么都没有，只是偶然发现命运的一个励志路人。
“嗯......怎么说呢？”脑花道：“我稍微幸运一点，大概会被漫画家多写两行废话吧。”
“这不算回答。”加茂枫对这种抽象的回答很不满意：“如果你每次都这样，我以后跟你汇报也当谜语人。”
“好吧......这位笨蛋小姐。”脑花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是的。”脑花微笑看着加茂枫，从她的眼睛里在看自己的倒影：“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拥有相同的使命。”它漫不经心地说。
相同的......使命？
女人附身贴了上来，冰冷得身体感受不到温度，加茂枫绷直脊背，却没有后退，让它趴在自己的肩头。
脑花贴着少女的脸颊，在她耳畔轻声道：“等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大概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它不再给予更多的提示，看来已经到达了它所能提供的底线。
加茂枫知道，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不过，她和脑花的使命是一样的？
但是连天元这种拯救人类的救世主都只有一个，又有什么使命会同时分配给两个人呢？
侍奉在菩萨左右的童男童女吗？
“我知道了。”加茂枫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既然许可我已经拿到了，那这就告辞了。”
“这就走了吗？”脑花看起来有些忧伤：“小姐每次都走得很急，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和我过多相处的欲望。”
你知道就好。
加茂枫扯出一个看不见的微笑：“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也可以留宿在这里。”对方毫不在意：“主卧很大，只有我一个人，悠仁的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加茂枫冷脸拒绝：“抱歉，我有洁癖。”
脑花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么，我记住了，下次小姐来拜访之前，我会收拾干净。”
“希望下一次，我们的关系会有很大进展。”
“......”
加茂枫头也不会地扭头就走，即将跨过门槛时，女人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很少有人能轻易地从我手里拿走什么，情报、权力，以及某些便利......”
它尾音上挑：“我很怜爱小姐，也很欣赏小姐，只要小姐愿意，你还有另一种方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站在我身边，毕竟我们生来就如此亲近。”
“我的，就是你的。”
它眯起眼睛：“我们可以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
脑花摸了摸脸：“如果只是不满意外表的话......”
“并非如此。”少女冷漠地拒绝：“我只是不喜欢分享而已。”
“你以后就会理解的。”脑花似乎并不在意少女的拒绝：“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有些事情，光靠单纯的力量没法做到。”
女人暧昧的话语残留在唇齿之间：“一个人的道路总是孤独的，如果有人能依靠，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觉得自己和小姐，是灵魂伴侣呢。”！
